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鸿用手里的木签感应了半天,仍是没有感应到同源,同源感应之法,只要在一丈之内,哪怕是藏在乾坤袋里,也都能轻易感知,不过乾坤袋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且与魂印绑定,没有五层魂印根本用不了。
放眼五洲,能超过五层魂印的,恐怕找不出百人来,沈若鸿只能排除这个可能,难道说真的被他们临时运走了?
“沈少主,还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么?”姬玄卿微微一笑。
“不必了。”沈若鸿瞄了眼昏昏欲睡的叶时秋,道:“在座的人都神志不清,就算找到了也没有意义。”
“沈少主这是放弃了?”
沈若鸿抿唇,很干脆地对掌门与姬玄卿抱拳躬身:“是我冲动了,沈若鸿在这里向二位赔罪。”
掌门早就站不稳了,在听到沈若鸿的话清醒了一下,强撑着站直身体,勉强维持他掌门的形象。
姬玄卿虚扶了他一下,“沈少主见外,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你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无需如此。”
沈若鸿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王爷谋略过人,沈某甘拜下风,不过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
“必自毙。”
姬玄卿只是笑了笑,微微颔首,“沈少主所言极是。”
“告辞。”
沈若鸿来到叶时秋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叶掌门,你还好吗?”
“还好。”叶时秋点点头,除了感觉有点累之外,还不至于神志不清。
“和我一起走吧。”沈若鸿本想伸手扶她一把,但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硬生生将手收回了袖子里。
他不放心叶时秋一个人在这里,毕竟她在塔里被认出来过,万一姬玄卿对她下杀手怎么办。
“恩。”叶时秋也早就想走了,困得眼皮直打架,她转身向姬玄卿告辞之后,与沈若鸿一同走了出去。
姬玄卿也没有多加挽留,目送两人离开,嘴角的笑意逐渐隐了下去,没忍住身形晃了晃,一双手及时从后面扶住了他。
“王爷。”
继续揉了揉太阳穴,“无事,人抓到了?”
侍卫放开他,退了两步,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无能,那人跑得太快了,不过看身形年纪应该不大,已经派人去追了,应该很快就能将其捉拿。”
“回去吧。”姬玄卿没说什么,脸上也显露出疲惫来。
刚走两步,掌门忽然追上来,“玄卿,这次还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其实这件事……”
姬玄卿脚步一顿,回头打断掌门的话,“你们在做什么事我不感兴趣,也无需解释,千渡门是个什么地方世人都清楚,你回去转告祖师,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考虑一下后果。”
掌门脸色本就不好,姬玄卿这番话更让他变幻莫测。
姬玄卿又说:“当然,若你觉得我说这话僭越了,大可换个人来接手我这位置,如若不然,再有下次,皇室将终止与千渡门任何合作。”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什么,这次的事是个意外,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掌门被他一句话吓得清醒了,耐心地说着好话,“我知道,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让你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在都已经解决了,你居功至伟,祖师一定会念着你的功劳的。”
“解决?那混进来的魔教抓住了?”
掌门语塞,突然就让他回答不上话来,姬玄卿也不愿再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去,临了还留下一句让掌门生气的话。
“既然选择了退隐,就好好修炼,打着皇室的名义谋私利,想要权,又想要名,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话说的可谓是丝毫不留面子,千渡门随便拉出一个长老出来都是他的长辈,这小子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如此目无尊长!
“王爷,您……”侍卫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你认为我说得过分了?”
“属下不敢,可毕竟这里的长老们……都是您的长辈?”
“既然知道自己是长辈,就更应该安分守己,少给后辈添麻烦。”姬玄卿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温柔,可眼底的那抹冰冷却令人无端发寒。
“叫人将塔里的人都抬出去。”
“是。”
*
叶时秋检查了一下已经昏迷过去的古澜,只是被毒素麻痹昏睡了过去,呼吸脉搏都还十分强健,她也就没有继续多呆。
沈若鸿也体贴地将她送回厢房,末了问道:“叶掌门,明日我离开千渡门,你和我一起走么?”
叶时秋推门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里甚是担忧,也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劲,不过叶时秋也正好打算离开,就没有推辞。
“好。”
得到答案,沈若鸿神色也总算放松了下来,“那你进去休息吧,明早我来叫你。”
他是怕叶时秋体内的毒,晚上睡死过去,错过早上解毒的时间。
叶时秋进了屋,关上门的一瞬间,洛寒悦也从窗户跳进来,吓了叶时秋一跳。
“你这是去哪了?”叶时秋撑着椅子坐了下来,抬起眼皮看了他好几眼。
洛寒悦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打了。
“徒儿去上茅房了。”
洛寒悦瞎扯了一句,心里却是郁闷得不行,换作前世的他,那几个小喽啰骨头都被他捏成渣渣了,哪里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东躲西藏才摆脱了追兵。
不过姬玄卿这家伙算计他,他洛寒悦是记下了,来日方长。
上茅房还需要翻窗?叶时秋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她像条咸鱼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合上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房去吧,我困了。”
洛寒悦自然也察觉到叶时秋不对劲,他狐疑地走过去,轻轻喊了几声,叶时秋却没得反应,跟死了一样。
“师父?”
洛寒悦伸手,戳了戳她肩膀,“能听见徒儿说话么?”
她仍是双目紧闭,低垂着头,维持着方才的坐姿,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将她耳边散落的几缕碎发在拉出淡淡的阴影。
洛寒悦忽然直起身子,定定地注视她,眸中的纯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符合年纪的漠然。
就算是现在杀了她,她也没反应吧?
他魔怔般地伸出手,落在她的脸颊上,手指描摹着轮廓,最后滑向她的脖颈。
洛寒悦闭上眼,前世种种,再次浮现。
“饮了这杯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今后定要同心同德,守望相助。”
“和你这种魔头做夫妻,简直可笑,我堂堂云剑山掌门,怎么与你为伍?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连看你一眼就觉得恶心。”
“感情?堂堂魔君,居然也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你该不会还在幻想我们的美好将来吧?呵,我想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你有感情?不是什么人都配当我叶时秋的夫君,你?算什么东西。”
“今日是我杀了你,你若是恨,大可来找我寻仇,来世也好,做鬼也罢,我叶时秋一一奉陪。”
男人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像只狗一样半跪在她脚下,盯着她手里尚在滴血的长剑,忽然发出癫狂的笑声,鲜血从他口中拼命淌出,将喜袍染得更加鲜红。
外头,杀伐之声未歇,屋里,笑声凄凉而又疯狂,尤其刺耳。
“叶时秋,你最好祈祷不会有来世,哈哈哈哈……”
叶时秋猛然惊醒,那阴森的笑仍在耳边回荡,如同魔咒一般,飘飘渺渺,影影绰绰。
“师父,做噩梦了?”
叶时秋呆滞良久才找回知觉,背后冰凉一片,奇怪,她怎么会做这个梦?
她转动眼珠,看向自己的小徒弟,梦里那张狰狞的面孔居然渐渐和眼前的少年重叠,变成了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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