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苏小然有点疑惑,手指拨弄着腕上的红绳。
这是阿缨用狐狸尾巴给她编织的,蚀月让她戴在身上多少能起到保护作用。
之前这手绳都没什么动静,现在怎么突然有反应了呢?
难道是对其他妖气的反应吗?
可是黄礼现在正跟姜淮在一起录节目,沿河大道这边不可能有精怪妖气啊。
刚才她只算到东南方向有古怪跟异状而已。
苏小然抬眸,看向前方护栏下的码头。
“嘶。”
手腕上狐尾红绳反应更激烈,刺得她忍不住吸气。
撸下自己的袖子,忍着不适,快步朝前走。
苏小然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注意这边后,快速的扒着防护栏,从中间钻了过去,沿着斜斜的高坡,一步步朝河边码头去。
防滑斜坡上的雪还未化尽,走起来非常不安全,苏小然几乎是贴着斜坡,用身体一点点蹭下去的。
终于到了岸边。
一米宽的小码头,下面就是冰冷略浑浊的河水。
苏小然手腕上的红绳反应越来越强烈,似乎拼了命的想要警告她什么。
她蹲下身来,低着头,认真朝水里看。
看着看着……
苏小然瞪圆眼睛,脸色顿变,豁然站起来。
只见——平静水面之下,河边聚集着许多比柳树枝条略粗的东西,它们蚯蚓般的缠在一起,扭动着、游曳着。
一根根、一条条。
密密麻麻,似乎有十几条之多。
用天生识阴的眼睛看来,这一团交缠在一起的东西,身上还有淡淡的黑气。
靠!
对于有着密集恐惧症的苏小然来说,眼前的画面,简直就是暴击。
她惊的倒退两步,也在一瞬间,明白了它们是什么东西。
鳗鱼苗。
惊讶的攥紧手,再去看水里的小鳗鱼们,苏小然终于顿悟,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
后背一股极大的力道撞来。
有人狠狠地推了苏小然一把。
“嘭——”
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踉跄着,重重地扑进冰冷的水中。
刺骨的河水没顶而来,大量灌入苏小然的口鼻里。
苏小然脑袋里一凉,心里只有两个字。
卧槽!!
水下漆黑一片,她嘴里吐着气泡,觉得喉咙跟肺部,完全被冷水糊住了一样。
“呜、呜呜。”
挣扎扑腾、挥舞着双手奋力向上游,在水面起起伏伏。
身上厚重的棉衣被水浸湿,沉得要命,也冷得要人命。
苏小然视线模糊,看着岸边有个黑色的身影,扭着古怪的肢体,快速逃离了。
她浑身哆嗦,又沉入水面之下。
完了。
这下子真完了。
她要交代在这儿了。
四象山,山神寺庙内。
阿缨豁然起身。
眉头皱起,风情妩媚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旁边小灰兔被惊到,晃了晃一对儿长耳朵,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温声问:“阿缨,怎么了?”
阿缨看了一眼蚀月,缓慢重新坐下来,身上红裙迤逦在地。
她曲起了白皙的双腿,姿态美艳的靠回寺庙殿前的供案边上,“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心慌,觉得难受,我担心小然危险。”
小灰兔朝她跳近,安抚道:“小然身上不是有你的狐尾吗?如果真的出事,狐尾会有告诉你。”
阿缨眼尾的赤红亦发鲜艳,她低头看着自己水葱似的手指,“嗯”了一声。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可能只是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吧。”
小灰兔转动乌溜溜的眼珠,看向寺庙外的方向。
阿缨也不说话了,重新阖了眼睛,静心修炼。
“呼,呼呼……”
苏小然哆哆嗦嗦,抖地跟个筛子一样,手脚并用的从沿河斜坡上艰难爬上来,小脸僵白,喘气声急促的很。
身上被水浸透的羽绒服早就扔了水里。
只有没多少知觉的手里,还紧攥着自己的小黑布包,深一脚浅一脚的缩着身体,找人求助。
公园里还几个出来锻炼的老头老太。
众人扭头就看到沿河岸边,哆嗦颤抖着走过来一个女孩子。
长发湿淋淋的滴着水,贴着惨白的小脸。
上身只穿着一件粉毛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
“呀,你们快看,有人掉水里了!”
“走走,快去看看!”
“哎呦,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
几个大爷大妈收起自己的跳绳跟呼啦圈,纷纷朝苏小然跑来。
苏小然脑袋里昏沉沉的,根本没办法思考,被几个好心的大爷大妈拉着进了公园里小亭子。
看到她的情状,几个好心人也不含糊,纷纷跑回自己停在公园外的车里,拿来了各自的外套、擦车的脏毛毯、还有自带热水杯子。
苏小然嘴唇哆嗦的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几个大妈手脚利落的给苏小然用毯子包着,扒了上身的毛衣,套上了不知道哪位大爷的外套,又用车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苏小然裹着脏毛毯,捧着不知道谁递过来的老年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才觉得恢复点知觉。
看着几位好心人,哑着嗓子连声说谢谢。
几位好心人也七嘴八舌的开了口。
“还是先把姑娘给送医院吧,。这大冷天的,掉进河里,不去半条命也得大病一场啊,还是去医院安全点。老王来开车吧。”
“对,姑娘,跟爷爷走,咱们几个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啊!”
他们伸手来扶苏小然。
苏小然摇摇头:“我,我没事的,我不去医院,一会儿我家里人就来接我。”
她还有急事要办,去了医院只怕是这一整天都别想出来了。
而且少不得要被认真盘问为什么掉水。
见她怎么都不肯去医院,大妈语重心长的劝说:“丫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掉水里了,是不小心啊,还是想寻死啊,看你年纪这么小,不管出什么事情,可不能做那种伤害自己的事啊。”
其他的大妈也纷纷劝解。
苏小然咧嘴笑笑,赶紧澄清:“我、我其实就是好奇,想要下去河边玩玩,然后不小心跌进去了的。幸好遇到爷爷奶奶们,不然我这条小命真没了。谢谢爷爷奶奶。”
大妈跟几个大爷互看一眼,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贪玩成这个样子啊。这大冷天的,那河边是能随便去的啊。刚下过雪,可滑的很呐。”
“丫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看你这么这么白净讨喜,你要是出点事,家里人该有多伤心啊!”
苏小然连连点头,赶紧又喝了几口热水。
罗爷爷本来就说往沿河大道这边赶,苏小然被大爷大妈围着,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罗爷爷那辆破面包车开到了公园停车场。
小亭子围拢的众人,吸引了罗爷爷的注意力。
罗爷爷还以为出什么事,过来查看时,看到了跟落汤鸡一样的苏小然,当即惊变脸色。
苏小然抿嘴,冲他苦笑。
罗爷爷跟她交换眼神,顿时明白,另有内情,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罗爷爷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给苏小然套好,跟好心人千恩万谢,领走了她。
车上。
苏小然整个人都贴到暖气出风口,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塞进去。
罗爷爷先带着苏小然去了最近的商店,照着最保暖,给她买了一套衣服鞋袜,从里到外先换掉了剩下的湿衣服。
又给她买了几杯高热量奶茶,才回到车里。
苏小然穿着宽大的男士棉袄,卷着过长的裤脚,踢着一双老土的棉鞋。
一边抱着奶茶吸啜,一边心疼的整理自己的小黑布包。
除了几件法器,符咒全部都泡烂了,还丢了一盒子炼制好的血砂。
已经沉入河底,再找不到了。
手机也进水,彻底报废掉,无法开机。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带的三件重要法器,没有丢。
罗爷爷安慰她:“东西丢了不要紧,人没事就好,回头罗爷爷再送你两件法器,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小然收好法器,用纸巾狠狠拧了一把鼻尖,鼻音很重的说:“我被黄莉给算计了,不对,是被黄礼算计了。黄莉和黄礼,是两个精怪,两个鳗鱼精。”
“你说什么?”罗爷爷不可置信,声调都有点变。
她咬牙切齿,愠怒道:“罗爷爷,我可不是自己掉进水里的,是精怪妖兽把我推进去的,难怪我手上阿缨的狐尾反应这么激烈,它是警告告诉我,周围有妖气。我入水的时候,清楚看到岸边的鳗鱼精,应该就是黄礼!”
罗爷爷有点懵:“那黄莉呢?你不是怀疑她才是黄礼伪装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个黄礼?”
苏小然狠狠吸了口热奶茶,有点泛红的眼睛,瞅了瞅罗爷爷。
“罗爷爷,您知道,我还在水里看到什么了吗?”
她清透明澈的眸,灵气逼人,天生识阴的眼瞳,更像是一件天赐的法器。
“什么?”罗爷爷心中敲鼓,总觉得苏小然要说的话,一定不简单,甚至很可能让他震撼。
苏小然说:“您不是告诉过我,邪祟拉我跟姜淮入梦的时候,梦中营造的幻境,也会体现出施梦者的潜意识的东西吗?”
“对。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苏小然说:“那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梦里有十三个一模一样的邪祟,都披着姜淮的脸吗?”
罗爷爷再度点头。
苏小然说:“我知道为什么,邪祟营造的梦境会出现这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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