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第二轮集中讨论环节按照系统规定的顺序, 第一个和大家分享证据线索的人是李探险。

    主墓室的格局在系统控制下，为了方便玩家进行线索分享, 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在侧面开了一扇小门，里面有一间专门的类似会议室一样的讨论间。

    这个讨论间很像苏怡然曾经在综艺节目中看到过的类似讨论室，投影仪和幕布早早就准备好了。

    李探险径直走到投影幕布前, 用目光在几位玩家身上赚了一圈, 才慢悠悠地放出了第一张线索照片。

    “我分配到的搜查对象是孙领队，孙领队这个人……真的很精彩！”

    这样的开场白，一下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孙领队说他非常喜欢当驴友，我看了他的包后, 觉得他不只是喜欢当驴友, 而是喜欢盗墓——我在他的背包里, 发现了几乎全套的，我以前在小说中看到过的关于盗墓的装备。”

    “盗墓的装备？”

    “对，就是铲子……之类的, 很多很专业的装备，上面还贴着签纸，标注了用途。”

    李探险指了指投影幕布上的照片，都是些铲子、锤子之类的, 苏怡然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字, 上面确实标注着这些工具的用途都是和盗墓相关。

    “孙领队，你的职业其实不是领队，而是盗墓的人吧？摸金校尉？”

    “我可不是摸金校尉！”孙领队连忙摆着手否认。

    李探险点了下头, “对，你不是摸金校尉，我在你的背包里发现了一个护身符，并不是我在小说、电影里看到过的摸金符，而是一个上面画着不少小动物的护身符。”

    投影幕布上放出了另一张照片，这个护身符的载体就是一片薄薄的木板，颜色是浅木色，上面刻着花纹，放大之后能看出是5只不同的动物，能看出有狐狸、蛇、刺猬、老鼠、还有黄鼠狼。

    “这个护身符的正面刻着5种动物，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这物种动物和在一起，在东北被人称为五家仙。而这个护身符的背面，也刻着【五仙牌】这三个字，也说明了这个护身符上刻着的五种动物就是五家仙。”李探险停顿了一下，问孙领队，“这个五仙牌，是你的吧？你是哪个盗墓派别的？”

    孙领队笑了几声，“这个五仙牌确实是我的东西，但是不属于哪个特定的盗墓派别，而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符。”

    “所以，你是专业的盗墓者吗？”李探险逼问道。

    孙领队犹豫了一下——说起来，这个情绪的展现在苏怡然看来，有些太做作了，不过他到底还是承认了，“我确实是盗墓者，不过也算不上专业吧，没盗过什么大墓，都是机缘巧合，碰运气的因素更多。”

    “所以——”李探险又一次使用了这个词语，“你这一次来，并不只是单纯的来当领队的对吧？你对南疆穆王墓，应该是有一些了解的。”不等孙领队开口，他就将目光从孙领队身上移开，泛泛地看向众人，“我在孙领队的背包最里面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看不出年代，也看不出是谁写给他的，但是信中的内容提到了这个南疆穆王墓。”

    他放出照片，信纸上的内容不多，只有5、6行字，但是确确实实地提及了【南疆穆王墓】这个地名。不过写信的人显然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么一个小道消息，对这个陵墓的了解不多，只提及了寥寥数语，位置之类的详细信息更是只字未提。

    李探险等了几秒，给玩家们留出阅读信件的时间，然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孙领队，说说吧。”

    孙领队掩饰地一笑，“我确实早就听说过南疆这边有个穆王的墓，传说里面有些好东西——至于这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这封信，是我在圈子里的一个朋友写信告诉我的，他会把这消息和我分享，也是因为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再下墓了，不过人脉还在，平日里就做些倒卖消息的事。这封信是他三年前写给我的，当时他就是听人说起有这么一个陵墓，道上有人在打听相关的消息，就写信告诉我了。”

    “他为什么把这个消息主动告诉你呢？”郑考古忽然问道，“如果他做的是倒卖消息的营生，这样的消息就该当成交易中的货品才对，但是你的话听起来，像是他主动把这条消息告诉你的？你真的没有问过他吗？”

    “确实是他主动告诉我的。”孙领队悠悠然地解释，“是这样的，我和这位朋友呢，早年偶然一起行动过，当时我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十分感谢我，在金盆洗手之后，就经常送我些消息当作报答，这个消息就是其中的一条。”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提到这封信的线索特别随身携带呢？”李探险又抓住了另一个可疑之处。

    孙领队摇了摇手指，“我不是特意随身携带这封信……听我说完。三年前，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南疆穆王陵墓的消息，但是那时候朋友知道的也不多，我也另有目标，就没有把这里重视起来。当时我全心全力在准备一次大动作，然而那次的动作却失败了，我连真正的目的地都没能找到，就铩羽而归。那次之后，我受到打击沉寂了一段时间，偶尔去朋友的城市一起吃吃饭，大家闲聊起来，说的还大多都是关于墓的消息，其中就有些这个穆王墓的边角消息，准确地提到了【南疆】这个地方，不过我也没太上心。”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没说到重点，孙领队自己看上去都有些说累了，他停顿了几秒，少许休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虽然消沉了一阵子，但是以前的积蓄不少，我又注意节俭，再在朋友的介绍下接些给探险、驴友爱好者们领队的活儿，几年不盗墓也不愁吃穿，渐渐就也淡出了这个圈子。这一次，是赵秘书主动找上来的，他找到我的时候没有直接说穆王墓的事，但是南城和疆县、以及无名镇这几个地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下就联想到曾经听说过的穆王墓的消息，当时就答应下来。”

    “你答应当葛富商的领队，是因为你想借助葛富商的行动找到穆王墓吗？”

    孙领队侧着头想了片刻，“这是我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

    “那么别的原因是什么呢？”李探险追问。

    孙领队笑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出手大方，给的钱多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这也确实是一般人都无法拒绝的一个因素，众人终于不再怀疑孙领队在来到这里的原因上有所隐瞒。

    “你来这里，是从一开始，就做好盗墓的准备了？”

    “有备无患嘛。”孙领队呵呵笑着说道，“我虽然带了随身的行头家伙，但是一开始不确定葛老板的目的地，昨天就没带着这些。昨天的情况——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

    苏怡然立即挑着眉毛道：“昨天怎么了？我可不知道。”

    孙领队点点头，“当然，吴太太昨天在旅馆里，没跟着咱们几个出来，自然是不知道的。昨天我们跟着葛富商出门——说是我是领队，周向导是向导，实际上葛富商才是那个做主、拿主意的人，路线、地点说得清清楚楚，不然这个位置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找到。而且外面那个土坑，也根本就不是我们挖的——那里是本来就有一个土坑，被人用松软的泥土和枯枝烂叶盖住，并没有压死，随便拿着树枝子挖几下就露出了下墓的盗洞。这盗洞也不是我们挖的，我昨天根本就没带这些东西，带了怕是也用不上。”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带着？”苏怡然问。

    “吴太太昨天没来，自然是不知道的。昨天我们一行人只往里面走了一小段路，就过了中午，墓道里暗下来了，我们不敢多呆，就出去了。我想着，这墓里第一段路虽然走得顺畅，但是后面会遇见什么还是未可知的事，未雨绸缪，今天最好还是带上那些工具，有备无患嘛。”

    从孙领队的讲述中，苏怡然基本上可以推断出，在盗墓这个圈子里，孙领队算得上一个老江湖了——起码不是初来乍到的新手，对于墓中的危险应该有自己的一套评估标准。他之所以今天带上了这些工具，大概率是因为预测到了这个陵墓的后半段会有些危险，甚至发生一些意外。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带这些工具是另有目的，毕竟苏怡然也暂时不知道葛富商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李探险找到的和孙领队相关的证据就是这些，他整了整状态，开始讲述他在被分配到的空间里找到的证据。

    “我被分到的位置是左墓室和后墓道，距离主墓室不远。”

    何止是【不远】，后墓道根本就是和主墓室相连的那一段路，再往前就是左墓室，也就是说，李探险应该是除了搜查主墓室的人外，将分配区域搜查得最详细的人。

    李探险先放出一张照片，拍摄的内容是略有些模糊的壁画，苏怡然一眼看去，也分辨不出这段壁画出自哪里。

    “左墓室和后墓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物品可以称作线索，但是咱们这个案子虽然主体是盗墓，却还涉及到一位古人，也就是这个陵墓的主人，曾经的南疆穆王。我搜证的这两个区域的四周墙壁上，都画着壁画，这些壁画当然都是和这位穆王相关的，我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线索，所以我就把这些壁画都拍下来了。”

    李探险用手指点着投影幕布，“现在这幅壁画是左墓室里面的。左墓室和后墓道中虽然都有壁画，却有些小小的不同之处。后墓道的两边墙壁上，画着不只一幅壁画，而是有很多幅组成的。而左墓室中的四面墙壁上的壁画，却可以组合成连续的一幅壁画。我拍摄下来的这部分，就是我个人认为，这幅壁画上最重要的部分。”

    苏怡然先前并没有注意到左墓室墙壁上的壁画内容，而分配给她的两处区域内也都没有壁画，这让她一开始看的时候有些新鲜。等到“欣赏景点”的心态过去之后，她才真正注意到这幅壁画上的内容。

    这一段壁画的正中间，画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他的衣着打扮彰显着其与众不同的富贵身份，无论是头上的冠，还是额前垂着的珠，都让苏怡然可以大胆地猜测他的身份：他或许就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南疆穆王。

    以年少的穆王为中心，他的左右两边，站在从属位置上的是一文一武两名官员，苏怡然猜测这两人很有可能就是主墓室中立有雕像的两人。但是，壁画中的武将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意气风发，手上、脚上都没有拴着铁链，这难免让人好奇，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才让君臣之间的关系恶化到穆王死后，还要给武将立像赎罪的地步。

    而在穆王身后，跟着一辆珠光宝气的四轮马车，马车四周垂挂着珠链，隐约能够看见里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

    “这幅壁画，等下二搜的时候大家可以过去仔细看看，描述的内容其实是穆王的册封大典。他应该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即位了，小时候主弱臣强……画上的这一文一武两名大臣，就是辅佐他的人。”

    李探险看向大家，“我这么说，并不是凭空猜测，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主墓室里的雕像外，后墓道的墙壁上，也有他们的出现。”

    他动了动手指，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就换上了新的，接连换了几张，李探险才继续说道：“后墓道两边的墙上，一共画了5、6幅壁画，因为后墓道的长度比墓室要长很多，因此每一幅壁画并不小，内容都很完整。基本上讲述的就是小皇帝长大后南征北战，打赢了很多仗，功勋累累。而这些四处征战的场景中，大部分小皇帝身边都有一个人跟着，就是这位武将。我想，从这些壁画的内容来推断，小皇帝自己虽然获得了不少功绩，但是这名武将一直跟随在小皇帝身边，应该也是战功彪炳，所以后期很有可能功高盖主……”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孙领队突然带这些提醒意味地开口，“之前走剧情线的时候，葛富商看到主墓室里带着铁链的武将雕像后，直接就跪在了雕像的脚边，失声痛哭。我是倾向于，这个案子确实涉及到古人的，和这个穆王还有这名武将都有关系。”

    “我记得！”扮演钱自由的周蕙连忙点头。

    李探险也跟着附和，“我也记得。”

    葛富商当时的表现，苏怡然自然也是记得的，但是身为吴太太，她又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葛富商和这个什么南疆国的武将，甚至整个南疆国有什么关系。

    她怀疑，这个案子里的葛家，可能本身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吴太太并不知道，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个所谓【传男不传女】的秘密。

    可是，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

    李探险很认同孙领队提出的怀疑，但是在没有其他人特别补充的情况下，他也推断不出更多的可能，就主动退位，让下一名玩家上来分享线索。

    顺序排在李探险之后的人是赵秘书，也就是周栖，他依旧是之前那个不紧不慢的风格，站在投影幕布前，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搜证范围。

    “我分配到的主要搜证范围是周向导的背包，还有主墓室这一块儿……当然，主墓室我是和钱自由一起搜证的——我先说主墓室里和尸体相关的证据吧。”

    他手指微动，投影幕布上就出现了尸体的照片。

    说起来，这个案子中的尸体并不吓人，平躺在地上，看着还挺安详。只是胸口靠左的位置上插着一支箭矢，仔细看，脖颈处也能看出几道红痕，像是被勒过的痕迹。

    除了这两处外，身上其他位置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只是尸体旁边掉落着一支匕首，看不清是使用过的，还是没有。

    “葛富商的胸前插着一支箭矢，这种箭矢我觉得应该是属于比较古老的那种，现代人未必会使用。而且想要发射这个箭矢，我个人倾向于是需要借助某种工具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手里拿着这个箭矢，直接面对面地将箭矢插/进葛富商的心脏里。这个是我现在能够找到的，比较直接的致命伤，除此之外呢，大家应该也能看见，葛富商的脖颈处有一道勒痕，我不能确定这道勒痕是不是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更不能确定这道勒痕和箭矢谁先谁后……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苏怡然下意识地看了周栖一眼，带着些许讶异。

    周栖碗游戏的风格，虽然不武断、也谈不上进攻性十足，但是他在分享线索的阶段，大部分都会直接给出一个结论，即便不能确定结论的准确性，也很少会在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前，先询问玩家们的看法。这一点与平时不同之处，让苏怡然难免有些在意。

    不过，现在，会注意到这一点点古怪之处，只是因为苏怡然和周栖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一起玩过好几局游戏。其余玩家（除周蕙外）和周栖都是第一次玩游戏，听到周栖的提问，有几个人立即就思索起来，然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觉得勒葛富商脖子的人……”第一个试图给出答案的人是郑考古，“这个人要么就是完全不知道背后会有一支箭矢射过来，要么，就是知道，但是能够完美地错过箭矢。”

    “什么意思？”有人明显没能领会郑考古的潜台词。

    周栖却听懂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些道理……我也觉得，这个人要么就是胆子大，完全没觉得黑暗中会有别的危险。要么就是对这个陵墓太熟悉了，十分笃定就算有其他危险，也绝对伤害不到自己。”

    “为什么呀？”周蕙显然就是没有听懂的那个，一脸茫然地看向弟弟。

    周栖干脆从头开始理顺逻辑，“我们这样想，一般人，就算是一个小群体，处于一个骤然黑暗的环境，难道不会小心翼翼，生怕遇见什么未知的危险吗？”

    “当然会怕遇见危险了。”周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孙领队接过话头，“我记得当时的情况是，墓室内的光突然就暗了下来，咱们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暗下来之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慌张，之后很快就晕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有一个人能够克服对黑暗和未知的慌张和恐惧，直接过去掐死葛富商，还要在晕过去之前……”

    “也未必是那个时候过去掐死的葛富商吧。”苏怡然突然开口说道，“当时突然暗下来，大家都很慌张是没错，但是我不觉得就没有人能够克服慌张的情绪，还有就是，孙领队说大家都晕过去了，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其实没有晕过去？”

    “这个可能性……当然是有。”孙领队思忖着点头，“但是想要证明有人——或者说，具体到哪一个人当时没有晕过去的话，就要有证据才行。吴太太，您当时晕过去了吗？”

    “我晕过去了！”苏怡然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是了。”孙领队一脸意味深长的了然，“你说你晕过去了，所以你不知道谁没晕过去——其他人当然也都会这样说，这个可能性有没有？当然有，但是没有证据，我们就不可能从这条线上下手，找出可能的凶手。”

    苏怡然也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谁晕过去了，睡没有。但是这个可能性既然存在，那么她就必须要提出来。“其实，既然已经提到黑暗中的事了，我就还有一件事想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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