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空气沉寂了下来, 休语捂着鼻子看着江己寒。
觊觎？
休语一愣, 眼前江己寒刚洗浴出来, 只在下身松松围着浴巾，乌黑的发丝还滴着水珠,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鬓间缓缓滑下，从轮廓分明的脸颊一路滑至下颚, 在下颚角凝了两秒, 又沿着修长的脖颈一路滑过流畅的身体线条。
江己寒的皮相无疑证明上天有多偏爱于他, 这滴水珠在这种氛围下霸道地营造出一种秀色可餐的错觉。
休语心想, 江己寒不会以为自己像书里吃人的妖怪那样想吃了他吧！
江己寒看着怔愣的休语, 剑眉皱了皱，随后绕过休语走到套房的客厅中, 抽出几张卫生纸后才回来，竟是亲力亲为地把纸张覆在休语面上。
江己寒：“抬头。”
休语仰起头, 静静看着江己寒近在咫尺的面容。
剑眉星目好看到一塌糊涂。
休语呐呐道：“主人……我……我不会吃人的。”
“嗯。”江己寒见血已经止住，他这才走到套房设置的座机前打电话让酒店派人来收拾地板上滴落的血迹。
因为童年的关系，他对血有很大的抵触。能做到亲自帮初为人类的休语止血已然是很了不起的举动了, 现下情绪平复了下来。
江己寒不笑的时候, 侧脸几乎是接近森然冷漠的。
这让休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追了过来在江己寒几步位置停下：“主人……我……”
江己寒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 看着液晶电视机里股票的花花绿绿：“说吧。”
休语：“嗯？”
江己寒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休语很快反应过来，江己寒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变异的，她撒的谎的已经太多了，实在是有愧于陈承爸爸往日的教导, 于是现下诚实地把自己的变异过程向江己寒说了。
“我现在可以少量吃一点东西，人类的感官我都有，也可以呼吸。和终端断开联系后就不能再主动与智能设备连接，目前剩余的功能还有联网、扫码存档和与您的手机的通讯连接。”
说完休语紧张地看着江己寒，见江己寒神色莫名喜怒莫辨，十分有求生欲地说：“主人，那个……我从来没有想过颠覆人类，请您相信我。”
江己寒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问，“身体构造方面呢？”
休语脸一红：“现在……现在和人类……人类女性一样的……”
江己寒：“嗯……”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江己寒也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他想了想摸出自己手机，调出相册递给休语，“我让阿姨准备了你的房间，你看看还缺点什么。”
休语“嗯”了声，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江己寒递来的手机。
低头一看，相册里是粉红粉红的房间，在床头的位置，还摆上了一只粉色的玩偶小猪。休语内心的慌张在看到这只玩偶时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松下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异，但特意为自己准备房间的举措实在是暖心（作者内心：我其实真的很想碎碎念，忍不住了，傻孩子，长点心吧，江总准备房间是因为你变异了吗？）眨着眼说：“谢谢主人，这只小猪好可爱。”
江己寒正要说什么，见休语这副天真的模样噤了声：“嗯，不早了，睡吧，明天我让人送你回橘子卫视。”
休语确定江己寒不会把自己拿去报废，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嗯嗯！”
-
第二天休语起床的时候，见江己寒站在诺大的落地窗打着电话，她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习惯使然，就算现在变异成了人，她当智能AI的一些习惯还没有改变，就比如现在，江己寒打电话时，她还会伫立在他的身后。
只听见贺睨的声音透过音筒传了出来，“江总，今天还需要去心理咨询诊所吗？”
江己寒：“我为什么要去？”
贺睨：“您不是预定了医生……”
江己寒残酷地打断：“不去，我没病。”
贺睨：“？？？”
江己寒垂眸，看着窗外漫天青光。果然，福布斯富豪榜上的男人不可能精神失常会爱上一个机器人。
这么想来，江己寒连日以来的心情终于放晴，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休语，他轻掩话手机话筒吩咐：“司机会送你回橘子卫视。”
休语点了点头。
和贺睨这通电话并不主要是因为江己寒没去心里资讯诊所的关系，作为总助，贺睨是来汇报工作的。
江己寒听着贺睨汇报了半响，等这通电话结束后，休语已经走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休语成为人类的事实，江己寒也没有继续留在春城的必要。
从春城回到榕城的行程，江己寒将这事告诉了陈承。
陈承顿时惊得大叫，“卧槽卧槽卧槽，我才刚评上优秀党员干部。”
江己寒：“……”
经过一夜的时间，陈承多多少少做足了准备来消化了这个事实，但今天听到这么确切的消息还是忍不住诧异。沉默了良久，陈承发出灵魂一击，“江总，那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江己寒一愣。
有什么打算？
江总这辈子没动心过，以前倒是也有胆子大的往他身边贴的女人，但因为他这个人这张嘴和冷硬不吃的心肠，这些年倒贴的女人也没了。
在江总的认知里，如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世间少有，他在女性中应该是最受欢迎的那一类男人，就连刚有人类生命体征和具有自我意识的人形智能AI也觊觎着他。
昨夜的血迹就是很好的证明。
于是，江己寒说：“你不管。”
莫名其妙被怼的陈承：“？？？”
一如寻常，陈承忍了下来。
江己寒想了想说：“想办法给休语办一张身份证。”
陈承答应下来后认真地说：“江总，休语虽然和在浒和别墅呆了这么多年，但这成了活脱脱的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总觉得会对您的名誉造成困扰和影响。”
江己寒问：“能有什么影响？”
陈承说：“休语现在还没出道呢就已经火了，那‘圈内预言家’不还想着黑休语吗？要是让有心人看见点什么拍点什么在网络上传了难听的绯闻对您对休语都有影响。”
“我会怕这个？”江己寒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可休语会怕啊。”陈承说：“我们休语是靠实力火的，要是别人泼脏水，说她背后有个您这样的金主，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己寒斩钉截铁道：“她不怕。”
陈承嗅到一丝诡异：“为……为什么这么说？”
等信号灯时，自动熄火的豪车将引擎声藏匿起来，车内静悄悄地，江己寒一字一句说：“她喜欢我。”
陈承：“……”
陈承的沉默明晃晃地告诉江己寒，他本人接受不了这种大瓜。
江己寒也没想解释太多，正准备挂电话，只听陈承颤抖着声音问：“那……那您是什么态度？”
“要不要给你发双份薪水？”江己寒闻言轻轻蹙眉：“什么时候管到我的头上了？”
“……”陈承坚强地说：“不，不是，江总！我就问问。”
陈承认识江己寒以来，知道江总本人除了毒舌以外，不会开这种感情玩笑，他也没怀疑，只努力消化这个惊天大八卦。
江己寒说：“江夫人的位置还空缺着，我倒是不介意休语填补这个位置。”
陈承：“卧槽……”
“那那那那……”陈承一连重复一个音节，结巴了好半天才说：“那您现在和休语的关系……那我和您的关系……”
江己寒很快明白陈承值得关系是什么，在程序员陈承眼中，他花心思研发的智能AI就等同于亲闺女，现在亲闺女真的成了人，甚至还发展了一段旷世奇恋，那么在这场恋爱中，陈承扮演的角色就是男主角他岳父。
江己寒皱眉：“我还没告诉她。”
陈承急了：“那我就休语还是单相思啊！江总，您可不能这样，我家休语作为智能AI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吊着我家休语。”
江己寒：“……”
陈承：“告诉她！求你！”
十字路口的红灯开始倒数计时，变成绿灯那刻，等待已久直行的车辆终于跑了起来，混在车海里的劳斯莱斯也缓缓起步。
车内的江己寒随意往车窗外瞥了一眼，忽然一顿。
继而劳斯莱斯右转，在街边的停车位稳稳停下，江己寒从车内出来，抬眸看了一眼头顶的招牌——榕城宠物市场。
他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报道，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的时候，常常选择以赠送礼物的方式来表明，若他送了休语礼物，那么他对休语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江己寒又想到休语看房间照片的样子，似乎是很喜欢那个猪型玩偶。
思及此，向来有洁癖的江己寒为爱去了绒毛满天飞气味难闻的宠物市场。
市场里的摊位很多，江己寒逛了半圈实在难以忍受，便随意站在某个小贩身前，看了眼小贩脚边的笼子，笼子里小狗们堆在一起，靠近笼子边缘的小狗还咬了江己寒昂贵西装裤腿。
江己寒往后退了一步，拯救了自己的衣裳，随后抬眸问狗贩：“有别的动物吗？”
小贩上下打量江己寒的着装，虽然与整个市场格格不入，但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儿有钱味。
小贩立马说：“有猫有兔子，爬宠也有，水里游的也有。”
江己寒问：“有猪吗？”
小贩沉默了一下，“您是说那种长不大的宠物猪吗？”
江己寒颔首。
小贩：“有有有，您找对人了。这种宠物猪很难得，国内炒得很火的！别人都找不到货源，别说这整个榕城宠物市场，就是整个榕城也只有我这一家有卖这种宠物猪。”
江己寒：“嗯。”
小贩：“您确定要吗？这宠物猪娇贵，您若不是确定要，我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您要知道做活体生意的风险很高，请您理解。”
江己寒说：“确定。”
小贩：“那您先付我200元定金？我去仓库给您抱来。”
江己寒从西装内衬摸出钱夹，抽出钱给了小贩。
小贩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过江己寒递来的钱，“麻烦您先帮我看着，我这就去仓库给您抱宠物猪来，很快的，就几步路。”
“……”江己寒罕见地点头：“嗯。”
小贩说着就跑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后还真的抱了一只小猪过来。
毫无耐心的江己寒这才脸色稍霁，他问，“价钱。”
小贩观察着江己寒：“2999。”
江己寒二话不说将钱给了小贩，小贩欢欢喜喜收了钱，“这宠物猪其实也好养，别喂带盐的食物。因为它长不大，永远这么小，所以每吨吃的不要给多了。”
江己寒摸摸记下，小贩在宠物猪身上套了个牵引绳，把绳子的一端递给江己寒，“您慢走。”
-
江己寒从宠物市场出来，他坐回车里听着猪叫想了想拉了一个微信群。
群内人数共有四人，除了他还有陈承和贺睨以及休语。
转述感情这事应该要严肃一点，至少需要见证人。
江己寒对着宠物猪拍了一个照片，随后发到群里，
【-江己寒：[图片].jpg】
【-陈承：？？？】
【-贺睨：？？？】
【-江己寒：休语，礼物。】
【-陈承：不不是，江总，为什么礼物是一只猪啊？】
想来休语应该为忙着准备公演没能及时查阅消息，江己寒缓慢回复：
【-江己寒：宠物猪，长不大。】
【-贺睨：宠物猪？江总，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您花多少钱买的？】
【-江己寒：2999】
【-陈承：……】
【-贺睨：……】
【-江己寒：怎么？】
【-贺睨：就算是宠物猪怎么会卖得到2999？】
那头贺睨直觉江己寒被骗了，正想着该怎么委婉提示伟大的疯意创始人，却见群里一直未出现的人说了一句话。
【-休语：因为3000立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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