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想起名了

    过了半夜，躺在床上的陆雪琪也并无睡意，便执起天琊，起身推开门。

    浅浅的明月洒下如水的光华，清冷，明亮，带着叹息般光与影。

    只是院落中另有他人。

    一道白色人影坐在那里，看着天空圆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怅然。

    察觉到有人也来到了院落，女子收起怅然，转头看向陆雪琪。

    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相貌，眉眼清俊，月光洒下，映出女子秀眉的容颜，神色淡淡，透着一股淡雅，好似万事不放在心上，仿佛刚才怅然的人并不是她一般。陆雪琪知道，这个女子多半就是小师妹的姑姑了。

    看到陆雪琪，女子眸光却有了片刻的凝滞，在看到了陆雪琪的天琊之后，更是如失了魂一般。

    “这位前辈，可是认识晚辈？”女子的失态并未让陆雪琪不悦，只是出声问道。

    回过神，微微一叹，女子问道，“你可是……水月的弟子？”

    “恩师正是水月真人，晚辈陆雪琪，见过前辈。”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女子说道，却无法让人分辨话中真意，既似轻嘲，又似怀念，“看来这小竹峰首座的性子，也是辈辈相承，变不了的了。”

    听起来此人与师父似乎颇为熟悉，陆雪琪恭敬行礼，“原来前辈与家师为故交，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不必紧张，我与你师父虽无深交，但你师父为人，我可是极佩服的。”女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名白清羽，你就叫我前辈吧。”

    “百年不见，你师父可还好？”

    “家师近年一心修道，一切安好，有劳前辈挂念。”

    “挂念……”百年了，自己可还会挂念吗？

    踏出青云那一刻，她就决意斩断过往所有恩怨，再不问任何儿女私情了。

    今日得知那个人的弟子到来，她却还是被涌起的过往回忆乱了心。

    这本是不该的。

    “景儿带你来，是因为你想带她回青云？”

    “是，小师妹毕竟是青云门的人，如今既然遇到，弟子理当带她回师门，见过家师。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你都把师门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白清羽嗤笑，“那孩子若愿意和你回去，我也管不着她。既然要走，便尽快离开吧，我这里，可不怎么喜欢青云门的人呢。”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也没料到白清羽突然爆出的对青云门的敌意，陆雪琪看着白清羽径自离开的背影，竟不知说什么了。

    ……

    第二日，当陆雪琪来到院落的时候，叶景正在剑坪上练习剑法，矫捷的身影腾空翻挪，赤红的剑影化作道道残影，弥漫着无限杀机。

    但见剑坪四周，多了许多奇怪的符咒，每张符纸相隔在半丈左右，看似互不相关联，实际上却隐隐组成一神秘法阵，将这片空地与周遭隔绝起来。

    阳光和熙，从天空照下，法阵内外，却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同是一般的被阳光普照。

    只是看叶景在剑坪上舞剑舞得尘土飞扬，沙石飞走，杀气肆虐，而剑坪之外，准确的说是周围那些符纸所成的法阵之外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很显然，这奇异法阵，就是高人设置将剑气威力隔绝其中所用。

    看远处坐着悠闲地喝茶的白清羽，也不用问这个高人是谁了。

    白清羽自然知道了陆雪琪，对她轻轻招手，神色之间，并不见昨晚的排斥。

    “前辈。”陆雪琪行礼道。

    “坐，你也来看看，景儿的剑练得如何？”

    陆雪琪闻言坐下，看向叶景，这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叶景并未注意到陆雪琪的到来，只是认真的演练着剑招。她的速度极快，身影几乎化为道道残影，每一招都凝聚着强烈的杀气，仿佛每一招，只为杀敌而生，剑招变换间，完全没有一个正道弟子的影子。

    陆雪琪刚想问什么，却听一边白清羽开口说道，“当年景儿出生，周一仙还给她算了一卦，说景儿天生带有杀戮之机，我与她的父母都以为他指景儿身具麒麟凶血，便未太过在意。却不想周一仙又说景儿命途坎坷，二十岁之前有魂飞魄散之危……你可知道，他当时差点被景儿的父亲打了个半死。”想到往事，白清羽忍不住微微一笑，“可谁能想到，这周一仙说的话，真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当年鬼王的妻子，可不就是被他那张乌鸦嘴克死了。”

    陆雪琪沉默许久，白清羽也不说话，气氛突然间就这么僵硬下来，直到陆雪琪突然开口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请问，还望前辈解惑。”

    白清羽神色并无意外，“何事？”

    “不知前辈能否告知，小师妹当年用出魔教厉血咒，究竟是如何复生的，她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清羽笑了，“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不感兴趣，怎么，总算忍不住了？”

    虽是调侃，但白清羽并没有吊人胃口的兴趣，“这厉血咒将人一身所有精华血肉以咒力生生激发，再摄取本身三魂七魄熔炼，如此不顾一切，所以才有逆天之力，但用这毒咒之人，必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当年这孩子三魂七魄都飞出体外，如何能指望她没有丝毫损伤。”

    “景儿当年任性，明知那么多人会为她伤心难过却还一意孤行，可见你师父当真是把她宠的不轻。”看到陆雪琪眼中难过和后悔，白清羽摇了摇头，“可不论如何，她心中对你最是挂念，你对她一直悔恨愧疚，绝非她心中所愿。”

    “……弟子明白。”

    “至于她施咒之后如何魂魄不失，我若说我也不知，你可相信？”

    陆雪琪微微皱眉，看向白清羽，似在辨认白清羽话语的真实性。

    “我确实不知。”白清羽看着远处练剑的叶景，“这厉血咒阴毒无比，用施咒者三魂七魄熔炼，当年景儿的三魂七魄确已离体，我也没有救活她的办法，本想将她葬在叶家陵，却发现她的魂魄好好地呆在体内，只是不能苏醒，索幸我一故友精通鬼道之术，有他相助，景儿才能得以重生。”

    看了陆雪琪一眼，白清羽继续说道， “后来，我断定景儿得以魂魄不失，与她随身所携的玄火鉴有关。”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只是玄火鉴虽为天下有数的异宝，但毕竟只用来攻击所用，可为何能够帮助景儿逃脱死难，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至少白清羽除了知道玄火鉴有召唤八荒玄火龙的作用外，可从来没听说过，玄火鉴还能保护主人魂魄不散的本事。

    随着白清羽的话语，陆雪琪也细细思索，却是想到了当年叶景得到玄火鉴的时候，那个让她当时莫名耿耿于怀的名字，“不知前辈可知道，玲珑？”

    “玲珑？”白清羽眉头微皱，复又渐渐舒展开，“难怪。”

    正因为对玄火鉴的来历产生了疑惑，为此白清羽曾赶赴南疆调查过，甚至亲自去了十万大山，那些尘封千年的真相，她也多少了解一二，于是对于叶景和玄火鉴的联系有了几分猜测。

    而陆雪琪的疑问，也是让她更确认了心中所想。

    不过这些，她并没有告诉陆雪琪。

    “也许等她去了南疆，一切都见分晓了吧。”

    见白清羽分明不打算与她细说这个问题，陆雪琪也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南疆。”

    那个玲珑，是南疆的人么。

    只见剑坪上随着叶景招式的变换，环绕在叶景周围的杀气越加浓郁，明明叶景运转的是纯粹道家真法太极玄清道，可是每一剑招凝聚的杀意简直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来，只是远远观望办事如此，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正面迎敌，会是何等恐怖。

    这显然是万分不妥的。陆雪琪是看过十年前叶景被杀意所控是何等模样，而现在的叶景虽然似乎能够驾驭这股杀意戾气，但是却给陆雪琪一种随时都会爆发的感觉。

    “前辈，小师妹她……”

    “较几年前，已经好了很多了。”白清羽对叶景的状况不甚在意“虽然这几年我帮景儿压制血脉凶戾之气，可就算有玄火鉴不离身，景儿也变得越来越弑杀，加上她修为精进极快，本来用不了几十年，就算是我，也不能压制的了她了。所幸她此行得到天书第三卷，再撑个十年应该无碍。”

    “只有十年？”陆雪琪深深皱眉。

    “无妨，十年之后，若是她被麒麟凶血所控，有你杀了她便是。”白清羽虽是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由你动手，这孩子绝对心甘情愿的很。”

    不敢相信此话是白清羽所说，陆雪琪一时惊愕的连愤怒都忘了。

    “难道不对？景儿天赋出众，又身具神兽凶血，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十年之后，修行绝不下于我，而她一旦完全被血脉所控，天下间，无人可对付她了，那时生灵涂炭，天下再不安宁。到那时，不就是你们正道斩妖除魔之时？”

    即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雪琪，眼中也不禁带上了怒意，握着天琊的手用力，“前辈既然知道，又为何教授小师妹修行？难道不怕日后前辈所言成真？”

    白清羽淡淡的瞟了眼陆雪琪，道“我非正道，这天下安不安宁，生灵涂不涂炭，我懒得搭理。她就算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沉默良久，盯着剑坪上化作道道残影的叶景，一字一字缓缓道， “我与小师妹自小承师门教诲，以天下苍生为念。小师妹也绝不愿自己成为为祸天下的罪魁祸首，若是真有前辈所说那天……我自然会如前辈所言，定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之后……小师妹若是不在了，自己岂会独活，与她同去便是。陆雪琪微微笑了，那笑容是如此坚定，如此美丽。

    白清羽眼中总算带上了些微的笑意，随后隐去，并没让陆雪琪看到，她给自己空了的茶杯里倒满了茶，满不在意的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担心。不是还有十年么，找到天书四五卷，自然没有这些烦心事。”只能说陆雪琪关心则乱，白清羽神色淡淡，“天书第一卷为总纲，第二部我虽从鬼王手里拿到，但我发现，这第二部天书却和焚香谷的焚香玉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我猜测无误，这焚香玉册，定是脱胎于这天数第二部。”

    陆雪琪被这惊天之语惊呆了。

    “很奇怪吗？天书第二卷是由鬼王宗上任宗主三百年前偶然得到，想必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正是九尾天狐举全族之力去焚香谷盗取玄火鉴的时间，你该不会不知道，那鬼王宗的总坛就在狐族所居住的狐岐山吧？”

    “若是没有这天书第二卷，我也没法轻易化去六尾体内的□□。至于剩下两卷……景儿家传的冰心诀同样脱胎于天书，虽对增强灵力，强健筋骨方面并无功效，但在镇守心神之处却和大梵班若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当年叶家祖师斩杀火麒麟之处，就在天音寺所在的山脉，这其中一卷天书，也许就在天音寺也说不定。”

    这么几句话功夫，又一卷天书的下落就知道了？陆雪琪一时有些反应不及的感觉。

    说得太多，有点口渴，白清羽显然是觉得对陆雪琪的刺激还不够，轻呷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若我猜测属实，就只剩最后一卷不知下落……第二卷本属于焚香谷，第三卷在天帝宝库，第四卷在天音寺，你觉得，最后一卷天书，会在哪？”

    顺着白清羽的思维想下去，也许根本就不用想，陆雪琪秀眉微皱，看着白清羽，“在青云门。”

    白清羽笑道，“这就对了，若是连天书都没有，青云门哪来的底蕴能和天音寺焚香谷一较长短，成为天下正派之首？没有天书，道玄又哪来的本事使用诛仙剑。”

    陆雪琪此刻深深怀疑白清羽的身份，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秘闻？似乎青云门诛仙剑的奥秘，她都一清二楚。

    不用看都知道陆雪琪在想什么，不过白清羽并没有告诉陆雪琪的好心。

    “当时为得到天书第二卷，我曾与鬼王做了交易，在日后要帮他做一件事，来还他人情。”白清羽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陆雪琪，似乎也没有看到陆雪琪转头看着她。

    “十年之前，鬼王曾在东海收服夔牛，又在前日活捉了黄鸟。”白清羽面上无波无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似是思索，“他想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兴许不用多久，我和你们青云会有冲突也说不定。”

    “前辈之意，是要帮助魔教对付正道吗？”陆雪琪一惊，皱眉道。

    白清羽看了看她，又把目光移到手中的茶杯上，似是怀念的口吻，缓缓道，“怎么，若我真要对付正道，你是否视我为邪魔歪道，要拔剑斩魔？”

    陆雪琪毫不犹豫，“自然。”

    “呵~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真真和你的师父一模一样。”对陆雪琪的态度不以为意，想到了什么，温和的神色渐渐隐去，白清羽冷笑，“可惜我不是青云门的人，什么魔教正道，对我来说无甚区别，我就算帮助魔教又如何，道玄现在可管不到我身上。”白清羽制止了陆雪琪还想说的话，“但小景毕竟还是小竹峰弟子，你带她回去，也免得日后被我牵连。日后我与青云敌对，你若有本事，斩了我又如何。”

    “前辈……可曾是青云门的人？”突如其来的猜测，陆雪琪却是心中肯定的。同时陆雪琪总算知道为什么觉得白清羽这个名字这么熟悉了，当年龙首峰首座苍松背叛青云，在玉清大殿上，说的那两个名字中的一个，可不就是白清羽吗。

    白清羽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这笑较之前总算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水月师姐的弟子，果然也是和她一样聪明的。”

    这话，无疑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弟子陆雪琪，见过白师叔。”重新确认了白清羽的身份，陆雪琪起身，对她行青云弟子之礼。

    “免了免了，我被逐出青云百多年，早就不以已青云弟子自居了，你就叫我前辈便可，莫要叫什么师叔。”白清羽看也不看的摆摆手，不打算在与陆雪琪谈论这个话题，白清羽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你可知道，其实我并不赞同景儿与你回去。”

    陆雪琪眸光微怔，看着白清羽，心中是她不曾察觉的紧张，“前辈何出此言？”

    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雪琪的紧张，白清羽目光灼灼的看着陆雪琪。

    “景儿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十年，却也无忧无虑。你可曾想过，你带景儿回去，朝夕相对，若是小景再倾心与你，你该如何？”淡淡的看了陆雪琪，白清羽语调淡然，不过无忧无虑什么的……她好像忘了这十年间叶景被她收拾的有多惨。

    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陆雪琪坐直了身体，深深吸气，“前辈是说？”

    “若是对景儿无心，只因愧疚悔恨，便不要多事了。不如听我一劝，让她一人潇洒自在，总比日后再度为情所苦的好。”

    无心？

    陆雪琪笑了，怎会无心？

    她念了这人整整十年，怎会无心？

    整整十年，她夜夜在后山舞剑，总是奢望着那个再也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再度与她剑影交融，多少个雷雨，她期盼着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再度出现拥她入眠，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是如何想着在听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唤她一声小师姐。

    如今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终于出现，她，怎么可能无心！

    铮！

    天琊神剑发出如凤鸣清音，直上九天。

    白衣若雪的女子，飞身而起，跃入不远处那团赤色的锋锐剑影之中。

    被突入的蓝色剑光所扰，那赤红的剑影越来越浓郁的杀机突然散成一团，赤色的剑光顿时变得慌乱无措，可随着蓝色剑光流转，赤芒的主人似是本能一般，随着天琊神剑招式起伏，招式较于之前完全变了大样，初时较为生涩，可随着时间流逝，这套莫名其妙的剑法，叶景竟是使的纯熟无比了。

    蓝光如水，赤光如火，二者相互交融，无丝毫不妥。剑身相碰，过往岁月，好似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赤芒追随者蓝光，宛若情人相守，痴情相护，一人身影飘荡，如在风中沉浮，却总有另一人紧紧相随。

    剑影交错间，叶景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也许在那其中，还有这淡淡的涟漪，她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是如此明亮，如此的……温柔。

    叶景觉得自己醉了，醉了眼，也醉了心。

    有什么，在心中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白清羽看着叶景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应付着陆雪琪的剑招，却慢慢的从容以对，两人之间你来我往，招式之间行云流水，二人之间眼神相对，是谁都无法插入的氛围。

    “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她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小白。

    “是有一些。”小白浅笑，怀中依旧抱着缩小版的六尾魔狐，“我看陆姑娘是把小景放在心上的，不管怎样，想来陆姑娘都不会放小景离开的。”

    “看得出来，水月师姐的这个徒弟，跟她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景儿一点脾气都没有。”白清羽失笑，“看这二人所使剑招，若是相互敌对，景儿哪一招都要被雪琪克制，可若是一起对敌，这二人却能合二为一，都是不顾自身救助对方，但却偏偏攻守兼备，这可真是……”

    凭白清羽的修为，自然看出这二人所使剑法的奥妙所在。

    只是景儿这孩子，怎么练剑的时候都要做气弱的那个？？

    【从二人招式间已分攻_受了？】

    小白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知清羽当年，是否也和小景一个模样？”

    “……我要去天音寺一趟，你让她们明天就回青云吧。”还没等小白说什么，白清羽竟是不见了踪影，抬头一望，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遁光，渐渐远去。

    小白何时见过白清羽会有这种落荒而逃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你说，青云门的人是不是都很有趣？”

    怀中的小狐狸只是无奈的看着小白。

    微风清扬，鬓边，有几丝柔软的秀发乱了，拂过她白皙的脸庞，落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陆雪琪轻轻皱了皱眉，竟有那么一丝，犹如孩子般天真的表情，那样凌乱中的美丽，仿佛却更是在平静里，慢慢的，渗进了叶景的心里。

    不受控制的上前，不受控制的抬手，不受控制的拂过陆雪琪的那张清丽容颜，不受控制的温柔将那几缕调皮的发丝别过陆雪琪的耳后，不受控制的，看着陆雪琪，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深情……

    面对陆雪琪，叶景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陆雪琪一双明眸亮若星辰，毫不躲避叶景的缱眷柔情，深深凝眸。她微微地，仿佛还带着隐约的几分羞涩之意，微笑了。

    那是怎样一个笑容啊，仿佛溶解了冰霜，这个不近人间烟火般的白衣女子，也会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啊。

    这个笑容，是为自己流露的啊。

    “随我回小竹峰。”

    这一刻，叶景清楚地知道，她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