乾元十八年四月,昌容华诞下玄凌的第七女,封号是为和睦帝姬,玄凌赐名珍璘。昌容华晋为昌婕妤,一时间风光无限。
而昌婕妤生产之时,季欣然作为仅次于皇后的高位妃嫔,自然需要陪在正殿内守着,有相熟的太医偷偷来报,昌婕妤此胎之后,怕是再不能生育了。季欣然明白,这大概是皇后在暗中动的手脚,皇后一向不喜昌婕妤,纵然有太后在背后支持昌婕妤,但皇后能让她安然生下这一胎已实属不易。
昌婕妤生产之后势头渐盛,有不少妃嫔都对她十分奉承,渐渐自成一党。
两个月后,太平行宫里,季欣然被诊断出怀有身孕。季欣然年幼时身子受寒,好不容易生下予湛,如今已是过了快六年了,原本以为再孕无望了,没想到竟有了意外之喜。玄凌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晋季欣然为贵妃,保留“熙”字封号。
端康夫人和欣妃是头一拨来给季欣然贺喜的,带了她最喜欢吃的玉蔻糕。季欣然颇为享受的眯起眼睛,“还是这个味儿最好!”
端康夫人笑笑道,“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千娇万贵的贵妃娘娘?”
紧接着便是敬恪夫人,安陵容与沈眉庄三人结伴而来,带来了各色礼品。接下来季欣然便没了清闲的时候,各宫妃嫔相继送来贺礼,迎来送往间宜芙馆的小库房就这么满了。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季欣然几人面面相觑,“好大的手笔啊!”
敬恪夫人微微蹙眉道,“我方才留心看了,就数昌婕妤送的贺礼最为丰厚。一套十二把的真丝绡麋竹扇,最奇的是那竹骨触手生凉,跟玉似的。”
“昌婕妤一向自视甚高,自然是事事不肯落人后的。”
对季欣然的这一胎,玄凌极为重视,“咱们已有了予湛,可以继承朕的皇位和江山,这一胎若是个女儿就好了,朕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季欣然懒得理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只温柔的抚上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
季欣然皱着鼻子道,“现在才两个月,四哥想这些还早了些。还是多让臣妾吃些想吃的吃食,才是正理。”
玄凌拧着她的鼻子笑道,“还是像个孩子似的!哪里会少了你的吃食?”
到了四个多月的时候,季欣然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跪在脚踏上给季欣然诊脉,好一会儿才得出结论,“娘娘这怀的是双生胎!”
玄凌先惊后喜,然后才命太医小心侍奉贵妃,务必要让贵妃和两个皇嗣都能平安。
季欣然怀了双生子的事情没打算秘而不宣,因此很快传遍了行宫。此消息一出,对后宫众人来说着实是一大新闻。除了与季欣然交好的几位嫔妃之外,上到皇后,下到才入宫不久的贵人之流,没有不羡慕嫉妒的。大周有史以来还没有过双生子的记录,只要这两个孩子一出生,他们的容华未来,锦绣人生,都是可以想见。而熙贵妃如今已是近三十岁的年纪了,能有孕已算不易了,竟还能有这等福气。昌婕妤同样也是万分的妒忌与埋怨,本来她四月才生下帝姬,还没高兴多一会,这贵妃就有孕了,且还是双生胎,完全盖过了她所有风头。而比起昌婕妤只是嘴上说说,私下里抱怨,后宫动作最大的当属近年来比较沉寂的太后。
季欣然怀双生子又被封为贵妃之事,刚传出不过几日,太后就请了玄凌去颐宁宫聊了许久,不知二人聊了什么,只知道太后在按例赏赐了之后,便出宫去了甘露寺,对外只说是去为大周祈福,只带了竹息与几个侍女太监便匆匆而去。
季欣然现在沉浸在双生胎的喜悦中,也无暇去理会太后究竟是何用意。而玄凌高兴之余也与季欣然商量,这样大喜之事不如大家一同乐一乐,预备大封六宫,又吩咐人开了宴席。
对于端康夫人和敬恪夫人,季欣然与玄凌商议,二人入宫时日已久,有资历又有子嗣,四妃之位本也当得,没道理只她一人在四位之人,旁的人便不能晋封。且端敬二人若一直在夫人之位,其他高位妃嫔也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于是两日后,晋封的旨意传来:晋端康夫人为贤妃,敬恪夫人为德妃,在熙贵妃有孕期间,协助贵妃同理六宫事宜;欣妃为欣恭夫人;惠淑仪为惠妃;谦贵嫔为昭仪;昌婕妤、慎婕妤为贵嫔;灵容华、和容华、恬容华、睦容华为婕妤;祺婉仪、岚芳仪、康芬仪、顺德仪、恭顺仪为容华;福嫔为婉仪、苏嫔为芳仪、祥嫔为芬仪、金嫔为德仪;周小仪为嫔,赐号庆、杨小媛为嫔,赐号韵;慕容才人、仰才人、乔美人为贵人;徐常在为才人。
旨意一下,无论是来没来行宫的嫔妃,都值得乐一乐了。宴席开于水绿南薰殿前的凉台上,席间不断有人来给季欣然敬酒,季欣然的风头如今已经完全碾压了皇后。欣恭夫人一边与德妃互相敬酒,一边悄悄瞥一眼皇后,“这大热的天,皇后的脸就始终没暖下来。”
德妃也看一眼皇后,“贵妃如今有三个孩子了,皇后的面具怕是也要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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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欣然此次怀了双胎,倒是比怀予湛之时更为烦躁,整日在自己居所坐不住,贤妃德妃她们时常来陪她闲聊,她也是心不在焉,予湛下了学来向她汇报功课,她也听不进去。有一日竟突发奇想闹着要玄凌陪着去狮虎苑逛逛,玄凌虽担心狮虎苑里的珍禽异兽吓到季欣然,但同时又不想拒绝季欣然。季欣然近些年管理后宫,一向都是端庄识大体,少有这般小女孩撒娇的样子。且季欣然如今怀着双胎着实辛苦,玄凌自然也是希望她能高兴一些。最后一拍板,多带了两队御前侍卫,两人便一同前往。
季欣然胆子一向不小,又逢午间,到了狮虎苑,各种野兽们都昏昏欲睡,也没有特别活跃的能出来吓着季欣然,一路散步至御马园,尚未进园便听见御马的嘶鸣声,季欣然进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到御马园,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玄凌连忙在一旁扶好,生怕她不注意脚下,有什么闪失。进得御马园便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在马背上驰骋,骑术甚至比季欣然还好,只是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却是不同于紫奥城内养尊处优的妃嫔们皮肤白皙,一到夏季都恨不得能整日不出门,生怕自己被晒黑一星半点。
季欣然看得欢喜,转头正要与玄凌说话,却见他也是一副看呆了的表情,心下有些不满,戳了戳玄凌的腰间说到,“四哥可是看上这驯马女了?”
玄凌见季欣然这副不乐意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难得我们阿昔能吃一回醋,朕可是很喜欢这味道呢。”
“四哥尽是没正经,若是喜欢,封了位分,带回去就是了。”
“阿昔想哪去了?朕不是看上了这个驯马女,朕只是在看她骑的马,那是六弟的御风,一向是旁人碰一下都不许,如今却肯让这个女子骑着到处跑,想来是这女子也受他的重视吧。待朕回去问问六弟,若他有意,朕便将这女子赐给他做侍妾就是。”
“臣妾也觉得这女子不错,只是若以驯马女的身份,赐给清河王,怕是侍妾都做不得,毕竟这里的驯马女尚且不如宫女的品级高,纵然有四哥下旨,只是名分上说出去也不好听,不如臣妾将她要了到自己宫中伺候,过两年再赐给清河王,名义上也好听许多。”
“还说是朕看上了那女子,原是阿昔看上了才是,既然你喜欢,那便依你。”玄凌吩咐了李长去办此事,不出两个时辰,那位名为叶澜依的驯马女已到了季欣然居住的宜芙馆成了一名宫女。
晚间季欣然唤来叶澜依,“今日本宫与皇上去到御马园,见你面善,着实喜欢,便将你要来本宫身边,倒也没问过你的意思。”
“奴婢不敢,能伺候娘娘是奴婢三生有幸……”
叶澜依欲言又止,季欣然看出她尚有未尽之言,遂问到,“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本宫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叶澜依听罢,眼前一亮,冲着季欣然磕了一个头,“奴婢自幼进宫便在御马园了,奴婢也喜欢那些马儿,如今虽不在御马园伺候了,烦请娘娘今后有机会再去御马园,定要带着奴婢一起。”
“本宫还当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本宫答应你就是。”
“多谢娘娘。”还有一句季欣然未说出口,大概几年之后你再去御马园就不是以本宫宫女的身份了。
八月末御驾回銮,玄凌接到奏报称滇南不宁。滇南毗邻南诏,从前的摆夷等部族归顺之后都并入滇南数州。这几年天灾不断,民心浮动。况且滇南出玉陕关往北都是赫赫的疆域,滇南一地关系着大周小半的粮草丝绸,一旦与赫赫交战,是十分要紧的地界。且那里边民混杂,为防有赫赫的奸细混进来打探大周的消息,玄凌欲派人前往滇南查访。此为极为要紧之事,自是派亲眷手足最是信得过,有能力又肯为朝中事上心的除清河王玄清,便是平阳王玄汾。而玄汾正妃正值有孕,且玄清之母舒贵太妃出身摆夷,便合该由玄清往滇南走一遭更能安抚人心。
事出紧急,玄凌命玄清两日后便出发前去。玄清便抓紧时间先到甘露寺看望了母亲,又至清凉台与甄嬛告别。此时的流朱已由甄嬛做主嫁与阿晋,阿晋为人实在又机灵能干,流朱姿容出众又勤劳质朴,二人结合自是再合适不过。而阿晋已然成家,玄清也为防此次去滇藏会有不测,便下了铁令不许阿晋随同,只能留在清凉台帮他照顾甄嬛和居住在甘露寺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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