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十天前？”白香莲抓住了这个时间点, “那么在这十天之中，你对他有什么回应吗？”

    “没有。”苏怡然肯定地回答, “这几天我没怎么出门，因为宋府要开小堂会，这其实算是件大事, 我父亲要求我必须出席不能拒绝, 何记者给我写信约我出门，我没答应，告诉他宋府开小堂会的事。他又写信问我想来宋府采访，我说这件事我能帮他——这十天里只通了这么两封信。”

    白香莲认真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记录完毕后, 又迟疑着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李墨玉为什么要帮何记者, 这个理由其实在剧情线中并没有明确给出, 但是因为这一段不是亲身经历的事，而是苏怡然以第三人视角观看到的，通过VCR中李墨玉的表情, 苏怡然大概能够猜出她当时的心理活动。

    “因为站在李墨玉——我的角度，我觉得何记者想来宋府采访，只是为了想要和我相会。他对我思念成疾，为了见到我, 可以利用一切手段。让宋大帅给何记者一个宾客的名额, 又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我为什么不能成全一个为我痴迷的可怜男人呢？”

    这段话的自恋程度, 让孙副官直接嗤笑出声。

    然而白香莲却迅速抓到了一个重点，“和你相会？那么在今天的小堂会过程中，你们两个相会了吗？我记得你可是说，你在小堂会过程中没有离开过德月堂的。”

    “当然没有。”苏怡然面不改色，“今天可是在宋府！宋大帅就算失势了，家里几个亲兵还是有的，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不就完了？真相会的风险太大了，我不想、也没必要冒险。再说——”

    苏怡然停顿了一下，自己忽然也迟疑起来，“其实今天，何记者并没有写信给我，或者向我传递任何想要私下相会的信号……”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香莲哂笑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何记者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宋大帅。”白香莲笃定地回答。

    “哈？”

    苏怡然一时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往情情爱爱那方面想，一时只觉得白香莲的说法十分惊悚——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偏了，何记者的目标或许真的是宋大帅，但那是杀人动机，不然就不会是这一案的嫌疑人了。至于别的……这个剧本应该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白香莲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证据了！苏怡然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白香莲紧接着就把话题引到了何记者身上，“何记者确实在追求李墨玉小姐，我在何记者的房间内甚至发现了他为李小姐准备的礼物，但是这只是何记者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白香莲放出照片，何记者为李墨玉准备的礼物是一对耳环，看上去也挺名贵的，不像是报社小记者用工资买得起的上等货。但是，如果联想到何记者是海王府的后人，那么他拥有这样的好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仔细看其实可以发现，这对耳环上也有篆体的【海】字印记。”白香莲没有在这对耳环上耽搁太长时间，很快就换上下一张照片，“何记者是不是真心在追求李墨玉小姐我不知道，但是他接近李小姐，肯定是处心积虑，因为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报纸，这张报纸是几个月之前的，上面有一篇很大篇幅的报道，就是梧城的宋大帅和桐城的李大帅两个家族之间要联姻了，宋大帅早年丧妻，如今要迎娶李大帅的小女儿当续弦。”

    白香莲新放出的照片，立时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因为那张报纸上的报道附带了一张图片，而图片中宋大帅的脸，被用红色的毛笔画了一个大大的【X】。

    “何记者，你这么恨宋大帅啊？”孙副官一脸诧异地看向何记者，“这仇恨值看上去不像是因为李墨玉啊？”

    白香莲这一次应和了孙副官的话，“我也觉得，何记者似乎太恨宋大帅了，他和李小姐满打满算才认识一个月，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至于去翻出以前的报纸来表达自己的气氛——更不用说，想要精准地找到一张一个多月前的旧报纸，也有些难度。即便何记者本人就在报社上班，我也不觉得他会做出这样……无聊的事。”

    他紧盯着周栖，“何记者，你为什么这么恨宋大帅？你说你是海王府的后人，宋府以前就是海王府——你和宋大帅之间的仇恨，和海王府有关吗？”

    周栖看了白香莲一眼，“有关，最后一任海王爷是我爹，如果不是宋大帅，我们一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又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

    不过，民国时期有其历史特殊性，在那前后一百来年的时期里，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大家的生活都是有今天没明天。岁月静好？那是不存在的！昨天是贵族，明天就有可能变成乞丐，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些人的生活甚至有可能不如天生就是平民的老百姓。

    “我爹是王爷，我小时候也是锦衣玉食，只是我爹没什么本事，天生懦弱怕事，被宋大帅利用，最后变得人人喊打，抄家灭门。我是在忠心的老管家的保护下逃出来的，也是老管家抚养我长大。我视老管家如亲生父亲，但是亲生父母的仇不能不报！去年，老管家因病逝世，我终于可以抛开一切顾忌，专心复仇——我一直在等待机会。”

    “我家被抄家后，宋大帅占领了我家的府宅，我觉得在我家的老宅里报仇，才能让我爹娘的在天之灵满意，因此我利用李小姐，成功回到了这里——我阔别十多年的家。”

    “你怎么能利用李小姐呢！”周蕙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周栖，并指责他，“渣男！”

    苏怡然自己对这个故事倒也没有特别触动，但是听了周蕙的话，还是顺着附和了几句，“是啊，你竟然利用我！”

    周栖看向苏怡然，目光诚恳，“我当然不想利用你，但是我的人生中不多的意义就是为父母报仇。你很有魅力，我也确实被你吸引，给你写的情诗还有准备送给你的礼物，都是出自真心……”

    “唉！”苏怡然只觉得这段表白略有些尴尬，她做作地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算啦、算啦，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怪你啦！”

    “你今天动手了吗？”白香莲努力将话题拉回来。

    “我……试图动手了。”周栖没有否认。

    “怎么动的手？能说吗？”白香莲问。

    周栖摇了摇头。

    “好吧。”白香莲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下面是……淑姨太？来吧。”

    白香莲分享完线索就让出了位置，周蕙还沉浸在何记者和李墨玉之间真相是假的爱情故事中呢，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起身，“哦，轮到我了。”

    她一边喃喃，一边走到投影幕布前，“我要分享的证据呢，其实很多都已经有朋友说过了，我还想重点分享的就是关于孙副官的证据。”

    孙副官瞬间换了个坐姿。

    “孙副官呢，其实是一个很爱国——很有抱负的人，他从小就向往着当将军，把侵略者打跑。”

    周蕙分享的第一样证据，是一本连环画，画风……十分简单粗糙，孙副官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

    “我猜也是。”周蕙直白地承认式吐槽。

    其余玩家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蕙继续说道：“孙副官从小就很有志向，也一直在朝着实现梦想的方向努力。长大后，他成功考入了军校，成绩不错，也顺利毕业了。”

    投影幕布上的照片换成了一张毕业证书，上面的军校名字苏怡然没听说过，大概是剧本的作者自己编出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份证据对孙副官人设的补充。

    “孙副官从军校毕业之后，就在宋大帅的麾下做事，比起宋大帅来，孙副官其实更加赤诚、热血，他想要报效祖国，驱除鞑虏，而不是为了敛财弄权，一己私利。然而，选错了的效忠对象，不仅没有让他实现梦想，反而距离真正的驱除鞑虏越来越远。他一直跟在宋大帅身边，打内战，自己人打自己人，杀死的全是同胞，这让他十分痛苦。而宋大帅还失势了，这就让孙副官想要报效祖国的梦想实现可能变成了零。”

    周蕙放出一张照片，是一本日记，“这是孙副官的日记，里面写了特别多他的心路历程——我看了好久才拼凑出这个故事，但是真的太长了，我就不详细地拍给大家看了。”

    大家纷纷点头，如果挨页看完，恐怕讨论的时间都不够了。

    “孙副官当然是不甘心的！我在孙副官的书房里翻出好几封信，是不同地区的军阀的属下回给他的，其中还包括了桐城李大帅的副官——他们的回信基本上都透露出一点，就是孙副官曾经想要……跳槽！”

    周蕙斟酌了片刻，选择了这个词，“只可惜，无一不被拒绝。”

    她看着孙副官问，“孙副官，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宋大帅从中作梗。”孙副官一脸沉重地说。

    “宋大帅知道你要另谋高就的事？”

    “他知道。”孙副官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许这里面有人和他告密了——有一天，他把我叫来，一脸嘲讽地和我说，你跟着我那么多年，做尽了坏事，你以为你现在想要离开，会有人收留你吗？你真是太天真了！我当时听了就很生气，但是我寄出去那么多封信，没有一封是好消息，我需要赚钱养家，在找到下一份差事之前，也不敢失去这份工作。”

    “宋大帅为什么不肯让你离开？”

    孙副官一脸嘲讽，“他虽然已经失势了，但是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不肯放我走——我走了之后，他身边就没有副官了，这会让他被迫认清自己失势这个事实，这是他极力逃避的事实。”

    “你会因为这个杀了他吗？”苏怡然问。

    孙副官犹豫了一下，“我虽然对他动过杀机，但是这件事只是杀了他，并不能让我达成目的。其实今天我的目的是别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能说——我没有想要杀了他。”

    苏怡然眉头一动，“那……说不定有军阀要求你杀死宋大帅，当作投名状呢？也没有吗？”

    “没有。”孙副官摇头否认。

    周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孙副官那里其实和谷女士的房间挺顺路的，我就也去了谷女士的房间。刚才大家已经知道了，谷女士和宋大帅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谷女士没有详说她为什么选在今天报仇——当然，我也不知道。但是谷女士确实为了报仇付出了很多、很多。我在谷女士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份藏在箱子里的报告……不是，是很多份报告，都是关于宋大帅的调查报告。”

    一张新的照片出现在投影幕布上，是一沓文件夹，“这些都是对宋大帅的调查报告，不只是宋大帅的，还有他周围人的——孙副官的调查报告也在里面。”

    “什么？！”第一个被这样证据炸得跳起来的就是孙副官，他扭头看着谷兰心，“你是在利用我？”

    周蕙紧跟着起哄似的说：“我也觉得谷女士是有预谋地嫁给孙副官的！”

    谷兰心微微一笑，“是啊，我是有预谋地嫁给你的，怎么了？”

    孙副官顿时哑火，垂着头摇了摇，让苏怡然感觉自己又被塞了满嘴狗粮。

    “我为了给我爹报仇，想了很多办法。我想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就收集了很多和宋大帅相关的讯息，包括他周围所有人的。孙副官虽然是他的副官，但是为人还不错，我觉得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如果此生报仇无望，那么起码我还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人生。当然，同何记者一样，我也把报仇当作了我生存在世的意义所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放弃一切。”

    谷兰心前面那几句话，苏怡然听了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在她看来，这几句话的作用大概率是用来安抚孙副官的。而孙副官，当然不会为了剧本里的虚拟故事，真的为难自己三次元的女朋友，稍微沉浸在角色人设之中稍微反弹了一下就怂了，听到这几句话后还得意地笑了一下。

    “孙副官，你以前知道谷女士和宋大帅之间有仇这件事吗？”

    孙副官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我老婆从来没找我打听过宋大帅的事，都是对我嘘寒问暖的。”

    周蕙意味深长地看着孙副官，“你和夫人感情很好哦？”

    “那是当然！”

    扮演孙副官的这位玩家，无论如何，对女朋友真是真心实意，苏怡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厌恶稍微消退了一些。

    “那么孙副官，最近谷女士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你们两个成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谷女士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她和宋大帅又仇的事，但是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动手，今天——起码有了动手的可能，这或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动手的机会，或是强烈想要动手的意愿。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应该有一件事，算是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孙副官能想到是什么吗？”

    “什么契机？”孙副官依旧是一脸听不明白的样子，“我没感觉到什么不对，我觉得我老婆没有动手。”

    “好吧。”周蕙无奈地怂了下肩。

    苏怡然忽然想到一点，“孙副官，我记得在叙述时间线的时候，你和谷女士是一起离开德月堂的，对吧？”

    “对啊。”孙副官点了下头，谷兰心没有任何表示。

    “你们两个离开德月堂后，直到回到德月堂，一直一同行动吗？”

    “不是。”孙副官摇头，“我们两个走到小花园那边就分开了。”

    “然后呢？你去了哪里？谷女士又去了哪里？”苏怡然继续追问。

    孙副官颇有些心虚地看了谷兰心一眼，摇头不说话了。

    周蕙接过话题，“我是觉得，谷女士今天肯定是动手了的——咱们等下如果有的话，看看验尸报告。如果李小姐没说谎，宋大帅又没有中毒的话，我只相信李小姐有可能没有动手，其他人——除我以外，很可能都做了些什么，现在在证据和时间线上，缺失的信息有很多，我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了，希望孙副官和谷女士能告诉我们更多。”

    下一个顺序就是孙副官，他虽然先前表现得很是很不上其他玩家，但是轮到他分享的时候，神色又很有些尴尬。

    “我搜到的证据大部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有一点想要补充。”他一边说，一边PO出照片，照片上有许多黑白照片，其中人物、内容大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照片之中，都有李墨玉。

    “我在李墨玉的房间内找到了许多照片，都是她和不同男人的照片，而且大家可以看到，她在照片里和这些人举止暧昧。”孙副官一脸不屑地看向苏怡然，“李小姐，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苏怡然哂然一笑，“像我这样的美女，家世又好 ，自然是众人追捧的对象。这些人都是我在不同场合、不同舞会上认识的，想要追求我，我也就逢场作戏——可不要想得龌龊了，我和他们之间，只是聊聊天、跳跳舞，可没有别的什么更近一步的关系。”

    “但是不可否认，李小姐，你是个交际花——你一点都不安分守己，所以你应该不会想要嫁给宋大帅这样的老男人。”

    “我之前说过了呀。”苏怡然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我确实不想嫁给宋大帅，无论我是不是交际花，我有多少朋友、甚至男朋友，有许多或是一个没有，都不影响我不喜欢宋大帅这件事。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愿意嫁给他？”

    “所以，你想要杀了他！”孙副官顺着苏怡然的逻辑指出了这一点，“对吗？”

    “我……”苏怡然顿了一下，“我虽然和他订婚了，但是婚礼并不在现在——宋大帅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想要得到我，不在乎是不是在成亲之后——只要我愿意，婚礼随时都能举行。我现在需要做的，其实是保护我自己，我并没有一定想要杀他，但是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那么我会尽力不让他得逞。”

    “你不会先下手为强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苏怡然摇头，“我一个弱女子，计划不好反而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杀他。我确实准备了些什么，但是要等会儿才能告诉你们。”

    毕竟没有玩家搜出证据，苏怡然不可能直接把李墨玉的秘密告诉他们。

    孙副官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不过好歹是逼问了苏怡然一下，不算是完全没有贡献。

    最后一个分享证据的是谷兰心，按理说她的顺序是最差的一个，但是她倒是比男友更淡定一些。

    “刚刚淑姨太搜查了孙副官的书房，说他在四处求职，会不会有人要求用宋大帅的人头当投名状——事实上，孙副官缺失想要上交一份投名状，但是这一份投名状可不是宋大帅的人头。”

    谷兰心一边说，一边放出照片，是一封信。

    “这是一封一位名叫吴大帅的人的手下写给孙副官的回信，里面提到，曾听江湖传闻，宋大帅有一个藏起来的武器库。如果谁能得到那个武器库，就能够有足够的军火打下华夏半壁江山——这个武器库应该和淑姨太的目标武器库相同，当然，信中提到的这个传闻肯定是夸张过的，如果宋大帅真的有这么一个武器库在手，就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地步了。但是，虽然没有这么夸张，这个武器库还是被多方势力觊觎。这位吴大帅就很想得到这个武器库，他透过手下告诉孙副官，只要他能拿到武器库的线索，就可以去往吴大帅手下效力。”

    谷兰心详细地解释了心中的内容，然后盯向孙副官，“你今天的目的，是要拿到武器库的线索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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