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临渊不带一个脏字的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一旁的顾盼就差为他拍手叫好了, 眼睛里闪着崇拜的亮光。
不愧是书里的黑化大反派, 就算是骂人,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而站在一旁被骂呆了的袁高峰, 脖子上的青筋颤抖着鼓胀起来,脸憋得通红几欲滴血, 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季临渊。
虽然他没听懂营蝇斐锦、营蝇狗苟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被别人骂了,还不知道别人骂的是什么,越想越气, 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面目扭曲, 形如拼命。
握拳的手指节发白,因为太过用力, 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幸好脑海中还留着最后一丝冷静,知道这里是医院,如果在这儿动手, 就算是他舅舅也保不了他。
喉咙里喘着粗重的呼吸,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堪堪压下暴打躺在病床上人一顿的冲动。
他脸上的神色阴沉难看得可怕,眼中一片阴翳, 狠狠地踹了床尾的柱子一脚。
“咚。”的一声, 季临渊躺着的病床狠狠颤动。
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脸色发青,他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发泄了几分,这时候才狠狠的啐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放了狠话, 转身就走,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身体一旋,看向顾盼,声音里难免带了几分怨恨:“我记住你了。”
“哦?”顾盼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忘了问你。”
“你谁?”
袁高峰只当她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给他下脸。
怒目而视,回答顾盼的只有房门狠狠关上的声音,巨大的力气使得房间的玻璃窗都“哗哗哗”震荡了好几下,房门周边的墙灰也掉落了不少。
顾盼无奈地摊摊手,对着季临渊耸了耸肩膀,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
季临渊好笑,那人走的时候,气得跟青蛙鼓起的气囊一样,顾盼还敢拿“针”戳他,这不,一点就燃,一戳就爆。
“男女体力悬殊,以后别这样了,万一他动手,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想到刚刚那人愤怒的模样,有些不赞成顾盼的行为。
“这不是有你在吗?”
顾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季临渊在她身边,她就有无限的安全感。因为她知道,他会保护她。
这一点,毋庸置疑。
季临渊还想劝诫的话卡住,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女孩不假思索的答案真情实感,他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而后慢慢垂下眼帘,可他哪里能做别人的依靠。
沉默了片刻,叮嘱:“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若是真的动手,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见顾盼想要张口,不用想他都知道她会说什么,截住她的话头:“还有。”
“还有?”
对上女孩懵懂中带着几分诧异的眸子,季临渊继续说道:“以后不要说让人误会的话。”
顾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刚想问他什么叫让人误会的话。不经意瞥见他红透了的耳朵,脑海中灵光一现,一下子就笑了。
憋着笑,故意问道:“什么是让人误会的话?”
对于她的明知故问,季临渊无可奈何:“明知故问。”
顾盼抬起一把木椅子放到季临渊病床旁坐下,歪着头,一脸我说的是真的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临渊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和她兜圈子。
“以后不要说谁是谁对象这种话。”季临渊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微微垂下眼睑,“对你名声不好。”
谁也不知道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握得有多紧,一想到刚刚顾盼说他是她对象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的是多么欢快。
可就像刚刚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一样,现在的他,是配不上她的。
他能给她什么?连最基本的——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他都不能解决。
何谈后面的一切,说得不好听一点,他现在这想法,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男人眼底不易察觉的落寞,让顾盼看得揪心。
书里的季临渊是何等自尊自傲的人,现在却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难掩落寂。
正想开口安慰他,季临渊脸上的落寞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又恢复了他惯常的那种漠然,声音里不起一丝波澜。
“医药费我会写欠条,以后会慢慢还你的。”
顾盼听见这话拧紧眉头,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生疏了?
鼓着脸颊,故意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谁要你还钱了!你欠我的那么多,你以为就一点点钱就能了事儿?”
季林渊压下心里的难受,垂头扫了她一眼。
她抿着嘴唇,眼中似乎有小火苗在燃烧。
冷白的肤色在医院的日光灯下像是打了一层柔光,雾绒绒的,好看极了。如月牙儿一般的眼睛似有水汽,微微上翘的眼角像一个小钩子似的,勾得人心尖痒痒的。
越生气越艳丽。
季临渊不知道如何才能平息自己急促的心跳。
让他这颗心不再为她疯狂跳动。
“你放心,我会五倍十倍的还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盼都气得快要跳脚了,这人怎么这么笨!谁要他的那点钱,谁稀罕他的那点钱!
他稀罕的是他这个人,这个人!他到底懂不懂!
女孩眼底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季林渊不是瞎子,他哪里能看不出来顾盼的心思。
可正是因为看出了她的心思,才要更加克制自己心底的悸动。
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爷爷奶奶还被丢在破庙里,他的身份虽然掩饰得极好,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揭穿。毕竟那些一直盯着他家的人,可没有因为他家的落魄而彻底放过他们。
若到时候他的身份被揭穿,他肯定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又怎么敢为了一己私欲把她拖下水。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他舍不得她遭受到任何一点点伤害,更不能接受这伤害是因为他而带来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疏远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她。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季临渊也不再纠结,刻意忽视对方眼中的含情脉脉,声音冷硬:“你放心,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的。”
顾盼都快被他气哭了,大大的眼睛就像兔眼似的红彤彤的。
季临渊别过脸不忍再看,对上这样的眼睛,他只会忍不住心软。
对她说了这么冷硬的话,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
若是再对上她那双红彤彤的、水蒙蒙的眼睛,他的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而听了这话的顾盼直愣愣地盯着季临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
直接站起身,双手捧上季临渊的脸,扳正。
“看着我的眼睛。”顾盼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几乎喷涌而出的泪水,态度强硬,“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季林渊压下心间的巨疼,一字一顿:“我说,我会把钱全部还给你,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季临渊!你好样的!”
女孩的声音满是怒气,猛地推开他,撂下这话,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转头:“我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跑去给你倒夜壶!才会担心你!”
她的一张脸胀得通红,眼角布满血丝,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铺天盖地的怒气充斥在整个病房。
季林渊低着头,掩下眼底的悲痛。
亲手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推出去的感受,他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失去血色苍白的唇微微颤栗,一颗心就像被丢进了搅拌机里,撕绞得生疼。
那头冲出病房的顾盼一边跑一边哭。
视野已经模糊一片,抬手擦去眼角泪水。
摸出包里的卫生纸,狠狠撸了一下鼻子。
而后恶狠狠地将那团废纸丢进垃圾堆,就好像手上的东西不是卫生纸,而是刚刚那讨人厌的季临渊。
“滚滚滚,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往我身上靠。”
“弄脏我衣服,你赔得起吗你!?”
“看着我干什么!还敢瞪我?!”
……
耳边传来刺耳的女声,声音又尖又高,刺得人耳朵疼。
心情本就极差的顾盼,转头就想指责她,告诉她不要在医院这样的场所大吼大闹。
眼角欲落未滴的泪珠卡在眼尾,顾盼狠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抬手使劲搓了搓眼睛。
再次睁眼。
天啦!
真的是他们!
他们怎么来了?!
刚刚那发出尖锐刺耳声音的女人,长得刻薄,这会儿抬着手指着老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得人心里窝火。
本就在气头上的顾盼,哪里能忍?
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几人中间,将老人和那个女人隔开。
抬手“啪”的一声拍在女人的手背上。
“拿手指人?还有没有点教养?”
顾盼抬起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般强硬的姿态,直接让对面的女人愣了。
她一贯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了个刺儿头。
居然比她还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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