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渊趁着中午大伙儿都回家吃饭,偷偷摸到爷爷奶奶干活的地里帮老人将活干完。
干完活回到林家,咕噜咕噜就灌下一肚子水。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揭开锅盖。
眉头皱得死紧,这人没来吃早饭?
早上做好的饭菜齐齐整整放在锅里,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他回来还是什么样。
想了想,点燃火将锅里的东西热了热。
*
“顾盼,顾盼。”
睡得迷糊糊的顾盼好像听见有人叫她,挣扎着起身。
刚刚跨下床就感觉身下一阵汹涌,顾盼僵着腿不敢动,生怕她一动就发生血流成河的惨状。
门打开一个缝,伸出半边头,有气无力:“谁呀?”
季临渊一惊。
顾盼脸上一片惨白,往日犹如玫瑰含雪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声音更是虚弱。
扶着门边的腿颤巍巍的,好似站不住。
季临渊顾不上其他,大步上前扶住女孩软绵绵的身子。
“你怎么了?”
顾盼费力地掀起眼皮:“疼。”
声音委屈巴巴的,听得季临渊心尖都在泛疼。
季临渊扶着她坐下,连忙问:“哪里疼?”
不问还好,一问顾盼惨白的脸上诡异的浮现红色,这叫人怎么说。
季临渊见她羞于启齿没再追问,将带来的粥和白面馒头放在桌上:“你先吃点东西。”
顾盼小口小口开始喝粥,季临渊注意到脚下的被单团。
回想这人捂着肚子以及怪异的步伐,心下明了。
等这人吃完饭,收捡碗筷嘱咐:“我走了,你把门关好。”
“嗯。”吃过饭顾盼感觉胃里舒服了,下腹也没有那么生疼。
按着季临渊的嘱咐锁好门,迷迷糊糊又在床上躺着了。
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见敲门声。
顾盼想起季临渊的话警惕道:“谁?”
“是我。”
顾盼听见林奶奶的声音安心,慢慢打开门:“林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林奶奶将挎在胳膊肘上的篮子放在桌上。
“给你熬了红糖,你先喝点。”
顾盼揭开遮在篮子上的粗布巾,红糖水装在玻璃罐子里,现在喝温度刚好。
林奶奶指着一旁的布带条:“这东西,你会用吧。你放心,这是去找你婶子拿的新的,干净的,你放心用。”
怕人不好意思也不说太多。
顾盼才意识到林奶奶说的这东西是什么,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卫生巾。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顾盼和林奶奶说了一声,也不扭捏赶紧去厕所换上。
等顾盼不再是夹着腿回来,林奶奶才拎着篮子离开。
之后的俩天周末好不容易不上工,但顾盼在宿舍被痛经折磨得死去活来。
好在林山风雨无阻,一天三顿给他送饭。
顾盼也明白这饭是谁做的,而且菜色丰富得有些不对劲儿,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搞得顾盼不敢在宿舍吃,每回都偷偷摸摸跑到外面躲着吃。
为这事刘翠没少说酸话。
等到了上工的日子,顾盼依旧戴着草帽在地里混时间等着季临渊来帮他干活。
半靠在树下的顾盼猛地起身,四下张望。
除了极远处的几个社员在地里干活周围风平浪静。
顾盼皱眉。
是她太敏感了吗?
顾盼不敢在随便靠着树干小憩,手伸进包里握着电击器,等季临渊来。
但今天季临渊来的格外迟,而且她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顾盼审时度势一向在行,也不在他面前闹腾。季临渊帮她干完活过来,顾盼跟献宝似的赶紧把水给他,一边用草帽当扇子给他扇风。
“季大哥辛苦了。”
女孩的声音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尾音拖的长长的,听在季临渊耳朵里,让他心底的烦躁消却了些。
“走吧,今天做你爱吃的小排。”
顾盼眼睛亮闪闪的,声音软乎乎:“季大哥你真好。”
季临渊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轻软的语调,天边的红霞染在耳尖。
跟在季临渊身后的顾盼一进林山家目光就被院子里晾晒的被单吸引。
“林奶奶,这个碎花被单我也有一套。”
林奶奶:“……”
季临渊:“……”
二人少见的无语让顾盼仔细打量这些被单。
顾盼:“!”
为什么她的被单会在这里?她记得那时候她准备洗之后肚子疼就想着等生理期结束再洗,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顾盼看向林奶奶,不好意思:“林奶奶,您,您干嘛帮我洗这些,我,”
林奶奶看了眼站在一旁僵着身子的季临渊,无视他眼中的深意:“女孩子这几天哪儿能碰冷水。”
没有解释顾盼的误会,林奶奶心底好笑,要是让顾丫头知道这被单是谁帮她洗的她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季临渊松口气,误会是林奶奶洗的总比知道是他洗的好。
“我去做饭了。”
顾盼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帮她洗那样被单的林奶奶,垂着脑袋低声说了句:“我去帮忙。”
就和季临渊前后脚进了厨房。
本借着做饭想躲开顾盼的季临渊见人跟进来准备淘米的手顿住。
想了想,将簸箕递给她:“洗菜。”
顾盼端着簸箕朝水井走。
季临渊突然想起林奶奶刚刚说的“女孩子这几天不能碰冷水。”
快步走到水井边,拦住想要洗菜的顾盼:“还是我来。”
顾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簸箕被季临渊抢过,她嘟着嘴。
这人什么意思?是怕她洗不干净吗?!
季临渊将簸箕里的青菜洗完就看见一盘嘴嘟得都能挂酱油瓶的顾盼。
女孩潋滟的眼底都是不满和薄怒,就那样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季临渊无奈:“不能碰冷水。”想了想,“你要是真的想帮我,拿去菜地里扯一把小葱。”
季临渊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残留着水珠,知晓他是不愿意她触碰冷水,顾盼心底那点怒气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泛起圈圈涟漪,有些甜。
“好。”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转身朝院墙边的小菜地走去,看着菜地里绿油油的“小葱”,顾盼嘴角带着笑,连根拔起。
不一会儿就拔了两大把。
季临渊做饭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桌上的三菜一汤就准备好了。
顾盼夹起一块黄灿灿的鸡蛋:“小孩儿,读书费脑多补补。”
林山小声说着谢谢,一边开心的吃鸡蛋。往常哪里舍得吃鸡蛋,也就是顾盼姐来了后,家里几乎顿顿都能闻见肉味,不到一月,他的脸上就挂上了肉。
他比谁都喜欢顾盼,他不但能上学还能天天吃的这么好。
他深刻地记得学校教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以后一定会回报顾盼姐的。
又垉了一大口饭:“季大哥,你做的这个韭菜炒鸡蛋好吃!”
林山回味口里的味道赞不绝口。
口中含着一口玉米饭的顾盼差些被噎住。
傻眼地看着那盘韭菜炒鸡蛋,这不是“葱”吗?
顾盼想捂脸,怪不得她将“葱”递给季临渊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怪异。
他不会嫌弃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吧……
季临渊斜眼晃了她一眼。
她埋着头,脸都要埋进饭里。
傍晚昏黄的光线下,脸颊上的红晕就更加显眼。
季临渊心底好笑,夹起一株韭菜炒鸡蛋,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发表评价:“这葱不错。”
顾盼抬头,像只凶狠的小兽瞪大眼睛怒视他。
女孩四周略带粉晕的桃花眼瞠大,鸦青色睫毛宛如桃花扇,菱形的唇紧抿。季临渊没有一丝被人怒目而视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顾盼看起来更加生动。
她的手紧紧捏着竹筷,季临渊也不再逗她,一会儿这人该恼羞成怒了。
被季临渊鄙视了的顾盼比往常吃饭快多了,吃过饭也不在林家多留,接过林奶奶帮她收起的被单就一路小跑回宿舍。
*
第二天上工,顾盼啥也没干,拖着林山教她认村里常见的农作物。
顾盼难得有需要林山帮忙的时候,林山抱着十二分的认真,一天下来,顾盼脑子里全是各种农作物,特别是葱和韭菜她是再也不会弄错了!
她已经总结了:葱就是中空的圆柱形,韭菜就是一片扁叶!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想到季临渊面前告诉他她已经可以分辨葱和韭菜了。
顾盼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林家门槛,看着正在端菜的林奶奶愣住。
上前帮着上菜,一边端着饭碗一边四下观望,季临渊不在?
林奶奶轻笑:“季知青今天在县上。”
顾盼急道:“我没找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奶奶和蔼地笑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顾盼窘得不行,想解释又不好解释,只闷闷道:“他都没和我说。”
话里的委屈不难听出来。
林奶奶想到夜里借着月色在那雕刻东西的季临渊,这两个孩子。
看向顾盼的目光更加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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