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谢珺心情复杂。
他回到王府，径直去了纪甜的栖霞轩。
纪甜正蹲在小厨房等自己的双皮奶，旁边蹲着的是青羽和周灵儿。她们三个现在已经组成了栖霞轩吃货三人组。
古代生活也没个电视剧没个网络，对于一个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来说无异于小黑屋关禁闭，所幸还有话本和小姐姐可以玩，纪甜很快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生活，没事儿做做美食、追追话本、练练瑜伽、看看风景、听听八卦。
于是……她迅速地和周灵儿成为了好朋友，周灵儿是璟王府年纪最小的侍妾，才十五岁，是被自己的亲爹送来给谢珺的，整个人天真又活泼，对于纪甜来说她就是个小妹妹，因此可喜欢带着周灵儿玩儿。
虽然她这具身体也才十六岁来着，封建主义害死人啊。
谢珺进去的时候，纪甜和周灵儿正捧着双皮奶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青羽在旁边吹着彩虹屁。
“娘娘你好聪明啊，这么奇妙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对啊，我从来没想过牛奶也可以这么吃，好吃，姐姐真是聪颖过人。”灵儿捧场附和。
纪甜故作谦虚地压压嗓子：“其实，我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最重要的是王府这些下人真的超级厉害！纪甜模模糊糊的一个奇思妙想也能被他们实现出来，真的太棒了！
从未如此没有存在感的谢珺：……
“王妃好雅兴，在做什么，不知可有本王一份。”谢珺不紧不慢地走到纪甜身边。
沉醉在甜品中的灵儿和青羽赶紧行礼：“见过王爷。”
谢珺不在意地拂袖：“下去吧。”
青羽和灵儿赶紧抱着双皮奶遁走，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纪甜。
“哎呀，王爷您回来啦，您上朝辛苦啦，臣妾今天让人做了新的甜品哦，特意给您留出来的，您尝尝，还合胃口吗？”纪甜赶紧把旁边的小碗递到谢珺面前，脸上是灿烂的微笑。
谢珺现在就是她的衣食父母，就是她的顶头上司，给吃给喝还不用有节操危险，纪甜当然要好好哄着他。
还好纪甜对此非常拿手，从前她没少用这招应付她的父上大人。
总是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没觉出来哪里不对的谢珺：……
“王妃坐吧。”
“嗯呐。”
他拿起小勺子，尝了一口嫩滑的双皮奶，没忍住又尝了一口。
纪甜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早就知道了，谢珺喜欢甜的，在食物上达成完美的一致，bingo！
可惜谢珺的自制力很强大，尝了两口就放到一边。
“近来街上也出现了臭豆腐，本王尝过，却始终和王妃做出来的有些许出入，这是何故？”
纪甜摸摸下巴：“嗯……应该是卤汁和汤汁的问题吧，我上次也试了好几个方子呢，王爷要是好奇我等下让青羽把方子给您抄一下。”
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方子内容的谢珺：……
“那就麻烦王妃了。”
“怎么会呢？都是小问题，就是……”纪甜想要求人时一双眼睛就格外真诚，“王爷，臣妾可不可以出去逛一逛呀，我很乖的。”
谢珺执着茶杯一饮而尽，含情的桃花眼看向纪甜：“自然可以。”
“谢谢王爷。”纪甜端起小碗，“王爷再尝一口吧。”
晚上，纪甜就开心地去找柳琳琅，准备约大美人一起上街。
“琳琅，后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已经跟王爷请示过了，一起去呀？”纪甜主动邀约她。
“有我和灵儿，我们三个去买衣服吧，怎么样？”
居然把我堂堂侧妃和一个低贱的妾侍相提并论，柳琳琅愠怒，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道：“街上有什么可逛的？姐姐想要什么，招招手让下人送过来不就得了，何必屈尊降贵，去那种低贱的地方呢？”
纪甜睁大眼睛：“当然不是呀，逛街就是要享受逛的乐趣嘛，买不买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那种逛的氛围，琳琅你相信我，只要逛一次，你就会爱上。”
柳琳琅闲适地呷一口茶：“不必了，对于这种平民的生活，我不是很感兴趣，姐姐还是另外约人吧，比如那位灵儿妹妹，就挺适合的。”柳琳琅说着，轻笑出声。
讲句实话，甜甜有感觉被冒犯到哦。
但是，大美人，你不懂得你错过了什么。
纪甜垂下眼睫，做深沉状，化用了羞耻的霸总台词：“琳琅，你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开什么玩笑，低贱就是低贱，柳琳琅笑吟吟地看着她出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隔天纪甜已经准备好了出行装备，就接到了太子妃请她进宫的邀约。
已经约好了要去逛街的纪甜：“……啊？”
对不起，不是我要咕，是上天让我咕咕咕。
纪甜跟灵儿到了歉，打包了自己最近研究出来的美食，快活地进了宫。
太子妃长得可好看了，人又温柔，纪甜很喜欢她。
惯例先去太后那里转了一圈，给太后娘娘献上了她的各种点心小宝贝——虽然太后作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并不缺吃的，但一在新奇二在心意，再加上纪甜最擅长哄长辈，竟然也哄得太后娘娘笑语连连，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才放她跟太子妃离去。
太子妃跟着纪甜走在御花园里，神色温柔地看着纪甜跟她说自己最近在宫外研究菜品的趣事，有些羡慕地道：“甜甜真好。”
“唔？我吗？”纪甜乖巧抬头，也没有被夸奖的害羞，反而摆了摆手，“还好还好啦。”
太子妃轻笑，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好啊。”
纪甜听出来她话语里的些许艳羡和清愁，拉住她的手摇摇：“嫂子，你知道笑声是会被传染的吗？”
“嗯？”大家闺秀的太子妃疑惑。
“就像这样，”纪甜甜甜地笑起来，声音清如银铃，格外好听，“就像打呵欠一样，听到别人笑的话，自己也会下意识笑起来。”
太子妃被她的鲜活或者天真感染到，也跟着弯了唇，眼里还有些许温柔的笑意。
“是啊。”
“所以，我的开心会传染给你，嫂嫂你也会开心起来的。”纪甜拉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我是开心果哦。”
“嘿，还好，我的脸皮还是这样剔透如玉。”纪甜作怪地摸摸自己的小脸，一副我才没有脸皮厚的模样。
“嗯，甜甜是我的开心果。”太子妃莞尔。连着身后的宫人也轻笑起来，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太子妃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元后去世，皇帝一直没有立新的皇后，宫里盛宠最盛的就是杜贵妃，偏偏她的孩子是皇帝的长子，在朝堂上本来就和太子分庭抗礼，太子这边的势力甚至还要弱一点，双方的关系天然就不友好。
偏偏……太子妃成婚几年，还没有孩子，太子于女色一道又甚是疏淡，作为主母的太子妃怎么怎么可能不被外人编排，妯娌间坐在一起的时候，太子妃也总是沉默的那一个。
有的时候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太子，如果太子娶的不是她就好了。
对于她来说，和纪甜相处的时光，竟然是久违的轻松。
纪甜会给她讲生活中的琐事，会讲最近看的那个话本书生妄图脚踏两条船最后翻船特别活该，会手把手教她染指甲，会说女孩子要有自己的生活……
在纪甜的眼里，她不是戴着镣铐必须端庄的太子妃，而是文娴，是一个花季年华的，美好的女孩子。
太子妃很喜欢她身上的那种鲜活气，和宫里的风景……很不一样。
她们在花园里看风景，楼上的人也在看她们。
“你这王妃很有趣。”太子看着花园里，纪甜摘了一朵花，簪到太子妃头上，一向温婉的文娴清淡地笑起来。
“嗯，很有意思。”谢珺瞥了他们一眼，拿起桌上的布丁——这也是纪甜的创作，上次太子妃喜欢，纪甜就直接抄送了一份给太子妃。说来奇怪，什么新鲜的东西她都能大方分享，没有藏私或者要好处的想法，仿佛送出去的东西平平无常。
实在不像一个小御史家养出来的女儿。
还有她的那番言论……
“她，有问题吗？”太子谢璿看到谢珺眼底的晦暗，关切道。他们兄妹在这深宫求生，实在过于谨慎，对于身边的人都得反复摸查，何况谢珺还是那样的身份……
“查清了，应当没有问题。”谢珺道。
“那就好，看起来还是个鲜活的小姑娘，阿娴很喜欢她。”
“嗯，”谢珺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把“新型关系——室友”那一部分给谢璿讲了讲。
谢璿端着茶杯忍俊不禁：“倒真是有趣。”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也可以有放松的地方。”不用借助迷香让人入梦，还要虚与委蛇地与潜在敌人伪装做戏。
谢璿眼神中有些许心疼和愧疚：“委屈你了，珺儿。”
“无事，你知道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谢珺目光沉稳。
“……嗯。”
两人正交谈着，下方却好像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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