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脖颈的刺痛,扶九沉着冷静地跟扶东林商量,“你放了我,我跟先生求情,怎么样?”
扶东林粗粝的嗓音,带有浓浓的嘲讽,“我会信你?!你老实点,拿到我想要的,我会看在多年的父子情分上,不杀你。”
“那你想要什么?”扶九想尽力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说呢?当然是钱财!无穷无尽的钱财!”
扶东林本身的家庭,并不富裕,后来遇到了扶九的母亲,凭着一张脸和伪装出来的温柔,骗过了她,慢慢吞噬了妻子的财产 。
扶九并不是扶东林亲生的,扶东林与扶九的母亲结婚时,扶九就一岁多了。
卫良煊的脸,让人看不清神情,他伸出手来,清晰的指关节敲响了门。扶东林把扶九挡在身前。他知道周围大概是有人的,绑上扶九的手,两个人慢慢朝卫良煊的位置移动。
扶九从空间取出一把手术刀,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他庆幸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这样能够让他把手术刀藏起来。
开了一扇小窗,扶东林整个人隐匿在扶九身后,“听说卫先生跟阿九,情深日笃?”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保证小九的安全。”卫良煊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说没用的题外话,上来就表明了他的态度,看到扶九脖颈的一抹红,卫良煊眼神眯了迷。
“你帮我准备一辆车,和两亿美金,等我逃出去,肯定放了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扶东林的手发着抖,已经割破了扶九侧颈的皮肉,扶九微微皱眉。
“听到没有?”卫良煊偏头示意旁边的卫徙,卫徙点头,转身去准备。
“扶先生,你的刀,似乎过于危险了。”
扶东林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抵住扶九颈侧的刀。发现划破了皮肉后,他往外移了移。
卫良煊用眼神示意扶九不要害怕,扶九眼神往下看了看,右侧的胳膊微微动了下,卫良煊眼神一变,正要阻止他。
与此同时,卫钺已经带人包围了整栋别墅,只等机会破门而入。
扶九跟卫良煊传递了眼神后,往对侧一偏头,让刀口完全不会伤到自己,手里的手术刀捅进了扶东林的腹部。
他知道到捅哪里不会致命,却能让人疼得瞬间没了力气。
其他人瞅准时机冲了进去,制服住扶东林,扶九腿软的跌倒在了地上。
客厅白色的大理石,弥漫开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也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扶九头痛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卫钺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他本打算扶起扶九,看到卫良煊过来了,就退后了半步,硬朗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先生。”
扶九听到声音,呆呆地抬头,卫良煊走了过来,蹲下,“小九?”
扶九手里的手术刀顺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扑进卫良煊怀里,搂紧了卫良煊的腰,声音发着抖,“先生,我没有妈妈了。”
卫良煊不擅长安慰人,他拍了拍怀里Oga瘦削的脊背,感受到了落在颈侧的湿意。
扶九腿软的没有力气,卫良煊把他拦腰抱了起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嗯。”扶九转头,把脸埋进卫良煊胸前,声音闷闷的,“我想要记起来。”
“好。”
卫良煊终于确定扶九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
卫徙在前面开车,扶九昏昏沉沉被卫良煊抱着,脑子里全都是扶东林后来说的那几句话。
他不是扶家的孩子,他甚至称呼了杀害母亲的人很多年的父亲。
“先生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吗?”
“你的母亲确实是两年前去世的,当时的诊断是自杀。”卫良煊拿出手帕捂住扶九颈侧的伤口。
扶九的母亲,有心理疾病,当时扶东林说她自杀了,没有人怀疑,因为他的母亲曾经自杀过很多次,尤其扶东林一直都是深情人设,编造的谎言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你母亲是一名钢琴家,风华正茂的时候,嫁给了小提琴演奏家Solon,怀孕后,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两个人分开了。后来她嫁给了扶东林,但是所遇并非良人。”
卫良煊是那次发现扶九的肤色过于白皙,还有于此而言,不算正常的黑发,才去查起了扶九的母亲,结果把扶九的身世查出来了。
扶九的母亲,并不是卫良煊说的这样。实际他的母亲介入了Solon的家庭,企图上位。原配妻子发现丈夫在外有了情人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Solon为了挽回妻子,给了当时怀孕的扶九母亲一笔钱,就离开了她。
“那她,是一位怎么样的人?”
卫良煊擦掉扶九额头的汗珠,认真说道,“外界对她的评价,大多是温柔大方,知性美丽。”
——
医院里,医生听了扶九的话,觉得可能是应激性失忆。
“您可能是亲眼见到了母亲被虐待至死,加上当时脑部受了伤,就导致了一个应激性的选择性失忆,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忘掉了。”
“可我为什么把先生也忘记了?”扶九靠在病房的床上,脖颈的伤口被纱布包了起来,卫良煊坐在旁边陪他,“我想要忘记不好的,应该只会忘记了那个人对于母亲的暴行才对,怎么会连先生一起忘记了。”
“或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忘记了。”
只见过一面的话,忘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做了脑ct,显示没有什么问题,扶九不想在医院继续待着,办了手续就出院回去了。
扶九把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梳理了一遍,发现那里面,真的一点关于母亲的回忆也没有。心里仿佛缺了一个口,要记起来填补上才好。
“别想了,或许突然某一天就记起来了。”卫良煊出言劝他,扶九晕呼呼的点头。也是,说不定哪天突然记起来了。
“先生可以告诉我,我忘记的和先生认识的过程吗?”不知道为什么,扶九对于母亲,好像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心里觉得对于母亲的悲惨过往,是会有很大悲伤才对,可扶九并没有很深,只是在听到扶东林说的时候,心里难受了一阵,后来仿佛只是对于陌生人的那种同情。
反而对于卫良煊,他特别想知道。
卫良煊先是带他回了家,别墅佣人从司机那里知道扶九受伤了,在客厅等他们回来,看到扶九没什么大碍,都放下了心。
“夫人可吓坏我们了,今晚要吃点好的补补。”
扶九腿软的后遗症还没恢复,又不让卫良煊抱,就两只手抱住卫良煊的胳膊,“谢谢沈姨,我想吃麻辣香锅。”
“这……”厨娘看向卫良煊,犹豫着说,“夫人等身体好了再吃。”
“可我现在就想吃。”扶九难得有想吃的东西。
他大学的时候,扶家是不管他的,学费靠暑期打工自己赚,生活费就是在校兼职赚。
医学生并没有太多课余时间,所以赚的钱勉强能够让他吃饱,每周会去吃顿好的,最常吃的就是麻辣香锅。
“先生吃过吗?”扶家很显然知道做主的是谁。
卫良煊摇摇头。
“先生尝一次吧,特别好吃。”卫良煊看他馋猫一样,舔了舔嘴唇,好像吃不到的话,这张笑脸就会立刻瘪下去。
“好。”卫良煊答应后,带他上了楼。
厨娘于是去准备,扶九嘴里停不下了,一直在说着话。
“我们学校里的麻辣香锅特别好吃。”
“怎么个好吃法?”卫良煊给他脱了鞋子塞进被子里,不让他乱跑。
“就是特别好吃,又香又辣,上头!”
卫良煊笑了笑,觉得扶九现在傻乎乎的,“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
“好。”扶九没什么朋友,大学一直一个人,没人跟人一起分享过,一直是他的遗憾来着。
“你还没说呢,我们怎么认识的。”扶九抱着卫良煊一只手,“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不是。”卫良煊很纠结,这种事扶九自己想起来还好,要他亲口说,就很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说?”
“有些话,说出来,效果不好。”
扶九侧躺着,枕在手臂上,眼神期待,“说吧说吧。”
“……算了。”卫良煊打给卫徙,让他把休息室的日记本送过来。
“在锁上的抽屉里,钥匙在保险柜,密码99919。”
扶九笑得着钻进被子里,蒙住头,“怎么还要拿日记本?”
“你看了就知道。”卫良煊脸色僵硬,但仍有豁出去的气势。
他最后的遮羞布就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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