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再次出现,这一回,叶时秋可不再怕它,只是抬手一掌,白虎就像沙袋般飞了出去。
叶时秋拍拍手,扛起脚下的大米,从白虎身上迈了过去。
洛寒悦心中诧异,没想到这女人修为如此高深,看来要杀她绝非易事。
此处确实危险重重,尤其是天黑之后,森林中到处都弥漫着野兽的嘶吼,以及浓浓的雾气,走在里面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了,叶时秋不是普通人,这些野兽对她毫无威胁,只要保护好小四就行了。
林子很大,叶时秋走了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淡,她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迷路了。
她没什么方向感,尤其是这种个森山老林,没有指南针什么的,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洛寒悦似乎也发现她迷路了,但并未点破,可但时间一长,叶时秋倒没什么,他这弱鸡身体就有点遭不住了,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师父,走这么久了,休息一下再走吧。”
叶时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小四,差点把他忘了,她点点头,“也好,找个地方休息吧,我给你煮饭。”
“煮饭?”洛寒悦眉梢一挑,瞄了眼她肩上那袋大米。
沉吟一下,他指了指左前方说:“去那边吧,那头树木稀疏,想必离出口不远。”
叶时秋循着他手指看去,并没发现树木哪里稀疏了,对她来说,都差不多。不过叶时秋还是按照他说的话往那边走,不能让小徒弟没面子不是。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左右,前方渐渐开朗,叶时秋不免有些惊讶,这小家伙说的居然是真的。
她不由地多看了小四几眼。
后者泰然自若,假装没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略带惊喜地说:“师父,你听见水声了吗?”
叶时秋收回视线,点点头,她听见了细微的水流声,前方应该是一条河。
当她走出林子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条宽阔平静的河流,水光粼粼,月光下,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闪闪发光的东西,柔软轻盈,像星河坠落,铺满了整条河面。
“这是什么……”叶时秋快步走过去,她一向对漂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何况这么美,让她误以为进入了仙境,“难道是萤火虫?”
“不是。”小四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师父不知道这是什么?”
叶时秋微微一怔,对于书中没写过的东西,她都不知道。
“这就是萤火虫。”叶时秋一本正经地说,她不信一个小孩懂得比她多。
小四摇头,耐心地给她科普,“这是熠蚕,夜晚出现,吸收日月精华,会在触碰到异物时石化,变成乾天石,这是照明珠的原料。”
叶时秋木讷地站在河边,注视着小四,脸上有点发热,她轻咳一声,点头说:“不错,你很有天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洛寒悦露出一个腼腆地笑意,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本正经,心下却鄙夷。
叶时秋随手一捞,碰到那些熠蚕,如同羽毛拂过,又在下一秒变成冰凉的石块落在手心,她摊开手掌一看,这些熠蚕成月牙状,指甲大小,很漂亮。
她捞了一把揣进兜里,又在空中捞了许多,这些发光的熠蚕似乎不怕人,叶时秋捕捉了那么多,它们仍是前仆后继的向着她飞来。
“师父,你抓这么多石头干什么?”
叶时秋不断往怀里踹乾天石,不假思索地说:“夜明珠,这么值钱的东西,多捡点。”
洛寒悦没忍住笑了。
叶时秋手里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他,“笑什么?”
洛寒悦道:“我说的是照明珠,不是夜明珠,不值钱的。”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叶时秋手里还抓着一把乾天石,僵硬地站在原地,发光的熠蚕在她身边缭绕,白色的裙角在风中飞扬。
洛寒悦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叶时秋淡定的将手里乾天石揣进怀里,而后说:“我给你做饭吧。”
说罢,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口大锅丢在地上,洛寒悦嘴角微微抽搐,没见过随身带锅的人。
叶时秋不止带了锅,她还带了碗,以及各种调料。
她就地架起了锅,大米倒进去,从四周捡了干树枝,就这么开始做饭,洛寒悦很无语,坐在那里百无聊懒,看着叶时秋忙上忙下,也没去帮忙。
叶时秋忙活一阵,米饭终于做好了,她拿出碗来,在河里随便洗洗,给洛寒悦盛了一碗。
“吃吧。”
洛寒悦捧着碗,呆呆的看着叶时秋,他一直以为叶时秋是在闹着玩的,没想到真把饭做出来了。
“条件有限,凑合着吃吧,等我们上了千渡门,就可以蹭好吃的了。”叶时秋又拿出一个陶瓷罐放在地上,盖子打开,里面传来咸菜的味道。
她上千渡门,就是为了蹭饭?
洛寒悦表情有些破裂,叶时秋和他印象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出现了差异,难道年少时的叶时秋,就是这般的……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
叶时秋没去主意他的神色,自个儿端着碗扒拉饭,咸菜配米饭,还挺好吃的。
“师父。”小四忽然喊了她一声。
“嗯?”
“我有个问题。”
“问。”
“你既然有乾坤袋,为何一路上要提着大米?”
叶时秋:“……我忘了。”
洛寒悦:……
明月高悬,河面上银光闪烁,两人围着火堆,一片祥和。
洛寒悦道:“师父,继续赶路吧,顺着这条河一直走,就能到千渡门了。”
“你怎么知道?”叶时秋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他似乎知道的有些多了。
洛寒悦淡定的说:“我有地图。”
“那你不早拿出来?”
洛寒悦无辜地看着她,“可是在我脑子里啊。”
叶时秋语塞,这小徒弟有点难搞哦。
她顺势在地上躺下,望着河面漂浮的碎光说:“休息一晚再走吧,晚上不安全。”
叶时秋说完,拿出白伞放在身旁,何秋兰的魂魄钻了出来。
洛寒悦也没说什么,盘膝而坐,视线却若有所思的盯着叶时秋。
余光瞥见何秋兰在盯着他看,洛寒悦默默地收回目光,转而闭上眼。
“我觉得你的气息有点熟悉。”
何秋兰忽然开口,洛寒悦豁然睁眼,对上何秋兰的疑惑的目光,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什么意思?”洛寒悦余光悄悄看了眼叶时秋,手指攥起。
叶时秋也翻身坐起看了过来,洛寒悦又立马恢复了懵懂无知的眼神。
何秋兰疑惑地摇摇头:“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熟悉,感觉你和我一样,应该不是活人才对。”
洛寒悦脸色微微变了变,注意到叶时秋神色也有些古怪,他便故作惊慌地问:“我不是活人是什么?难道和你一样是鬼?”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何秋兰微微叹息,想到自己已经变成鬼的事实,不免有些低落。
叶时秋看了小四半晌,也没看出任何异样,这一路走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四是不是活人?
白阳镇外。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至,在废墟里寻找着什么。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找到了。”
破败的房屋里,躺着一个狼狈的小男孩,在脚步声传来的一刹那,小男孩被惊醒,发现自己被黑衣人包围,吓得哭出了声。
“是他吗?”
“不知道,先带回去吧。”
一个黑色的麻袋从天而降,洛枫被装进了袋子里,视线被黑暗所占据。
“放开我呜呜……”
……
叶时秋两人紧赶慢赶,一路游山玩水,三日后终于抵达九黎山。
如书中所写那般,九黎繁华富庶,风景漂亮,才到九黎山临界处,便远远瞧见一株株白色盛开的梨花树,绿茵铺地,草长莺飞。
“我们到了。”小四望着九黎山方向,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梨树,花开的正烈,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大雪覆盖一般。
云剑山与之相比,可真是寒碜许多,唯一看得过眼的就是山门口那棵千年榕树,枝繁茂叶,以它一己之躯覆盖着整个云剑派。
叶时秋前几个周目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那棵榕树上,望着山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思考人生。
古澜不同,他却是讨厌极了那棵树,因为秋天一到,整个山门的人都要全员出动,每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扫落叶,扫完也就该吃饭了。
其实算起来,叶时秋来这里很长时间了,过了一个春天和秋天,但是只要超过原主收徒的那日,都回到了原点,。
一开始还好,她会重生到刚穿越的时候,直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时秋直接就重生到收徒的当天了,她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或许真的天命不可违吧。
小四见她走神,又唤了一声。
叶时秋收了心思,说:“走吧。”
穿过这座村庄,便是上九黎山的路了,道路并不曲折,反而十分的平坦,一路上山,也没觉得有多陡峭,许是两旁的风景让人分散了心思。
路上还遇到了别的人,也是来参加天禅斋会的,大多都是平明百姓,叶时秋猜想,他们兴许和自己的目的一样,借此机会来蹭吃蹭喝的。
接待两人的是一位小兄弟,挽着一个素净的髻,穿着粗布长衫,摸样像道士,又不像道士,其实叶时秋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个千渡门是个什么门派。
对于书中的讲解,这只是历代皇帝和一些皇亲国戚修行的地方,男女老少都有,叶时秋倒觉得这更像是他们皇家的养老院。
修行都是要从小培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修行什么?所以千渡门的人普遍功夫不高,平日里也就超度超度亡魂,施斋布粥罢了,替基本全靠皇家护卫暗中保护。
“小兄弟,我们是云剑派之人,受掌门邀约来参加天禅斋会,这是一点心意,还望阁下不要嫌弃。”叶时秋将那袋大米递给小哥。
小哥原本想推辞,结果看到只是大米,便接了过来,“道友有心了,情随我来。”
一旁的小四嘴角微抽,她这袋大米还真是用途广泛,一路上煮了几顿,剩下的还给千渡门送了个礼。
“有劳,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劳烦道友。”叶时秋拿出白伞,说:“听闻千渡门宅心仁厚,已超度时间亡魂为己任,这位姑娘生前含冤而去,苦楚颇多,希望贵派能替她超度,好叫她来生投个好人家。”
小哥怔了怔,而后微微一笑,接过伞,“道友谬赞,这是分内之事,此事交给我便好,待天禅斋会时,掌门会亲自替各路亡魂一一超度。”
“多谢。”
“道友客气。”
小哥在前面领路,叶时秋两人紧随其后,千渡门外来宾客还不多,想来她来的较早,这样又可以多蹭两天饭了。
她察觉到小四表情有些古怪,只当他是认为自己小气巴拉,并未多想。
“千渡门身后有皇家,什么都不缺,不管送什么都意义不大,意思意思就行了。”叶时秋尝试解释一下,不能毁了在小徒弟心中的形象。
她第一次收徒,这种感觉新鲜又奇妙,就像是多了个孩子,他今后的一切都要依靠自己,对于这样一个依附自己的孩子,叶时秋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哦。”小四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估计叶时秋的话他也没听见去。
两人被小哥安排在一座偏殿,院子有四间房,除了叶时秋俩还有一个,进院子的时候叶时秋只瞄了眼,是个女子,之后那人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不见出来。
“小徒儿,你怎么了?为何魂不守舍的。”叶时秋担忧地看着小四,自从来到千渡门,这小子就不对劲。
洛寒悦回过神来,露出可爱的笑容,“没什么。”
叶时秋半信半疑,却也没多问,她推开窗,正好可以看见下方来来往往的弟子,正在忙着布置会场。
她托着下巴,百无聊懒地环视,下方也种着许多的梨树,风一吹,纷乱的花瓣漫天飞舞,偶尔飘进窗内。
叶时秋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忽然开口,“徒儿。”
“怎么了师父?”洛寒悦抬眸看了她一眼,少女伏在窗户上,襟带飘舞,烟火不沾,一如前世初见她那般,深深地烙在他心头。
说起来,前世洛寒悦见她不过数次,每次一都给他神圣不可侵犯的错觉,只是瞧上一眼,便觉得亵渎,叫他肖想了好些年。
可惜最后成亲那日,一个凶狠而狰狞的目光,打碎他所有的幻想。
她叶时秋,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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