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然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她对墓道中的两列镇墓兽的观察结果。
本来她是没打算说得这么详细的, 但是既然现在这些镇墓兽有可能关系到一个暗格内的机关破解,那么当然是说得再详细都不为过了。
只是, 苏怡然到底对南疆文化并不了解,说得再详细,也是流于表面。
最后, 大家一致决定等下按照照片上面的顺序, 把那些“棋子”摆放试试,如果不对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苏怡然打算在自己这一部分分享的线索有很多,说完中墓道内的镇墓兽,又一带而过地提到了墙壁上的珠子, 之后就说到了郑考古。
郑考古, 是苏怡然在剧本的剧情线进行之中的时候就格外注意到一个人, 一搜的时候被分配到了郑考古的包,苏怡然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而郑考古的包里面的东西又委实太过精彩,特别是在看过葛富商包内的某样东西后, 苏怡然想都不想,直接就先放出了郑考古包中的笔记本的照片。
“啊,这个笔记本!”周蕙一眼就看出了什么,“这个笔记本, 和葛富商包里的那个笔记本, 是不是样子差不多啊?”
“大概是属于同一年代的吧。”孙领队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头,尽量自然地说道,“就是那种老式笔记本, 我觉得都长得差不多。”
苏怡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孙领队一眼——孙领队怎么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老笔记本?属于哪个年代?
大概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过,苏怡然没有立即抓住这点猛打,而是继续把关注的重点放在郑考古身上。
“我在郑考古的包里,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个笔记本。孙领队——”她特意点出一句,“说这个笔记本和葛富商包里的笔记本属于同一年代。我当时还不知道葛富商的包里有个笔记本,我只是觉得,郑考古包里的这个本子,不像是最近今年的东西,看着比较古老。”
她特意注意了一下玩家们在听到她点出孙领队的那句话时的表情,果然,不少人都露出了注意的神色,至于孙领队本人,却是稍显慌张了一下。苏怡然目的达到,满意地翘了翘唇角,继续说道:“我仔细翻看了一下这个笔记本里的内容,发现是一本和南疆穆王墓——也就是这里相关的笔记。郑考古,这个笔记本是你的吗?”
“这个笔记本是我的,也不是我的。”郑考古说道。
玩家们听了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郑考古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个笔记本是我的,但是里面的内容不是我写下的,我只是这个笔记本现在的保管者。”
“这个笔记本是谁的?”周向导急促地问。
苏怡然却不打算给郑考古额外的选择,“郑考古,这个笔记本原本的主人,是不是你家里的某个长辈?例如……你的父亲?”
在这一句提问中,苏怡然把回答的选择圈定在了“是”和“否”之间,也就是说,郑考古只能选择承认这个笔记本原本的主人是他父亲,或是否认。
“……”郑考古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出来,苏怡然决定再逼他一下。
“我在这个笔记本的第一页,发现了一张夹在里面的黑白照片,黑白照片上很明显是小小年纪的郑考古和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很虚弱,却又和郑考古长得很像,几乎如出一辙的男人的合照。”
说到照片,苏怡然忍不住暗戳戳地吐槽了一下无限剧本杀这个游戏的P图水平。或许是因为是AR游戏的缘故,游戏中所有涉及“人像”的证据都是系统根据玩家的容貌自动生成,包括和这些人物相关的,在剧情中有必要存在,却又无关紧要的角色的照片,也是根据这些相关人物的扮演者容貌稍微调整生成。以至于某些角色和相关人物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隐瞒,一眼看去,就能猜中个七七八八。
苏怡然能直接看到照片就推断出人物关系,也是因为这个。
照片一出来,郑考古和照片上的男人之间的关系立即展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郑考古无奈地扯着唇角笑了一下,“这个证据真的太明显了——对,这张照片上的人却是是我父亲,这个笔记本,就是他留给我的。”
“我看这个笔记本里提到了不少南疆穆王墓的事——但是对里面的机关之类的没有太详细的说明,更像是一本根据自身经历写成的日记。所以,郑考古,你父亲来过穆王墓对吗?”
郑考古点点头,“对,我父亲来过穆王墓。如果你仔细看过这个笔记本里的内容就知道,我父亲当时是跟着一个远房亲戚一起来的,在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那你父亲是怎么来的?”
“你父亲为什么看着这么虚弱啊?拍照片的时候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吗?”
众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郑考古忍不住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大家停一停,我从头说一下好了。”
见他要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线了,玩家们纷纷安静下来,苏怡然也找了个地方稍微靠着,等着听故事。
“我父亲出生在一个小地方,算是我的老家。”郑考古这一说,就直接说到了上一辈的小时候,“那时候大部分人家里都穷,他们那里穷乡僻壤,又遭遇灾害,连续几年都没什么收成,有些人就想着出去闯荡闯荡,不拘做些什么,起码能吃一口饱饭,若是真的投机发达了,赚出来一家人一年的嚼用,那就是拼了命都是值得的。”
“我的父亲当时年纪小,出去打工没有大人肯带他,好在有个远方表亲……大概是我父亲的表哥,算是我的表大伯?”
不知道是不是剧本中的人物关系给出得不够清楚,郑考古自己重新梳理了一下,才继续讲述,“我这位表大伯呢,年纪比我父亲大了十来岁,据说当时两人站出去,说是父子两辈人都有人信,但是辈分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我父亲就属于辈分大年纪小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剧本中就有这些说明,还是郑考古自己根据剧本,添加了一些解释,总之,说了一大通后,才终于将话题绕回了正题,“我表大伯很早就离开家出去闯荡了,很多年都没有给家里带过消息,当时村子里都说我表大伯应该是死在外面了,他家人也渐渐冷了心,断了念想。那一年,据说是个旱年,穷乡僻壤本就收成不好,遇到旱灾,地里连荒草都不多,村民们省吃俭用,也还是渐渐过不下去了。我表大伯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回来的,他刚回村子的时候,满脸风霜,村子里的老人们都没认出来,还是他自己开口表明身份,才知道这是村子里几年前出去的壮年。”
这种故事的缘起,总是有迹可循,苏怡然听到这里,就预感到重点要来了,她换了个站姿,身子微微前倾——甚至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坐着听。
“表大伯回家乡的时候本身没带什么粮食,但是随身带了不少钱,还有能换钱的宝贝,他也不藏私,就交给家里人,让换成粮食分给乡亲们吃。这么一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表大伯在外面赚了钱,难免动起了心思。乡下人心好,再加上表大伯看着也不像是变成了老板之类的,大家就以为他是出去打工,找了份好工作,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不少人想着分一杯羹,也不过是让表大伯带着家里的孩子出去赚口饭吃。”
“只是当时,因为旱灾的缘故,不少村子里的年轻人早就出去谋生路了,留在家里的年龄合适的人不多,表大伯又从来不说自己在外面做什么营生,村子里有人说想让家里的孩子跟着他外出闯荡,他不置可否,只说跟着他可以,但是他做的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他要选人才行。乡亲们听说这话,多少猜出来他做的事有些危险,有的舍不得家里的孩子,就又不让去了。不过我父亲是想去的,我爷爷奶奶觉得乡下的日子真的苦,能出去说不定能挣得一线生机,就说如果我父亲能被选上,就同意他出去。”
李探险皱了皱眉,“郑考古,你不是说,你父亲和这个人是表兄弟?这个人不是一开始就选中了你父亲的?”
郑考古笑了笑,“乡下人嘛,整个村子都沾亲带故的,谁和谁都不是堂兄弟就是表兄弟,没区别,所以我父亲也是通过了选拔的。我父亲说,他能通过选拔就是因为他有一项优势——我奶奶不是村子里的人,是我爷爷从外面娶回来的,我奶奶认字,我父亲也是从小就认字,虽然写的不好看……”
说到这里,郑考古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屏幕,大屏幕上依旧放着这笔记本中的内容,上面的字迹确实和【好看】沾不上关系。
“表大伯就选中了我父亲,不过他没说要带着我父亲去做什么,就带着我父亲走了。我父亲说他们两人走了很远的路,先去了一个大的城市,在里面和一个外国人汇合,然后就各种赶路,到了南疆。”
“外国人?”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角色引起了所有玩家的重视。
“对,是一个外国人,而且这个外国人其实才是他们这一行人的主心骨,带路的也是这个外国人,他领着我表大伯和我父亲找到了这个陵墓的位置,你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个盗洞,其实就是他们三个挖的。”
“所以他们当时进入这个陵墓了?”
“进来了,但是我父亲全程都搞不清楚状况,之后他们发生了某些事——我父亲的笔记里,明确地写了他们出了事,但是详细的过程却没有。你们二搜的时候可以仔细翻看一下这个笔记本,就知道了——出事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这里,然后我父亲和我表大伯也走散了,之后我父亲就再也没见过我表大伯。”
“再也没见过?”
“对。”郑考古肯定地点头,“我父亲回老家的时候迷了路,在别的城市打零工,学了一门手艺,后来日子渐渐好过了,才回老家,把我爷爷奶奶接了出来。那时候说我表大伯已经带着家里人离开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那你父亲看上去这么虚弱事因为……?”周向导提醒郑考古。
“我父亲说他从陵墓出去之后,前几年没有什么变化,五年后身体就渐渐衰弱了。等到我上小学的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不过他经常和我说一些他以前的事,南疆穆王的陵墓中的探险经历,算是他经常给我讲的故事,所以我从小就对南疆的历史感兴趣,长大之后走上了考古这条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搞清楚南疆的事——只可惜,这一段历史鲜少有人提及,各种文献也是珍贵难得,到现在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也还是很空泛的。”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苏怡然问郑考古,“仅仅只是因为你对南疆的历史很感兴趣吗?”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据我所知,考古学家,可不应该跟在盗墓贼后面行动啊?”
“我这一次是以私人身份来的。”郑考古换了个坐姿,“因为就在上个月,我父亲终于病故了,在这之前,他在床上虚弱地当了15年的植物人。我父亲死前,一直念念不忘南疆穆王墓,我一直怀疑他的身体虚弱和这里有关,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所以说——”周向导忽然开口,“你来这里,和葛富商完全没有关系咯?”
“一点关系都没有。”郑考古又一次强调。
大家对郑考古的话都是半信半疑,不过苏怡然却觉得,郑考古的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不过,这样看起来,他确实就没有杀害葛富商的动机了……
“我在郑考古的包里,确实发现了几本和南疆相关的文献书籍,里面有一些和南疆相关的信息。由于时间有限,我只看了一些书中和穆王相关的段落,暂时也不知道和这个剧本有什么关系。”
苏怡然放出了她拍摄的几张郑考古包里的书籍文献中和穆王相关的部分,之后就结束了自己的证据分享部分。
排在苏怡然顺序之后的就是郑考古,他搜证的范围是陪葬室,还有钱自由的背包。这一部分结束得很快,因为钱自由的包里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特别说明的物品,陪葬室里也只是些金爵、酒器之类的陪葬品,虽然奢华,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刚好第二轮集中讨论时间缩短,到这个时候,时间也过去得差不多了,玩家们都忍不住吐槽,“今天这个第一轮搜证,真的没什么效率——幸亏这个剧本里的可搜证范围大,除了嫌疑人的背包外,还有墓道、墓室可供搜证,不然可就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七名嫌疑人,其中有五人的背包里都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个无效的搜证率也是过高了。第二轮搜证一开始,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吆喝起来,集体搜身。
男玩家们人多,可以轮流搜身,女玩家有苏怡然还有反串周蕙,互相搜身,也能让这个环节顺利地进行下去。
“哇,有个手机!”周蕙很快就从苏怡然的衣服里搜出一个手机。
“你也有诶!”苏怡然也同样,姐妹两个对了个眼神,又很快错开。
那边男玩家们互相搜身,自然也有不少发现。
“赵秘书,你的手指,是受伤了吗?”孙领队指着周栖的右手问。
“是受伤了。”周栖大方地展示出自己的右手。
“什么时候受伤的?”郑考古皱着眉问。
因为是VR游戏,玩家在搜证阶段是不会受伤的,如果受伤,肯定就是在剧情进行的过程中伤到的,或许就和案件密切相关。
“我也不知道。”周栖坦然地看向郑考古和孙领队,“大概就是室内光线暗下之后伤到的——我记得暗下去之后我很快就晕倒了,说不定就是那段时间受伤的,我记得我晕倒的位置是在靠近主墓室里的棺材旁边那个雕像附近,那边东西多,又是棺材又是石像什么的,有可能是晕倒的时候不小心划到哪里了。”
他们现在正站在主墓室里,一眼就能看到穆王的棺材,还有周围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像,周栖还贴心地比划了一下自己大概晕倒的位置,和大家记忆中的也差不多。
这样的说辞,加上详细地指出了位置,自然是很令人信服的,赵秘书手指上的伤口,很快就被众人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轻轻略过。
“周向导的肩膀上有个纹身。”李探险紧跟着说道,“那个纹身看上去十分复杂的样子,花纹很好看。”
“什么纹身?”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新信息点吸引过去。
周向导笑了一下,“让你们看看也无妨,其实不是纹身,是个胎记——我们家祖传的,生来就有。”周向导一边说,一边亮出自己肩膀上的纹身,苏怡然走过去仔细看了几眼,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
“也不必如此吧!”周向导无语地说。
“我觉得这个纹身还是很重要的。”苏怡然一本正经地说。
看完了周向导的纹身之后,就是搜身搜出来的三个手机,分别出自吴太太、钱自由、和李探险身上。
大家最先关注的还是吴太太的手机,因为她和葛富商关系特殊,有嫌疑,有可能出现的动机,看上去没有那么干净。相比而言,钱自由和李探险两个,都看似和这个案件、和葛富商之间毫无关系。李探险的包里虽然被搜出了□□,能确定他动过手,但是葛富商的死因和枪击毫无关系,他动手了却没有成功,属于天然被排水掉的人,大家对他的兴趣其实是最低的。
“吴太太的手机……”孙领队先一步从周蕙手里拿过吴太太的手机,手机有密码,但是是指纹密码,苏怡然不可能不在此时配合玩家——那就等于是坐实了自己的嫌疑。
她主动解开密码,手机的页面上有两个图标,一个是微信,还有一个购物平台的图标。
孙领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先打开微信。
吴太太手机里的微信页面聊天记录不多,分别是和葛富商的,和老公吴富贵的,还有和儿子吴荣华的。
和葛富商的聊天记录基本上就是吴太太缠着哥哥,非要和他一起出门的内容,除了能够看出吴太太是铁了心这次一定要跟着出门外,看不出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之后就是和老公吴富贵的聊天记录。
这段聊天记录的一开始,就是吴富贵为了公司破产的事向妻子道歉。吴太太一开始,通过对话能够看出,是大受打击的。她一度不肯接受这个消息,然而老公的苦苦哀求让她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向葛富商求助,是吴富贵出的主意,但是吴太太明确地告诉过吴富贵,葛富商是不会帮他的。
吴富贵却提醒妻子,要记得,他们还有儿子。
【就算你不愿意管我,就算我们离婚——我的人生毁了也就毁了,但是荣华总是我们两个的儿子,他年纪还小,还在上学,你应该也不想他有一个被人满世界追债的亲爹吧?】
吴太太没有回复丈夫的信息,但是在和吴富贵的聊天记录之上,还有吴太太和儿子吴荣华的聊天记录。
在这一段聊天记录里,吴太太明确地给儿子承诺。
【荣华,妈妈一定会让你有一个体面的人生的。】
“体面的人生?”周向导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抬头看向苏怡然,“吴太太,什么叫体面的人生?”
苏怡然抿了抿唇,“就是不能有污点的人生。”
“什么是污点?”
“亲爹被高利贷追债就是污点——高利贷可不是好惹的,那群人都是社会的渣滓,万一丧心病狂找上我儿子……”
苏怡然故意演出一副【一想到就害怕】的样子,而后又倏的换上坚定的神色,“我可不能让我儿子的人生中,存在这样的隐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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