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周蕙的话让大部分玩家都神色一动。

    “陈夫人, 你推开门后，只看到了李亲信？”王副总问。

    “是的。”周蕙点头, “当时门外只有他一个人……我很确信，因为我的房间距离转角很近，我看见我儿子和保安队长是一起从转角那边跑过来的。”

    “那么……”玩家们的视线瞬间汇聚到李亲信身上。如果周蕙没有撒谎的话, 那么爆炸发生的时候, 李亲信很有可能是距离陈老总最近的一个人——甚至，他当时就在现场。

    大家回想了一下李亲信在叙述时间线时的描述，他没有说自己“被通知”了什么，而是他“听到了爆炸声，知道陈老总的房间发生了爆炸”……

    “李亲信, ”这样的疑点根本没有必要留到之后在问, 当下就搞清楚, 是最好不过的，王副总就选择了立即发问，“你当时在陈老总房间外？”

    李亲信无奈地摇了下头, “好吧，其实我当时刚去过陈老总的房间。但是具体内容现在不能说，等搜到相关证据之后才能说。”

    “OK。”李亲信回答得还算坦然，大家也就没多为难他。更何况, 第一轮讨论时间确实很短,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了，还有两个人的时间线没有说，大家就没在这个点上多做耽搁。

    接下来轮到了栖涧。

    “我早上起来去健身, 中午回家吃饭，然后送我妈去美容院。等到我妈准备好了，和我妈一起去到宴会的场地，就是6点钟的时候。后面的时间和我妈的一样，因为我们两个到了宴会厅后就一直根在我爸——也就是陈老总身后，没去过别的地方。8点上船，上船后我先送爸妈回到各自的房间，之后又回了我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同样在13楼，只是和我爸妈的房间不挨着。9点40的时候听到了爆炸声，我听到声音就连忙跑出房间，正好遇见保安队的队长，然后就像我妈说的，我们一起过去查看了我爸的房间。”

    陈少总的时间线和陈夫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相互印证的。如果排除本案涉及【从犯】或是【帮忙掩护】的关系的话，那么他们两人在时间线上就都没有说谎。

    即便说谎……那也是栖涧说谎的可能性大于周蕙说谎的可能性。

    苏怡然忽然发现，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就把表姐饰演的角色排除在了真凶的范围之外，这其实很影响她的推理。她暗暗提醒自己要提高注意，尽量克制亲缘关系对自己的影响。

    就在她稍微有些走神的时候，轮到最后一位在案发后姗姗来迟的男玩家扮演的嫌疑人叙述时间线了，苏怡然还记得，这位的身份是赵部长，云端航空公司的一位中高层员工。

    “我是今天下午5点的时候到的宴会厅现场。”赵部长摸了摸脑门，似乎在擦并不存在的汗，“我不是公司高层，白天还去公司加了几乎一整天的班，没办法，要养家……”他解释了一句，才继续道：“我到宴会厅后就在四处应酬，不过级别不高，应酬多对象肯定不会是像——”他指了指栖涧和王副总，“王副总、陈少总、陈老总这样高级别的公司管理或是客人。”

    怪不得。

    苏怡然心中暗道一句，自己在晚宴上对这位赵部长毫无印象。

    “晚上8点的时候我和客人们一起登上云端号游轮。”赵部长继续叙述，“之后就去了我在9楼的房间。”

    “你的房间在9楼？”王副总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问。

    “对。”赵部长略显局促地回答。

    “那你在公司里的地位也不算低啊。”王副总若有所思地看着赵部长。

    “还行。”赵部长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完自己未说完的时间线，“回到房间后我休息了一下，出了趟门。”

    至今为止，赵部长是唯一一个承认自己上船后曾经离开过自己房间的嫌疑人，大家都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我出门办了点私事，大概20分钟左右，然后就回到了9楼自己的房间再没离开过。之后就是9点40，隐约听到一声爆炸的声响——你们知道，这爆炸毕竟没有殃及全船，传到9楼的时候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这之后就是船上的保安把我找了过来。”

    他的时间线叙述完毕，比起别人相对完整，却也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

    “你是几点出门的？”栖涧问他。

    “8点半左右。”赵部长回答。

    8点半出门，爆炸不会存在延后被发现的情况，肯定是9点40分的时候，实时发生的，这就……这两个时间点距离有些远呀！

    苏怡然当然不可能凭借一个时间点就排除了赵部长的嫌疑，但是她个人认为，这个时间点对这件案子的推理帮助不会很大。

    大家叙述过时间线后，依靠这么单薄的时间线，显然无法锁定任何一个嫌疑人，也排除不了谁。于是大家默契地提前3分钟结束了第一轮讨论，直接进入了第一轮搜证环节。

    虽然这一局游戏不比上一局，讨论地点直接就在案发现场旁边——但是也相差不大，毕竟爆炸地点和讨论地点同属一个套间，不过是卧室和客厅的区别，距离相当的近，大家也就直接一起走进了1313号房间的卧房。

    “这里的东西都被炸得差不多了。”周蕙一走进房间就啧着嘴说，“这可怎么查？死者会不会不是被炸死的，而是死了之后才爆炸的？”

    她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咱们现在最好先找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王副总提议，没有直接否认周蕙的脑洞，只是在推理游戏中，脑洞是需要证据和逻辑来支撑的，在找到爆炸原因之前，任何推论都有可能从源头上被推翻。

    几人在卧房内仔细翻找起来。

    “尸体已经被炸黑了，可见发生爆炸的时候，爆炸的源头距离他很近……房间内爆炸的痕迹以死者为中心，越远离尸体痕迹越浅……”栖涧和苏怡然、王副总三个人围在尸体边上，周蕙因为害怕，正在距离尸体比较远的角落里搜证。

    大家虽然搜证的重点不同，但是讯息汇集到一起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爆炸物距离死者很近。

    “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玻璃碎屑？”苏怡然忽然道，因为是在游戏内的虚拟场景下，不存在真的被什么东西划破流血，她直接就用手捻起了地上的玻璃碎屑，“这个颜色，看上去像是……红酒瓶啊？”她不确定地说。

    “应该就是红酒瓶。”栖涧也检查着尸体旁边的那些碎屑，“不只有玻璃碎屑，还有木屑……唔，这边有一块比较完整的，应该是装红酒的木头盒子。这上面还有LOGO，羊魔人……”

    “哟，这酒是不是捏他的某个牌子？那可不便宜！”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苏怡然家的酒柜里就摆着好几瓶别人送给苏父的某大牌红酒，这个红酒产自国外某知名酒庄，特别是某些年份的，更是重金难求。苏怡然会这么猜，也是因为羊魔人的LOGO和那个牌子的LOGO很像。

    “或许吧。”栖涧不置可否地说，他或许还知道某些别的信息，只是暂时不方便透露。

    “如果是羊魔人的话，这柜子上也有这个牌子的红酒。”王副总先看了地上的那些碎屑一眼，又指着卧房内的电视柜说道。

    苏怡然抬头去看，果然，电视旁边，放着一个羊魔人红酒的木盒子。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盒子，掂了一下重量，“这里面应该是有酒的。”

    如果是在现实中，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大剌剌打开红酒盒子的，毕竟这间屋内刚发生过爆炸，谁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也藏有机关呢？但是在游戏虚拟出的环境下，她大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开盒子。

    “确实有酒。”她说道，“只是……”

    “怎么了？”王副总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瓶酒有些奇怪。”

    苏怡然犹豫着看了两眼这个瓶子，干脆走过去，拿过地上那片比较完整的带着羊魔人LOGO的木盒残骸，将两个包装上的LOGO图案对比了一下，“唉，我就说，这两个LOGO小有区别，其中有一瓶，大概是山寨的吧？”

    王副总耸了耸肩，暂时给不出答案。

    “我找到了红酒的软木塞。”栖涧从地上拿起一样东西，回身朝玩家们展示。

    苏怡然连忙凑过去看软木塞，想了想，又抱上了那一瓶或许是山寨货的羊魔人牌红酒——当然，她也不排除，那瓶别炸毁了的红酒是山寨货。

    两厢对比，苏怡然很快就确认了，这两瓶红酒确实不一样，大概率一瓶是真的，另一瓶是山寨货。只是究竟那瓶才是真酒还有待确认。

    她拍下这些照片，没有和王副总还有栖涧细说她这一发现的凭证是什么，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陈老总的卧房。

    事实上，在她离开之前，赵主管和李亲信早就离开1313号房间，去往别处了。

    从1313号房间出来后，苏怡然瞄了一眼时间，发现2小时的搜证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天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苏怡然惊呼一声，连忙在地图上确认自己想要搜证的嫌疑人的区域的所在。

    她早在大家叙述时间线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重点怀疑对象，其中一人就是爆炸发生时，最有可能出现在现场的李亲信。还有一个，是最后才到场的，作为美主管最不了解的赵部长。

    赵部长的房间确定是在9楼，苏怡然为了节省时间，从1313号房间出来后就直奔电梯，按下【9楼】的按键，在电梯上查看好赵主管的房间号——是903。

    在电梯内的时间甚至还有些富裕，苏怡然也就趁着这个空档仔细寻找了一下李亲信的房间，房间号倒是很好记，是1111号房间。

    查看完两人房间的所在，电梯也下到了9楼，苏怡然从电梯出来后，直奔903号房间，推门见房间内没有别人后，就开启了暴风搜证模式。

    903号客房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赵部长家卧室的翻版——起码无论是家具、摆设，还是那些装饰品，都不应该存在于一搜游轮的客房中。而且这客房还仅供住客短暂地居住5、6天时间。

    当然，在发生了命案后，恐怕明天早上，船上的客人们就要下船了。布置成这样，不过是为了方便玩家有证可搜罢了。

    苏怡然一眼先看见了屋内的写字台。依照以往的经验，写字台附近肯定有不少证据。苏怡然走过去，先拿起写字台上放着的玻璃镜框，镜框内共有三张照片，一张结婚照，一张毕业照，还有一张全家福。

    从照片上看，毕业照时的赵部长踌躇满志，结婚照中的赵部长意气风发，而到了全家福的时候，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些许岁月摧残过的痕迹了。

    再对比现在的赵部长，他在高管们面前时那样的小心翼翼，局促不安。苏怡然甚至可以脑补出，他在晚宴上费尽心力讨好上司时的样子，种种迹象都表明，赵部长现在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好，他每天都过得很辛苦。

    为了佐证苏怡然的结论，她很快就在写字台上的一个笔记本内，翻到了赵部长的记账簿，上面写出了赵部长每个月大体的收入支出情况。他作为一个公司的中高层，收入不菲，但是同时支出也是巨大的。

    房贷、车贷，还有家庭日常生活，子女的教育，双方父母的医疗压力，全部压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更可怕的是，苏怡然很快就在一个保险柜里（密码是赵部长的毕业日期），翻出了一张银行贷款凭证，这张凭证上显示，赵部长找银行贷款了2000万。

    “天啊，他是做了什么吗？怎么贷款了这么多钱？！”苏怡然忍不住惊呼。

    她想了想，又回去翻看了一下赵部长笔记本里的记账记录，神奇的是，里面每一笔款项都清楚地标明里支出方向及来源。来源就是赵部长每个月的工资——他的收入和支出几乎持平，偶尔有些盈余，却不多。而日常的车贷、房贷，都被包括在了这份工资的支出里。

    那么这2000万的贷款，又是为了什么呢？

    之所以能够确定这2000万贷款不属于车贷或是房贷，是因为苏怡然在赵部长的保险箱内，找到了车贷、房贷的凭证，并没有那么多钱，且贷款者的姓名是赵妻子，也就是赵部长的妻子，并不是赵部长本人。

    苏怡然存下这个疑惑，继续翻看别的证据。

    赵部长的衣柜内大部分内衣上都或多或少有些补丁，但是西服、衬衫却很昂贵——也只有三身。这些无一不说明赵部长的真实生活情况是很窘迫的，却也只说明了这些。

    苏怡然最后一个翻找的区域是赵部长的床，当她在床头和床垫之间的缝隙里找到赵部长的手机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用在赵部长笔记本内看到的信息，艰难地拼凑出了手机密码——因为错误次数过多，线索物品又不能被带离房间，苏怡然在这上面浪费了不少时间，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她到底还是打开了赵部长的手机，并在里面发现了两样证据，一样是银行发来的催促还缴贷款的短信，还有一养是赵部长找老同学借钱的微信聊天记录。苏怡然用系统相机拍下这几样证据，然后看了看时间，距离第一轮自由搜证时间结束仅剩下半个小时了，当机立断地决定不再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赵部长身上，该去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去看看李亲信的房间了。

    苏怡然离开903房间的时候，刚好看见栖涧正准备推门而入。

    两人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苏怡然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了1111号，李亲信的房间。

    李亲信的房间内竟然没有人在——也不知大家都搜证哪里了，不过这间房间内有着明显的物品被翻动过的痕迹，苏怡然顺着这些痕迹翻找了一会儿，也不过只找到了两样证据。

    这两样证据和在赵部长房间内找到的那些一样，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

    不过赵部长房间内的证据在苏怡然看来，和陈老总这个人都很难产生什么连带关系，而李亲信房间的证据，好歹和陈老总有些许相关。

    一样是李亲信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一些关于陈老总的事，最早能够追溯到10年前——能跟在陈老总身边这么多年，李亲信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陈老总的亲信了。还有一样证据，也是来自这本笔记，里面清楚地记录了，陈老总最喜欢喝的酒的牌子，就是羊魔人。

    这证据如果在别的剧本中，苏怡然会偏向指向的证据是陈老总死于毒杀。但是放在这个剧本中嘛……

    ***

    直到第二轮集中讨论开始，苏怡然依旧在思考【羊魔人红酒】这样证据的明确指向问题。直到投影幕布上给出分享线索的顺序，苏怡然惊喜地发现她的顺序是第二个，第一个要分享线索的人就是周蕙。

    她知道自己和周蕙起码有两处搜证空间是不重合的，更何况她还握着一条周蕙肯定没有搜证的线索，这起码保证了她不至于在这一环节无话可说。

    只是可怜了栖涧——苏怡然在对发言顺序对粗略一扫中，已经注意到，栖涧的分享顺序是最后一个，这很有可能让他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换句话说，就是丧失了一定的游戏体验。

    正这样想着，周蕙已经走到了投影幕布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搜证时间过得特别快，没搜几个地方呢，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周蕙先抱怨了一句，得到了玩家们的认可表情后，想到自己应该不是找出证据最少的那个，才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我先去了案发现场——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过我在案发现场没有什么发现，因为死者是被炸死的，尸体有些烧焦了，我看了有一点害怕。”

    她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态度谦逊，又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陈夫人上了年纪的打扮和妆容都不能掩盖周蕙本身的风华，这让男玩家们对她的容忍度天然就高了不少。

    “没关系。”扮演王副总的玩家当先这样说道。

    周蕙朝他感激地点了下头，“因为有些害怕那具尸体，我在1313房间虽然也搜证了一会儿，却只能在角落里翻找，收获不多，只是有一点，就是我总觉得那间房间有一点古怪，怪异的地方在卧房的衣柜位置。”

    她没有作出任何试图展示出照片的动作，“这一点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疑虑，我没有拍照，不过我想现在说出来，等下二搜的时候大家可以帮我验证一下，我说的可能性是否存在。”

    周蕙稍作停顿，在得到大家点头同意后，才终于说出了她的发现，“13楼的房间都是总统套房，理论上来说，所有房间的布局应该都是相同的，就算有些许差距，同一个用途的房间内的布局应该也不会差别太大。我——也就是陈夫人，本人住在1312号房间，我首先对自己的房间有些了解，这也是发现这点不对之处的起因。”

    说到这里，她吞了一口唾沫，才继续说道：“再有一个，就是我在搜证过程中去了王副总的房间。王副总的房间在1305号房间，也是总统套房，我发现王副总的房间布局和我的房间布局完全相同，只在左右方向上有少许变化。既然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布局相同，那么对比下来，死者的房间的不同之处就很明显了。”

    周蕙调出了写字板，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会儿，“左边的上面是我房间的大概布局，左边的下面是王副总房间的大概布局——王副总，你认同吗？”

    扮演王副总的玩家盯着投影幕布上写字板界面看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好。”周蕙点了下头，目光投向栖涧，“陈少总，你去过我的房间和陈老总的房间，你认同我画的这两张房间布局图吗？”

    不知道周蕙为什么要询问栖涧，但是栖涧看了两眼后，点了点头，“是的，两间房的布局都是这样。”

    “那好。”周蕙点了点她画的右边那张1313号房间的布局图，问苏怡然，“美主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陈老总的房间，能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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