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开车的宋林，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清了清嗓子，插话道：“触电的感觉？咳咳，阿墨，你该不会是对黄莉有什么感觉了吧。”
宋林刚说完，就感觉脑后一凉。
偏了头，从后视镜里瞥向姜淮，正好撞进他漆黑纯粹的眸里。
这下子，宋林不仅是后脑凉，心里开始都凉飕飕的。
他带的这个艺人，年纪不大，气场却强的过分，比之前带过的那些个艺人，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段位。
宋林这个从业十多年的经纪人，老资历，都有点驾驭不了他。
反而日常总是被姜淮给震住，说起来也是道不尽的心酸。
宋林尴尬的又咳两声，不开口了。
苏小然抿嘴笑笑，摇摇头：“宋先生误会了，别说姜先生面对黄莉有触电的感觉，整个海城也找不出一个能抵抗住黄莉的人。”
“嗯？”宋林哼出一声，显然疑惑。
身边姜淮也将目光放回苏小然脸上，等待她说下去。
苏小然耐心解释：“黄莉可不是一般人，姜先生这几次在酒店遇到的邪祟，就是她。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条电鳗精。”
“电鳗精？”宋林惊讶，转过头来瞪着苏小然，不可置信。
姜淮淡淡冷声：“看路。”
宋林赶紧坐直，嘴里唏嘘：“小苏先生，你说真的？黄莉在娱乐圈这几年，早先还混得炙手可热，她居然不是人类吗？”
苏小然说：“是啊，她不敢跟人接触，就是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根据那些报道，我怀疑黄莉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电力了。”
之前黄莉只是不接吻戏而已，正常的肢体交流戏份，还是有的。
现在，她倒是真像个有强迫症加洁癖的人。
“啧，还有这么离谱的事。难怪阿淮一来录制组，就开始撞邪。谁能想到有问题的人就在身边，还是他的搭档。”
“那黄莉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小然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黄莉，弄清楚。”
鳗鱼精啊？
宋林打了个寒战，总觉得浑身毛毛的。
姜淮也不再说话。
车内安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宋林又开口：“小苏先生，是不是在我们之中，在身边，还有许多像是黄莉这样看似正常人，其实……不是人的存在？”
苏小然点头：“是。”
“那，有多少？”
苏小然想了想，认真道：“比你想象的多。”
从天地孕育生命跟文明开始，修炼成人的精怪，何止成百上千。
擦身而过时，谁知道身边走过的陌生人，是人还是妖啊。
十几分钟后，宋林将车开进了锦都俱乐部地下停车场。
姜淮戴上墨镜，跟苏小然迈下来。
宋林敲了敲方向盘：“我就不跟你们上去了，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这个外援啊。”
姜淮颔首，带了苏小然走电梯上楼。
苏小然所有心思都在黄莉身上，没心思打量周围。
姜淮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两个人从电梯直接上十楼后，就有服务生面带微笑的迎上来带路，而且什么都没问。
把两个人带到一间房门口，服务生双手递上房卡，点头致意，安静的又走开了。
苏小然抬手指了指门，以眼神询问姜淮，黄莉是否在里面。
姜淮拿下脸上墨镜，微点头，推开了包间的门。
里面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客房，装修设计，跟其他高端酒店没什么区别。
苏小然抬眼就看到坐在米色沙发上的黄莉。
她肩背很直，整个人状态非常紧绷。
听到开门声，瞬间转头望过来。
看到苏小然跟姜淮后，没有丝毫的放松，双腿不安的叠着，换了个姿势坐，看似优雅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也攥的很紧。
姜淮轻关上房门，随手把房卡放在手边的柜子上。
苏小然跟姜淮对望一眼，走过去，谨慎在黄莉对面的沙发坐下。
黄莉扬起下巴，语气有点焦躁：“你们想怎么样？！”
她显得坐立难安，眼神躲闪，都不敢跟苏小然对视。
苏小然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好像是你先挑衅，出手害人的在前。黄莉，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哦，你知道的我身份职业。我也已经清楚你的底细。大家坦诚一点，告诉我，你以你明星身份生活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对我的雇主出手呢？”
黄莉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姜淮，再看不肯善罢甘休的苏小然，语气生硬：“我没有害他的性命，也从没想过要害死他！”
她神情坦然，还有些理直气壮。
虽然鳗鱼精性格无常，但是这话，苏小然确是信的。
如果黄莉真的想让姜淮这个普通人死的话，其实有无数次机会，早可以就下手了，也不会拖延这么多天。
姜淮说：“那不如说说，为什么从我第一天进录制组，就来纠缠。”
黄莉不语，手攥的更紧。
这个问题仿佛触到她的底线。
她呼吸微急，咬着牙关，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
倏然间。
漂亮精致的面孔就发生了古怪的变化，肤色呈现青灰色。
一双眼睛也像是染了诡异的蓝色水彩，瞳孔更凝成了一点。
死死的、僵直的，盯着两人。
苏小然吃惊，没有任何犹豫的祭出背包里的骨笛，以骨为刃横在身前，‘剑尖’直指黄莉。
“黄莉，不要逼我动手啊，你应该知道，你伤不了我的！”
苏小然手中骨笛材质变得如玉一般。
哪怕姜淮没有通灵之力，都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微光，古朴的符文，更一个个鲜活的似乎要从笛身上跃下来般。
这骨笛，根本就不是现代社会该有的东西。
法器遇阴邪恶气，在苏小然手中兴奋微颤，寒光内敛，震慑力非常强。
黄莉眯了骇人的蓝眼睛，死盯着苏小然足有十多秒。
两个人在估量对方的实力。
苏小然说的对，黄莉确实不敢贸然出手。
她手中骨笛哪怕无主，都是能震慑强压妖邪的法器，更不用说是懂得使用的阴阳先生手里。
黄莉脸上本尊恶相敛去，瞳色恢复，紧攥的手也松开了。
苏小然不敢掉以轻心，没有收起骨笛。
黄莉平息怒气，没有回答姜淮刚才的问题，冷声反问道：“我的家人呢？”
苏小然说：“你放心，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没人会伤害它们，我们是阴阳先生，又不是专业屠妖人。”
怕黄莉不信，苏小然又说：“我知道你担心沿河大道那边，我不过刚才只是威胁你两句，想让你跟我们来单独谈谈而已。你的孩子们应该都好好的。罗爷爷现在在那边，你从前见过他，应该知道他的为人。”
罗爷爷的名字，让黄莉表情又缓和几分。
苏小然说：“现在可以跟我们说清楚，你在海城这么多年都安分守己，为什么现在会突然作怪了吗？”
黄莉别开头，侧脸冷漠：“我没有办法，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姜淮淡声。
黄莉转头，眼神古怪的又看了姜淮一眼。
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苏小然抿唇，思索道：“你好像很焦虑。”
黄莉抬起手，视线在白皙指尖上掠过，沉声说：“精怪维持人形本来就要消耗体力跟灵气，从前我可以控制自己，控制身上的电力不伤人。但是，自从我产下孩子后，灵气外泄，修为也不稳固，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只是维持人形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困难。”
“所以，我需要灵气，需要来想别的办法。”
黄莉一句话，就把这两年在娱乐圈的境况跟表现，说完了。
至于所谓的别的办法，在苏小然看来，那就是出来害人呗。
苏小然说：“你算是需要灵气，完全可以继续去修炼啊，现在天地灵气充盈，尤其是远离人类社会的地方。”
像是阿缨跟蚀月他们，久居深山，静心修炼，是不会缺少灵气的，而且还对以后证道寻果大有益处。
黄莉眼神晦暗，垂了眼帘。
姜淮食指微曲，漫不经心的轻叩，淡淡指出可能的原因，“她这么缺乏灵气，或许是因为她所有的时间忙着在娱乐圈追名逐利，没时间去静心修炼。”
这两年黄莉并没有退圈，反而在荧幕前一直很活跃。
她这么忙，哪里还有时间去修炼。
黄莉抬眼，抿唇不语。虽然没承认，但是表情已经证实了姜淮的话。
苏小然挠挠头，疑惑道：“所以你就想走捷径，是因为放不开娱乐圈的繁华跟名利吗，难道娱乐圈的事业，比你的修为跟道行更重要吗？”
她不太能感同身受的理解这种心理。
黄莉皱眉，沉声说：“我需要钱。”
苏小然说：“可你不是已经赚好多了，还缺吗？”
先不提黄莉在沿河大道的十几套公寓，她出入所开的豪车，还有八卦媒体之前爆出来的豪宅，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缺钱的人啊。
黄莉盯着苏小然，像是觉得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语气严肃：“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它们以后输在人生物质的起跑线上，所以我不能停下工作，要努力赚钱。”
姜淮：……………
苏小然：……………
这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见泪的理由啊。
现在这世道，已经艰难到，连妖怪都变成社畜，要努力讨生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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