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喀哒。
纱织和织田作行走在一间潮湿阴森的老旧木屋内,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还有不时从木屋深处传来如同地板被人踩响的吱呀声。
走廊墙壁上烛灯的细小烛火是唯一的光源, 沿着灯影摇晃的昏暗走廊行走, 脚下略微湿濡的深色地毯仿佛能沁出不知名的液体,黏在鞋底上随着脚步抬起滴落到地板上,晕开一滩浓稠的红褐色。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微微敞开的房间,织田作垂眸看了眼身侧在摇晃烛光下面容模糊的妻子,缓缓推开房门。
一张立着摆放的棺材正对着门口, 躺在棺材内的尸体是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红衣女人,仔细看去她身上并不是红衣, 而是被染上血色的白无垢嫁衣。
那尸体的女鬼缓缓睁开眼, 露出一颗硕大眼白的眼珠子, 她透过垂在面前的发丝缝隙阴郁地注视着他们, 接着一言不发, 摇晃着身子缓缓从棺材内走了出来。
随着她渐渐接近, 四周升起了一股阴冷的薄雾, 纱织视线顿了顿, 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她脸上脱落到地上。
她凝眸看去那是一团腐烂了的肉块, 卷起的边角翻出白色的脂肪。
纱织“噫”
织田作显然也看见那块肉, 甚至他良好的视力在昏暗的灯光下, 还能看清摇晃着接近的女鬼脸上缺了一块皮肉,露出下颚的白骨和鲜红的肌肉纤维。
以及一根银色的细线, 黏连在她的皮肤与地上的肉块上, 随着走路还会不小心牵着肉块一起扯动一下。
织田作“哦”
看着又一对情侣被自己吓到呆滞, 连话都说不出来,女鬼再次扯了扯被针线缝在一起的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忽然。
“这是五花肉吗用来做道具看上去意外的适合诶”
带着阴森笑意的女鬼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对情侣中身材娇小的女方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然后离开自己的男友,小步上前从她身侧经过,好奇地打量着地上那块肉。
纱织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下,冰凉软绵的触感从指尖反馈回大脑,想起工作人员说不能触碰鬼屋道具的规则,她抱歉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我没忍住碰了下,不过好像真的是五花肉哦。”
“是吗。”
接着女鬼也看到情侣中的男方也淡定地从她身边路过,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对方擦拭手指沾到的红色液体。
随后平静的扑克脸上只有目光带着缕歉意,对着脸上缺了一块的女鬼认真说道“抱歉,如果损坏了道具我们会赔偿的。”
女鬼
女鬼都快被他们气死了,两个根本不会被吓到的人来鬼屋找刺激到底是来干嘛的喂来砸场子的吗
好歹女鬼小姐也是鬼屋这个年度的优秀员工,被她吓坏到甚至吓到丢下自己的恋人跑路而分手的情侣也不在少数,但面前这两个平静到仿佛来鬼屋逛街一样悠闲的夫妻,她还是第一次见。
要搬砖就算了,居然还要吃狗粮
看着讨论着五花肉用什么染剂才能染成那样而离开的两人,女鬼回到棺材里陷入了深深自闭之中。
纱织走在织田作身侧,心情从最初进入鬼屋的兴奋和好奇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这是她和织田作第一次游乐园之行,进园区后她直奔鬼屋而来,目的也是很简单,利用恐怖的环境产生吊桥效应增加两人间的情感。
她甚至连一会儿要如何以令人怜惜的惊叫方式窜进作之助怀里她都设想好了,却没考虑过所谓的恐怖鬼屋对不论是黑手党的作之助,还是对她而言都太过普通,到处充满了破绽。
和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在又一次不耐地偏头躲过朝她直面冲来的幽灵投影后,纱织伸手拉住织田作的手臂。
她微微仰起头,借着昏暗的烛光露出自己完美精致的脸蛋,如星辰般的琥珀色眸子静静地望着他,面色微红声音软糯“作之助,我的脚好痛呀好像刚刚被吓到腿软了呢。”
藏在监控房间控制幽灵投影的员工
胡说,他都一口气把全部投影素材丢了个遍,也没见这两人脸上有过动摇这锅他不背
比起破绽百出的道具和特意渲染的阴森环境,显然妻子柔弱的表情更能打动人心。
织田作瞥了眼眼她穿着的短裙,纱织立刻会意地说道“是裙裤款式,不会走光哒”
她今天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从头到脚都精致的不行,怎么可能会犯这点小错误呢
既然纱织都这么说了,织田作也不做他想。他单膝半蹲下,侧头对着撒娇的纱织说道“那我背你吧,等出了鬼屋我们就去休息一下。”
破旧的老木屋内,不时有诡异阴森的音乐传来,可这一刻抵不过纱织望着弯下直挺的背脊,蹲下身回眸凝望着她的男人时,心中那疯狂撒野的小鹿。
她能和作之助一来游乐园真是太好了鬼屋果然是情侣心中排行第一的最棒游乐项目
“好,谢谢作之助”
纱织立刻露出灿然的笑容,小心地趴在他背上,靠着自己丈夫结实宽厚的背脊,幸福地悄悄用鼻尖蹭了蹭织田作后颈的发丝。
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背后,织田作顿了顿轻松将人背起,正准备离开这栋平淡的鬼屋时,上方忽然响起一道广播。
“尊敬的游客们,鬼屋的地板都是特意做旧的木质地板,请不要以双人的重量踩在脆弱的木板上,小心坠落哦”
最后的那个音调被幽怨的拖长了,完全体现出鬼屋员工吓不到人还要吃狗粮的柠檬内心。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织田作了然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纱织放下,说“那就稍微坚持一下吧,我会扶着你的。”
顿时失去温暖依靠的纱织“”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鬼屋果然最差劲了。
这趟鬼屋之旅不论是织田作还是纱织都没有发表太多感想,之后织田作带着她找到一家户外座位有遮阳伞的小餐厅,准备用餐。
他们早上起晚了些,出门的时间不算早,到游乐园玩完第一个项目也接近中午了。
此时的游乐园多了很多来用餐的游客,织田作去点餐了,座位上只剩下纱织一人,她盯着那些双手交叉相握的情侣或是爱人,歪了歪头望着自己纤长白皙的双手。
仔细想想她和作之助好像很少会那么甜蜜的牵手,连互相的称呼都停留在恋人期间亲切但不亲密地纱织作之助上,而且结婚两个月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再怎么说现在还去害羞就太不应该了
趁着今天的约会,她一定要牵个手手然后喊他亲爱的
纱织重新充满了动力,她单手撑着下颌,坐在位置上,幻想着一会儿沉稳的丈夫被她喊住时,那张平静的脸上会露出怎样令人期待的表情。
唔,不论是害羞腼腆的作之助,或者用面瘫掩盖内心波动的傲娇作之助好像都很美味可爱呢
然而等了半晌都不见织田作回来,纱织渐渐意识到不对,她收起笑容,拿起包就向餐厅柜台走去。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紧张,进入点餐区,男人高挺的身影就映入视线。
织田作似乎在和谁说着话,从这个角度纱织只能看见他神情温和的侧脸,最重要的是那双蔚蓝的眸子望着对方时明显比寻常平目光更柔和些。
纱织顿了顿,气鼓鼓了抿了抿嘴,温婉美丽的笑容中顿时充满了杀气。
居然在背着她和其他人聊天
让她看看是哪一只偷腥小猫
“作之助你”她快步走过去喊着丈夫的名字,刚想拿出正牌妻子的气势,面前的场景令她微微愣住。
“纱织,你过来了”织田作侧眸看向她。
见到她琥珀色的灿然眸子中有些复杂之色,便解释道“因为碰到了以前的熟人的孩子,就稍微迟了一些。”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丢下她的不妥之处,低沉的声音带着丝歉意“抱歉,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先用电话告知你的。”
纱织摇了摇头“唔其实也没事啦。”
如果是小孩的话,作之助的确会更耐心一些那也不奇怪。
没简单两句话就安抚的纱织并没有注意到丈夫言辞有些许闪烁,她卸掉怒气,然后走到织田作身边,俯身撑着膝盖望向他话语所指的小女孩,勾起嘴角。
“你好,我是织田纱织。”
穿着可爱洋裙的金发的小姑娘有着一双蓝宝石般的双眼,浑身都被打扮得精致可爱,像是西方壁画上的小天使。
“纱织”
爱丽丝歪了歪脑袋,嘴里重复她的名字,如洋娃娃般的脸上绽放出乖巧甜美的笑容“我是爱丽丝。”
一旁的织田作手指动了动,没有阻止妻子和对方交谈,只是沉默地望着她们。
爱丽丝定定地望着她,那双蓝眼眸映照出纱织的脸庞,她扬着唇角一点也不怕生的说道“你的头发很像太妃糖,我特别喜欢这个颜色。”
“谢谢你的喜欢,也很高兴认识你,小爱丽丝。”
纱织眨了眨眼,对爱丽丝露出一抹微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孩子有点眼熟呢
然而下一秒出现在餐厅内的男人令她神色一怔,正陷入回忆,纱织没有察觉到身侧的丈夫也跟着僵住了身体,目光变得有些警惕。
穿着一身立领黑风衣的成熟男人从门口进来,目标准确直径奔向金发的小女孩,和穿着打扮反差极大地拖长了声音半搂着她喊道“爱丽丝酱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方才和小天使一样乖巧的爱丽丝瞬间单手叉腰,对他傲娇地扬了扬下颌“是林太郎你太慢了”
森鸥外忧伤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爱丽丝酱乱跑我可是跑了好几个游乐区域才找到你,这么说太让我伤心了。”
爱丽丝还是指责他“那也是林太郎的错,非要让我试那么多件园区商店的衣服。”
“因为爱丽丝酱穿得好看嘛,才一下没有忍住。”
港黑的首领被幼女责怪了也没生气,他像是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纱织他们,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有些惊讶地扬了扬嘴角。
“啊呀啊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呢”
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个以医生身份上位结束上任首领残暴统治,凭借铁血手腕短短几年间将港黑势力扩大到如今横滨第一组织的危险男人。
同时也是织田作之助的前上司,为数不多知道纱织身份的人。
“织田君和织田君的太太”
森鸥外看着面前神情不一的夫妻,微微扬起嘴角,紫红色的眸底如深不可测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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