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
饶是他早就做好了被群嘲的准备, 然而这会儿听着李公子放肆的笑声,他还是没出息的红了耳朵。
其他人似乎也想笑,只是碍于面子,到底把笑意憋住了, 就是那抽搐的嘴角看着着实不怎么好看。
本来张彩绘是兴致勃勃地探着脑袋去看, 哪知道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
好奇的表情在她脸上僵硬了片刻, 她才收敛了情绪,眼神颇为尴尬地看向温池。
张彩绘问道“温公子, 你画的鸡吗”
此时此刻, 温池整张脸都已经红透了,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现实却是他无处可躲, 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此乃凤凰。”
“噗呲”李公子捧着腹,一副快要笑死过去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说这只鸡是凤凰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听见没有我们温公子画了一只像鸡的凤凰”
温池“”
他有种想要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 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且不说这个李公子的人缘比他好太多,恐怕今天他拍了李公子一巴掌,明天李公子的家人便要来拍他一百巴掌了。
温池忍得有些辛苦,好在张彩绘适时阻止了李公子的行为,站出来替温池解围道“都怪小女考虑不周,忘了温公子还在病头上, 便急匆匆地邀温公子来茶宴, 温公子肯把小女的话放在心上, 小女便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话音落下, 张彩绘还感激地向温池福了福身。
温池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得张彩绘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又凉飕飕的声音“呵,张夫人,有些人半罐子便是半罐子,哪怕你给他个年,他也装不满一罐子的水。”
温池终于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公子,脱口而出“至少我这半罐子水不会晃得叮当响,有些人罐子里的水也没装满,却晃得所有人都能听见其声响。”
这话一出,李公子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铁青。
李公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温池在讽刺他,当即愤怒地指向温池“你”
“都别说了”张彩绘眼见事态要白热化,赶忙站在两人中间,不满地回头看了李公子一眼,“你就少说几句罢,今儿阳光这么好,我们又不是出来吵架的,你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虽然李公子不喜欢温池,但是他更加忌惮张彩绘,他脸色难看地盯着温池瞅了一会儿,才冷冷地挪开了目光。
张彩绘感受到了气氛的冷凝,于是转向温池,笑盈盈地说道,“凤凰可是传说中的神鸟,传闻雄为凤,雌为凰,不知温公子画的是凤还是凰。”
这个问题就把温池难住了。
他只当这是凤凰,并没有想过究竟是凤还是凰,昨日走时也忘记问时烨,倘若他回答错了,时烨知晓后会不会拧了他的脑袋
就在温池迟疑的时候,按捺不住的李公子又跳出来了“你自个画的图,你连这只鸡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吗”
温池生气了“我说了这是凤凰。”
李公子冷笑“这就是只鸡。”
温池“这是凤凰。”
李公子“这是鸡。”
温池感觉自己的忍耐限度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看着李公子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心里开始盘算是一巴掌拍完就跑还是一脚踹完就跑。
李公子见温池沉默,还以为温池认怂了,于是变本加厉地嘲讽道“我若是你,压根不会把这只鸡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还说这是凤凰,这哪里像凤凰了只怕凤凰听了你的话都想哭。”
李公子的尾音还未落下,忽然听得一道森冷的声音从人群之外传进来“这是凤。”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还是张彩绘率先反应过来,原本尴尬的表情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她连忙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钗,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地挤出人群。
“太子殿下”张彩绘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太子来了
包括李公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和张彩绘一模一样的反应,争先恐后地转身迎上去。
温池被挤在人群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身高在众人当中算是佼佼者,抬头一望,就轻而易举地瞧见了正前方坐在轮椅上的时烨。
只见时烨穿了一件黑色缎袍,金色滚边,绣着蛟龙,黑发被素色的羊脂玉束起,爬满烧痕的半张脸也被纯黑的半脸面具遮挡。
看不见了那骇人的伤痕,时烨整张脸的颜值简直是成倍的增长,哪怕温池平时见惯了他这张脸,这会儿乍一看,也被惊艳了一下。
只是时烨的表情并不那么愉悦,他眉宇轻皱,眼底的冰霜仿佛顺着目光蔓延出来,瞬间在众人之间凝结。
他问张彩绘“本宫不能来吗”
“不是不是,太子殿下你误会了,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张彩绘双手交叠放于腹前,小心翼翼又讨好地笑了笑,“小女只是有些诧异,太子殿下事务繁忙,竟然还能抽空过来。”
时烨平静地说道“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理会本宫。”
张彩绘笑着道了声好。
这里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时烨。
他们听多了有关时烨的传闻,还以为时烨是个长相可怕又脾气暴戾的怪人,结果今日忽然瞧见传说中太子的相貌,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这相貌哪里可怕了
毫不客气的说,即便太子只露出了半张脸,那京城里的大美人张彩绘往旁边一站,也会在顷刻间变得黯然失色。
唯一符合传言的便是太子的脾气
还真是吓人。
尽管如此,可是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大胆的人,刚才主动迎上去的张彩绘是一个,这时主动走出来的李公子又是一个。
李公子似乎有些害怕时烨,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时烨的眼睛,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时烨面前。
“太子殿下,我叫李俞。”李公子朗声开口,之前讽刺温池时的阴阳怪气和尖酸刻薄全都不见了,他咧嘴一笑,白皙的脸颊上有两个显而易见的梨涡,“方才太子殿下说那只鸡是凤,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知那只鸡是凤呢”
李公子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虑,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时烨。
人群之中,只有温池的脸色惨白。
完了完了完了
李俞你完了
你居然当着时烨的面说他画的凤凰是鸡,你号没了,重新修炼去吧
温池已经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了。
然而李公子和众人并不知道温池心中所想,他们都在等待时烨的回答。
只见时烨牵起嘴角,对李公子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本宫还没找你,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公子没听明白时烨的意思,茫然无措地望着时烨。
下一刻,时烨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李公子脸色一喜,还以为是自己的大胆吸引了时烨的注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弯下腰“太子殿下”
话未说完,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公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震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挣地扎起来,没想到他挣扎得越厉害,时烨便将手中的力道收得越紧。
除了埋头站在轮椅后面的朱公公以及一众宫女太监外,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满脸惊恐的样子,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尤其是距离时烨和李公子最近的张彩绘,她脸色煞白,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她及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子殿下”李公子涨红着脸,双手抓着时烨掐住他脖子的手,他目眦欲裂,额头上爆出了一根根的青筋,看得出来十分痛苦,“太子殿下饶命”
时烨看起来外轻松,甚至带了一丝懒意,将人活生生地掐死对他而言仿佛只是喝口茶那么简单,他与其平淡地重复着李公子刚才的话“你说本宫如何得知那是凤”
顿了顿。
时烨轻轻一笑“你可知晓那只凤是本宫画的”
李公子“”
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如此了。
李公子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在头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时会栽在他这张嘴上。
可是谁能想到那么丑的凤凰竟然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而且太子殿下竟然允许区区一个温池拿着那幅画四处乱走。
李公子茫然、悔恨、还有着深深的嫉妒
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太子殿下的手上,哪知道就在他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太子殿下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紧接着,李公子被扔进了旁边冷冰冰的湖水里。
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呛进了他的嘴巴和鼻子里。
李公子不会游泳,在湖水里绝望地扑腾着。
岸上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太子殿下的脾气,没想到那张好看的面容下竟然隐藏着这么一颗残忍的心。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替李公子求情,还有忍不忍心地撇过头。
直到李公子逐渐没了动静,时烨才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
朱公公见状,立即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个小太监二话不说跳入湖水中,游过去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李公子捞上来。
事已至此,这场茶宴是进行不下去了。
朱公公让随李公子而来的小太监背他回去,顺便遣散了众人。
温池混在人群中,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溜走,可惜他刚走出几步,就被眼疾手快的朱公公拦住了。
“温公子,这边请。”朱公公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池“”
惹也惹不起,躲也躲不起,他的人生都没盼头了。
温池很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他绝对不能被狗太子看出自己的勉强,于是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太子面前。
他乖巧地喊道“太子殿下找小人吗”
时烨手里还拿着刚才擦完的手帕,他貌似有点洁癖,之前摸完月善的脖子,也要用手帕擦一下手。
但是要说洁癖也不是很像洁癖,毕竟那天晚上时烨玩泥巴也是玩得很快乐的
时烨将手帕扔给朱公公,随后轻轻往后一靠,撑着下巴看向温池“你不喜欢本宫画的那幅图”
温池抿了抿唇“回太子殿下,小人甚是喜欢。”
时烨冷笑“既然你喜欢,为何还要将本宫画的那幅图随意扔在地上”
温池“”
他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往地上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那幅图,好像还被不少人踩过,图裂成了两半。
卧槽
这一刻,温池都想亲手掐死那个李俞了。
天杀的李俞,看完了他的画居然还随手把画扔在地上
温池冷汗涔涔,心想自己也要完了,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回太子殿下,这、这就是误会,小人方才将画给大家看,没来得及收回来”
时烨一抬手“别解释。”
温池猛地一愣,受惊地睁圆杏仁眼。
时烨又道“解释就是掩饰。”
闻言,温池赶紧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他想解释又不敢解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此时正当傍晚,天空中蔓延着大片的火烧云,火红的光线落在两人的身上。
温池穿着简单的蓝白色袍子,黑发轻束,有一缕落于耳前,在微风中轻荡,可是温池无知无觉,像极了一只掉入陷阱中的兔子,眼尾泛红,长睫微颤,目光怔怔地望着时烨。
本来时烨只想在言语上逗弄温池一下,见此情景,居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更加恶劣的想法。
“若是你不喜欢那只凤,本宫便给你画一只更好的凤,你看如何”
温池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不过时烨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打算,转头吩咐道“朱贤,备笔墨。”
朱公公道“是。”
这里便有现成的笔墨,只是白纸的质量比不过时烨平时用的白纸,朱公公经过一番比较,打算派个小太监去书房拿一叠白纸来。
没想到时烨忽然开口“不必了。”
朱公公道“太子殿下,这里的纸”
时烨不耐地打断他“本宫说了不必,你们退下。”
朱公公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配合的清了场。
不一会儿,原本热闹的湖边只剩下时烨和温池两个人。
温池眼睁睁看着时烨从轮椅上站起来,踱步至桌前,那只修长又漂亮的手执起毛笔,在已经磨好的砚台上蘸了蘸。
温池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果不其然,很快,他见时烨转过身来,狭长的眼眸在火红的晚霞中微微眯起,完美的轮廓被光线照得有些模糊,却能看见那削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张纸不够本宫发挥,不如将你的身体作纸,本宫给你画一只真正的凤。”
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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