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谢珺一身寒气地抱着人从里面出来，素兰拎起地上烂泥一样的朱朗跟在他身后, 没有人敢疑问一个文弱的丫鬟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左都御史看着眼前这一幕, 也跟着咽了咽口水：“王爷, 这……”

    “御史大人详查，若是查不清楚, 想必也无法胜任职务。”惯常带着笑意的璟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把年纪的左都御史心中发苦，低头允诺：“是, 臣一定严查。”

    还好还好，要是真在他后院出了事儿, 事可就大了！！

    谢珺垂下眉睫, 抱着人离开，身后的凌云留下跟左都御史交代了几句。

    素兰提着朱朗，面色格外凝重。

    窝在谢珺怀里的纪甜身上的药效逐渐发作，失去意识的她只剩下本能, 小兽一样呜咽，神志不清地念叨：“头疼, 难受, 素兰, 我害怕……”

    纪甜的脑袋不安分地蹭着谢珺的衣襟, 沉浸在梦魇里的她无助地寻求安慰。

    谢珺揽着她, 呼吸逐渐沉重。

    跟在后面的素兰眼眶一红，心下不由发酸。

    “奴婢请罪，是奴婢保护娘娘不力。”她垂着头道。

    谢珺看也不看她, 抱着纪甜上马车：“查清。”

    “是。”素兰握拳，努力不去听纪甜让她心折的呜咽声。

    素兰是谢珺派来看着纪甜的，一开始时还带着些监视的意味，渐渐地，她越来越习惯纪甜的性子。生长在泥淖里的人，对月亮充满了向往。素兰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的变成了纪甜的贴身丫鬟，所幸王爷的心似乎也跟她一样被动摇了。

    素兰对柳琳琅是防备的，若是那酒泼在纪甜身上，她一定会警惕，可柳琳琅演得太真，她没有多想，去拿衣服的路上遇到两个下人耽误了些时间，素兰就觉得不对，果然，等她回到宴席上，柳琳琅和纪甜都不在，只留柳琳琅的小丫鬟推说两人是去厢房了，小丫鬟在这里等她回来，再去送衣服。

    素兰表示自己去送衣服，小丫鬟却几番推脱，知道素兰闻到了她放在怀间的香囊的气味——和她身上的是一样的。

    素兰本能地警惕起来，偏偏小张氏的丫鬟说的厢房确实没有找到纪甜，小张氏也咬定纪甜就是跟柳琳琅一起去休息了，作为一个丫鬟，她没有直面小张氏强行交出人的资格。

    说来也许是命运，素兰发现了凌云，谢珺居然正好在左都御史的府上。

    素兰直接请示了谢珺一起找人。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素兰抓着朱朗的手不断加重，若是再差一点，再差一点点，她万死不足惜！

    素兰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谢珺抱着纪甜坐在马车里，车夫沉默地赶着马车，无声地加快速度，除了马蹄声，没人说话。

    谢珺垂头看着躺在他膝上的纪甜，纪甜光洁如玉的额头因为药性逐渐加重，沁出点点汗珠，眉宇不安地蹙成一团，她紧紧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痕，微张的小口急促地呼吸着，每一下都带着痛苦的抽泣。

    谢珺眼里涌起要杀人的风暴，拿着帕子动作轻柔地给纪甜把眼角的泪痕擦干，试图拂去她眉间的痛苦。

    “别怕，我在。”他握着纪甜的一只手。

    纪甜的眉心抚平了一点，却突然又紧紧揍了起来，她侧着身趴在谢珺膝头上，拳头紧握，身体颤动着，不住地呕吐起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呕出来，边呕吐，边小声地哭起来，紧紧地抓住听着的人的心。

    谢珺把她抱起来，把她的掌心舒展开握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别害怕，甜甜，别怕，我在这里，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没事了，别怕。”

    似乎是听着熟悉的人的声音，纪甜的逐渐平静下来，只是无声地啜泣，哭着哭着，她翻来覆去唤着谢珺和素兰的名字，眼泪沾湿了谢珺身上的衣料。

    谢珺温柔地哄她，看着她渐渐平静下来，拿起小黄鸡的手帕给她把额头出的汗擦干，另一只手抄起马车上的一只杯子，无声地捏成齑粉。

    马车很快就回到王府，谢珺把纪甜捂在怀里，大步到了栖霞轩。

    太医已经等着了。老太医看着满脸潮红的王妃，也不敢多问，给她把了脉象，开了药：“娘娘这是，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老太医暗示道。

    素兰从袖子里拿出她从宴席上拿来的酒杯：“还请太医看看，是不是这个的原因。”

    老太医当即领命。

    青羽熬了药红着眼睛端上来，又悄无声息地下去。

    谢珺端着药碗凑到纪甜的嘴边，纪甜却死死闭着嘴巴，怎么也不肯张开，小脸委屈地皱在一起，即使是梦中也不安宁。

    谢珺伸出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半晌，谢珺端起药碗喝下一口，薄唇慢慢向床上的纪甜靠近，缓缓地将嘴里的药渡给她。

    浑身发烫的纪甜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感觉一片水深火热，她不安地寻找着出路，却感觉一片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沉浸在梦魇里的纪甜本能地支起身子，呕吐起来。

    “呕——”

    “别碰我，走开，走开。”纪甜哭叫着，晕晕沉沉的有了一点意识。

    看着这一幕的谢珺抿唇，他捧起她的脸：“是我，谢珺，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受到惊吓的纪甜睁开眼睛，眼神茫然又委屈：“谢珺？”

    “是，我来了，别怕。”谢珺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沉静的情绪。

    绝望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找到宣泄的出口，纪甜咬着嘴唇哭起来。

    “我差点被一个男的强暴，差一点点，呕——”

    “谢珺，我真的好怕，我害怕……”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嫁给男人，还要被强，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想回家……”

    纪甜的哭声痛苦极了，身体的应激反应让她不住地干呕，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她本能地想要依靠谢珺，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世界上只有谢珺是理解她的，谢珺和她是一样的，所以，也只有谢珺能理解她的处境。

    她迷迷糊糊地抱着谢珺哭泣，谢珺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他把药碗放在一边，用帕子揩干净纪甜的嘴角，等她平静下来，问：“男人恶心？”

    “恶心……”纪甜迷迷糊糊地回答。

    谢珺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看着纪甜，伸手捏住纪甜的下巴，缓缓向前，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清凉香气的吻。

    脑子还在混沌中的纪甜愣住，忘记了哭泣任他动作。

    谢珺直起身子：“我也恶心吗？”

    意识没上线的纪甜以为谢珺是用自己的吻帮她驱逐恶心感，傻傻地回答“你是姐妹，你不恶心，但我不喜欢这样……”

    “姐妹？”

    “你喜欢男孩子，我喜欢女孩子，我们是姐妹。”

    “你不要亲我，我的初吻要留给小姐姐。”纪甜谴责地看着谢珺，委屈地红了眼睛。

    此刻的她还沉浸在药性里，没有恢复神志。

    “我不可以吗？”

    “就算我喜欢你的女装，你也不可以，你是假的。”

    谢珺撑在床单上的手抓皱了床单，所有的迷惑一瞬间全部解开，暴戾的心魔在此刻被安抚，发出餮足的声音。

    “你喜欢什么？”谢珺诱哄道。

    “我喜欢女孩子……”纪甜愣愣地。

    接下来，谢珺一言一语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喜欢谢珺的女装？”他压低声音。

    “喜欢……”纪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傻傻点头。

    谢珺勾唇，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睡吧，再也没有危险了，别害怕，我保护你。”他安抚纪甜。

    纪甜抓着他的手并不相信：“真的吗？”

    “真的，你乖乖喝完药，睡一觉就好。”谢珺摸摸她的脑袋，端起碗重新给她喂药，这回的纪甜乖顺许多，喝了药继续沉沉睡去，身上烫人的温度跟着慢慢消减。

    谢珺看着床上安睡的她的睡颜，深沉的目光掩藏着缱绻，耳边响起云姬的那句：她是女子又如何？无论她是男是女，我爱的都是她。

    我好像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

    即使背负着秘密，即使性别相同，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睡吧。

    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睡吧，甜甜。

    纪甜眉宇间还带着不安，陷入睡眠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迷迷糊糊间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卖掉了。

    有时候，不知道才有惊喜。

    王府审讯的手段很快速，再加上朱朗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一炷香不到，他就已经交代得干干净净。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的都说了……”浑身是血，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朱朗哭求着。

    素兰冷笑，拿起烙红的烙铁走近。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

    从敢伸手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拿到结果的素兰面色凝重，这其中，不仅仅有针对王妃的毒计，还牵扯到了科举，今年的科举正是太子殿下主持，幕后人的居心不言而喻。

    她把审讯的结果交给谢珺，而那边，在左都御史府的凌云也赶回来了，阻挠的小张氏和柳琳琅是手帕之交，所有的迹象只指向一个人。

    两人低着头等着谢珺的吩咐。

    谢珺拿着手中的结果，眼中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欲裂写不出小剧场QAQ

    这两章写得很难受，剧透一点开心的事情吧，接下来进入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知道的秘密其实不是真的秘密，我知道你真的秘密并且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真正的秘密，这样绕口令的情节中……事情会变得欢乐起来，并可预见大型翻车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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