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死者已经出现，很快，流火就被召集到了戏楼内。此时戏楼内的宾客已经四散离开，只留下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以及另外3个熟面孔。

    在这之前，苏怡然已经在流火的剧情线里见到了壮硕男（中年男人）和斯文男（戏班老板），游戏开始前见过的丸子头姑娘一直都没有看见。现在几人聚在一起，苏怡然着重观察的自然就是丸子头姑娘的装扮了。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秀禾服，颜色发暗，略有些捞起。头上梳着的也是妇人头，带着不少首饰，无论头上的钗环、耳垂上的坠子、手腕上的镯子，还是指间的戒指，无一不表明，这显然是个嫁入了有钱人家的夫人。

    在苏怡然打量她的同时，丸子头姑娘也在盯着苏怡然看，神色……很不友好。

    再三确认了对方脸色的神色，以及不友好的对象确实是自己后，苏怡然忍不住开始思忖：自己难道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据她所知，自己这个角色流火在剧情线中和沈夫人暂时没有任何交集，而且他们现在全都处于自由活动状态，就算角色之间有恩怨，也不至于带到脸上来吧。

    是丸子头姑娘入戏太深？还是……

    “咳嗯——”不等苏怡然捋出一个头绪，警官就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后，淡然开口：“1913年9月15日，河城，彩楼当家花旦花锦绣于下午5点，被发现死于房中，经调查推断，嫌疑人就锁定在——”警官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侧的几位玩家，“——你们几人之中。现在，你们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后开始自由讨论，第一轮自由讨论的时间是30分钟，如果自由讨论完成时间还没到的话，可以向我申请直接进入下一阶段。”

    不知是否因为是新手剧本，警官身为引导流程的NPC，叙述得十分详尽。

    会下载无限剧本杀APP，并斥重金购买VR头盔的玩家，肯定都是剧本杀这个游戏的/骨/灰/级爱好者，大家无论是网杀还是面杀，应该都玩过很多次了，对于这个环节也不陌生。警官话音刚落，4名玩家相互对视一眼，就从警官左手边开始，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开始了自我介绍。

    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就是穿着绸缎长袍的壮硕男。

    “我叫沈河。”他刚开口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但是说着说着，就进入了角色，越说越流利，“是个商人，很喜欢听戏，是个骨灰级票友——可以说，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戏，但是我不捧戏子，我更喜欢收集他们，只让他们唱戏给我一个人听。”

    这个爱好听起来……好/变/态！

    苏怡然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但是看斯文男和丸子头姑娘脸上的表情，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喜欢听戏，今天到彩楼来就是来听戏的。”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了，没有人会在这个环节多说什么，甚至连时间线都可以等一下再交代。丸子头姑娘见壮硕男——沈河没什么想说的了，就自然地紧接着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沈河的续弦妻子，你们可以叫我沈夫人，今天是陪我家老爷一起过来听戏的。”

    接下来是斯文男，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袍，就是民国时期最常见的那种装扮，“我是戏班子的老板，我叫王垚，案发的时候正在戏楼里招待前来听戏的客人。”

    苏怡然站在警官右手边，最后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流火，是花锦绣的徒弟——说是徒弟，其实和小丫鬟也没什么区别，花锦绣的尸体就是我发现的。”

    一句话，引来了其余3人的注目。

    不等警官继续引导，沈河就抢着开口问：“你是几点发现的死者？”

    “刚刚警官不是说过了，下午5点。”苏怡然回答。

    沈河：“你是为什么去找死者，从而发现了她的尸体？”

    苏怡然：“5点30分大戏开场，角儿都要提前30分钟去后台准备，我是过去提醒她该去后台了。”

    这个解释也算合理，其余3名玩家只好接受，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暂时放过苏怡然的打算，以此为始，盘问起苏怡然的时间线来。

    沈河：“你在发现死者死亡之前，见过她吗——今天下午的时候。”

    “见过。”苏怡然没有半点犹豫，她并不打算在时间线上做文章——而且她的几次行动都有证人，哪怕是一开始去叫花锦绣起床，都有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婆婆看见了她，进厨房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人，在时间线上隐瞒毫无意义。

    “我下午2点30分的时候去叫花锦绣午睡起床，她说上台前想吃点心，我就去厨房做了一盘点心，3点……”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45分的时候端着点心回到花锦绣房间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5分钟后沈先生从花锦绣屋里出来，我这才端着点心进去。当时我看了一眼时间，是3点50分。”

    “然后呢？”

    “花锦绣让我放下点心去找戏班的班主王老板。我找了10分钟，4点的时候找到了王老板，带着王老板去找花锦绣，然后我就回房间了。花锦绣这两年越发大牌，每次上场前都要三请四崔的，于是5点的时候我就过去叫她，发现她倒在地上死了。”

    在苏怡然叙述的过程中，只在一个时间点上停顿了片刻，大家都能听出她当时是在计算时间，配合着她之后的说词，倒是也能自圆其说，谈不上可疑。

    “流火说完了，接下来就我来说吧。”沈河似乎颇为自信——或者说，很笃定自己不是凶手，也不会被怀疑，他开始主动交待自己的时间线：“我是下午3点来的彩楼……”

    “等等。”苏怡然疑惑地看着沈河，“花锦绣的戏是5点30分开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是个商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四处听戏，或是别的热闹的打发时间的表演。花锦绣的戏虽然是5点30分才开始，但是彩楼不可能一天就准备一场演出吧？下午还有别的表演呢，说书、花鼓戏什么的，我过来听听热闹。”

    “哦。”苏怡然这个疑问纯粹是自己的疑问，而不是说沈河提前过来有什么问题，此时得到了意料之外更为详尽的回答，也不至于节外生枝。她做了一个“请继续”的动作。

    沈河继续说道：“3点30分，我借口上厕所走出包厢，来到彩楼后院，找花锦绣说了些私事……”

    壮硕男显然是个老玩家，在描述沈河3点30分的剧情线内容的时候，用了一个笼统的“私事”来表述，也是明确地告诉大家：这里面有内幕，但是在你们查出某些证据之前，我是不会说的，这也是老玩家身上常见的玩法。

    苏怡然等人也都是老手了，自然没有人会在这时大剌剌地问他“什么私事”——大家都知道，就算问了，壮硕男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3点50分，我离开了花锦绣的房间。出门的时候看到丫鬟流火站在屋外，我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回到包厢喝茶，一直到警官先生把我们请到这里，说花锦绣死了。”沈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4点15分的时候，我的夫人说要离开一下，我没在意，大概过了15分钟她才回来。”

    “唔，这个时间线倒是简单。”苏怡然点了点头，看向还没有说时间线的两人。

    “下午3点，我和我家老爷一起来彩楼听戏。”沈夫人紧接着开口，“3点30分的时候，老爷说想上厕所，离开了包厢，我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很无聊，好在没过多长时间老爷就回来了。4点15分的时候我觉得包厢里比较憋闷，就出去转了一会儿，还去了一趟彩楼的后院，见了些旧识。4点30分，我想着好戏就要开场了，大家都忙，就别裹乱了，就回到了包厢，直到5点。”

    沈夫人的时间线也不复杂，唯一可疑的就是4点15分到4点30分之间的这段时间，她先说她觉得包厢憋闷出去走走，又说去后院见了些旧识……沈夫人为什么在戏班子里有“旧识”呢？

    苏怡然暂且把这些疑问记在心里，等着最后一位玩家斯文男说自己的时间线。

    “我今天下午一直看戏班子的账本看到4点。”斯文男说，“4点的时候流火过来找我，说锦绣找我有事。4点5分，我去到锦绣屋里，和锦绣聊了几句戏班子经营上的事，4点20，我离开了锦绣的房间，一出门就看见了沈夫人，我瞧着她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是谁，想到晚上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客人可要招待好了，就去了前面戏楼招待客人，一直到5点。”

    大家的时间线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这里面流火这个角色是和花锦绣交集最多的一个，尸体也是她发现的，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她和花锦绣的交集都伴随着别的嫌疑人。除了流火外，王垚、沈河、沈夫人和花锦绣的交集时间都只有一段，大约15分钟左右，最多不过20分钟。

    苏怡然暗忖：或许就是因为时间线一目了然，因此这个本子才被作为新手剧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