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持刀, 风在耳畔呼啸, 工匠将曾经学到的体术施展的淋漓尽致。依靠能力,他在人群中忽闪忽现,穿过密集的攻击总能恰好出现在某个点上。
被攻击损坏的电路不断地冒着电火花,时不时引起一场小范围的爆炸,黑烟滚滚。
瓦斯特拉夫人拿着枪殿后,博士灵活的夹在其中借着电磁炸弹的便利向深处的控制台靠近。
由于材料的简陋人们的改造程度并不深, 改造数量也远没有一个赛博人就可以自己造出一支军队那样夸张。但要一直保持不致死的攻击力度应对那么多人,对工匠的体力和精神力仍是个很大的考验。
博士狠狠的撬开控制台下的电路板, 露出被复杂电路连接着的一个圆筒状培养皿,“就是这个了吧,戴立克!”他用枪指着那个培养皿喊, “你们的遗传物质,你们复制繁衍下去的根本。你猜我如果对这个东西来上一枪会怎么样, 啊哈?”
不只是遗传物质, 使赛博人能复制个体的模板文件也在其中。这可真是个很大的威胁。
不乏有被改造的脑袋上顶着戴立克探头的人前仆后继的冲上来,还有改造程度深一点,已经装上武器和马桶塞的家伙。不过没什么, 工匠会保证让这些家伙一步也没法靠近。
即使一些攻击穿透了斗篷擦过他的四肢留下血淋淋的伤口,工匠的挥刀速度依旧没有丝毫停滞。他甚至开始尝试使用自己的能力使他们的攻击回到他们自己身上。
开始的成功率不高,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工匠的刀停在与一个改造人脖颈只差一线的位置, 所有的改造人都停止了行动。他收刀退回博士身边,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你还好吗?我闻到了血腥味,”同样靠过来的瓦斯特拉夫人与他耳语道:“如果实在撑不住, 我可以借你靠一下。”
“没什么,”工匠蠕动嘴唇以同样小声的声音回她,“只是小伤,包扎一下就好。”
“博士,请收起武器。”走出来的赛博人大多残破,混入其中的戴立克简直像从废弃工厂刨出来的那些,满是锈蚀。
“帮助,请帮助我们,为了延续。”
“这不是一个好的理由,改造了那么多人类就只为了延续?”博士动了动拿着枪的手指,“离开这,随便找个没人的星球随你们延续。”
博士突然抬起头看向巨大的动力炉,又看向那些赛博人和戴立克,“等等,你们没有能源没有可以抵御宇宙压力的外壳,你们无法离开地球?”他露出费解的表情,“可是,为什么?”
领头的赛博人回答:“巨大的灾难,燃烧,宇宙在燃烧。”他突然卡拉拉的作响,裸露在外的电路上冒出电火花。“求助,求助。”和他的话相反的是他抬起的枪口正一点点指向博士的脑袋。
“找别人求助去吧。”工匠在他开枪前利索的将他劈成了两半,并冲进了它们之中。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赛博人与戴立克的攻击落到工匠身上前就会被冒出的黑洞转移向别处,而工匠身手利索,几乎每一次猛地突进都能带走一个敌人。
“仁慈!”红色涂装的戴立克晃动着探头向边缘后退。
工匠忽然出现在它上方,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嵌入它装甲的缝隙中被他硬生生的贯穿进去,“没有仁慈。”装甲内部传来刺啦刺啦的灼烧的声响和什么被烧焦了的味道。
“现在可以了,”工匠站起身,捡起个赛博人的脑袋丢给博士,“你可以连接一下,翻翻他的芯片里都记录了什么,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博士手忙脚乱的接住,来回踱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些愤怒的质问,“如果它们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就是在屠杀一个种族。”
“所以呢?”工匠站在那里,伤口崩裂流出的血浸透了袍子,顺着袍脚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你可以保证它们不会对人类动手,或者你可以肯定的说它们从未干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吗?”
这当然不可能,无论是戴立克还是赛博人,博士以及和他们在地球上有过无数次的交手,让他们不再杀人简直像让他再也不乘坐塔迪斯一样,毫无可能。
“我必须申明,”工匠反手将刀送进一个还没完全掉线的赛博人的胸膛,“我的三观完全基于人类世界形成,所以我并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是各自组族群的最后一个。”他在博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顿了顿,平静的说:“我只在乎他们对人类是否具有威胁,别的都不重要。”
“在你反驳我之前,博士,你必须想清楚,我们总是要离开的。”工匠扭过头将目光投向包围着他们的像木偶断了线一样到了一地的人们,“如果让他们存活下去,积蓄力量。等到我们离开之后,谁会能保护这颗强大又脆弱的星球。”
“不合时宜的心软有一天或许会反噬到自己在乎的人,”他最后这么说道。
博士突然认识到了他们之间理念的相似和不同,他并非不会做同样的事,仅仅是他还没有被触怒,所以愿意一次又一次的给那些种族们机会,仅此而已。但工匠不同,他很矛盾又过于年轻,像一团冰冷的火焰。确实在燃烧,但你察觉不到他的温度,就像他的愤怒一样无声绵长。
也许从某一刻开始,他就被置身于怒火中,不断憎恨着自己。
博士和工匠开始了冷战,再明显不过的冷战。一个蹲在角落默默的给自己包扎伤口,血淋淋的伤口被用绷带缠的乱七八糟。另一个运用基地内的现有资源反向操作,将被改造的人复原并清空他们的记忆,把他们送回地面。
当事情结束,甚至工匠依靠伪装成市长平复了城中的动乱之后,冷战依旧没能画上句号,它似乎有日久天长的延续下去的征兆,就因为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简直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瓦斯特拉夫人私下里无可奈何的吐槽。
在冷战中,他们又一起解决了被困在酒馆里的天使们。
博士与瓦斯特拉夫人通过移动将哭泣天使聚集在一起,而工匠运用能力使张牙舞爪的天使们两两一对的面对面碰在了一起,所有的天使雕像都变成了真正的石头。
工匠把他们整个的用盒子一装,在自己的梦里弄了个小房间丢了进去,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还碰到了藏身于湖泊的奇怪的水。傍水而生的村落中的人们在饮用了这种水后都变成了怪物——有全白的仅剩瞳孔的眼睛,裂开的皮肤和黑漆漆的嘴。
而为了能让他们消失,让这种会传染寄生的水消失,工匠做出了决定,他决定冻结整个湖泊,连同那些被侵染的人一起。
“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节点,不知道它会怎么样的发展下去。”工匠脚步虚浮的回到帐篷里后看向沉默的坐在床铺上的博士,“也许你可以试着肆意一些,救所有你想救的人,就像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然后像你那些,变得疯狂?”博士回答,“拼尽一切把危险杜绝在萌芽的时候,甚至不惜把自己逼到再一次重生的边缘,这就是你所做的一切?你在为了什么做这些事?”
把湖泊冻结,然后沉下心,分辨其中每一个水分子的区别,试图剔除其中具有侵入作用的那些。
将工匠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下面,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面具后的脸煞白无血色。“因为恐惧,”他仍然站的挺直,“我想给每一种遇到的麻烦都找到解决办法,这样当他们威胁到一些人的时候,我就不至于毫无办法。”
“你知道稍有差错,只要一滴,你就会变成和那个村子里的人一样的怪物吗?”
“好吧,是我多问了,伟大的工匠当然会让一切万无一失。”博士赌气的掀起被子钻进被窝蒙住脑袋,床铺不大,他蒙住脑袋就露出了脚。
“不,当然不,我只是没办法后退。”
“那么你成功了吗?”
“没有,所以我把它丢进了罐子里。事实证明,我做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又过了一会,“那你会害怕吗?”
帐篷外虫鸣声一阵阵传来,直到博士发出阵阵鼾声,工匠的回答才从抿得紧紧的唇缝里漏出来,“也许。”
没人知道博士有没有听到这个回答,但肉眼可见,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变好了,相比最开始更要向朋友或者亲人?
“为什么你总用种看孩子的眼神看着工匠?”瓦斯特拉夫人向博士投以探究的眼神,她咂舌说:“你的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不过没什么,你年纪那么大了,有一些怪异的小毛病属于情理之中。”
“你在说什么?”博士摆着手再三解释,“我只是觉得嗨,我活了多久,快一千岁,干嘛要和一个讲不清道理的小屁孩计较那么多。”他不自在的别过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你想的那种爱好。”
“你们在干什么?”整理好行囊拉开门将东西都塞了进去,然后又另拉开一条通道的工匠不解的看着互相嫌弃的两个人。
“这就来了,”博士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先一步跟了过去。
瓦斯特拉夫人轻轻摇头,“幼稚鬼。”
事实会告诉他们,现在其实根本算不上忙碌,忙碌的日子永远都在后面。
塑料人、桑塔人、有生命的雪以及齐贡人,还有分散到别地的一些零散的赛博人和戴立克等。乱七八糟的家伙就像是巨大惊喜之后接踵而来的坏事情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工匠三人组不得不因此过上了全年无休四处奔波的日子。
老实说,这要感谢工匠的能力。如果只靠当下落后的交通运输,即使一刻不停把时间都用在赶路上,他们也救不了多少人。
为了更好的提高效率,博士用从被消灭的赛博人和戴立克那里获得的材料组装了一个可以收听全世界范围广播的机器,为了能更快发现异常情况。
工匠的生活也在被改变,他不再能像之前没有遇到博士时那样,一间能看到韦恩庄园的屋子,长长久久一个人生活在里面。每天除了必要的生存所需就是在冥思,防范所有进入哥谭范围的具有威胁性的存在。
然后等到二月十八号,快到午夜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以后,将准备了一整年的礼物送到布鲁斯的床头。随便说上几句一整年里列在本子上的最想说的话,虽然“对不起”和“抱歉”总是名列前茅。
然后看着月光,趁着没人看见悄悄的思念一下自己的家人,布鲁斯爸爸,迪克哥哥和杰森哥哥。只悄悄的想那么几秒,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魔法消失,他就又是那个工匠了。
但现在不同,层出不穷的麻烦逼迫他将时间都花在了一个又一个奇异事件上。不管那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是人为制造还是外星人所为,他们总得去现场确认一下才好决定。
于是每次的礼物派送就变成了如下这样:
另一边正你来我往的biubiu互相攻击,大家顿在掩体后面小心翼翼的还击。工匠一手拿枪射击一手划开通道将礼物直接空投进没人的房间,再继续全神贯注对付那些外星来客。
又或者,大家正被追着到处跑,工匠看看时间,慢慢的拉到了最后,闪进一个拐角,然后拉开通道将礼物丢进去,动作利索熟练。“就不能等会再弄吗?”博士气喘吁吁的倒退回来白了工匠一眼,然后拉上他回头还击,一边继续和那些怪物玩生死追击。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你要送礼物到什么时候?”富裕了以后弄了些金属性矿石,又击败了一伙赛博人的博士将仪器的旋钮反复扭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他们有了一段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难得空闲。
工匠在给自己包扎,这几乎是每次战斗后他的必要行动,也因此他的包扎技术以及和医院里的正轨医生有的一拼了。“到二十一岁,”他紧了紧放下紧了紧绷带放下袖子,手缩回斗篷内。他的斗篷以及换了好几件,现在这件是墨蓝色,深海一样的颜色,“到时候我可以送他一瓶酒作为庆祝。”
“你这样简直像个看不到孩子的鸡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各种操心。”博士吐槽完又飞快的改口,“我就只是说一说,我知道你保护他善待他是因为愧疚,所以不用再解释了。”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看到相似的存在就希望他能快乐的长大,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心中的痛苦一样。也许他也是这样,对伽里弗雷,对工匠。
“名单上还剩下谁?”工匠顺着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博士摸了摸外套口袋又摸了摸裤子口袋,最终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条,“让我看看,”他皱着眉展开纸条看了看,“还剩寂静,只剩寂静了。”他将纸条团吧团吧塞了回去,这或许就是它那么皱的原因。
“你要不要抽个空,回去给你一直送礼物的人过个生日会?就算只远远地看一眼,你应该很久没去看过了。”
“不了,”每当谈起这个话题工匠总会保持沉默,但今天不同,也许是直到离别的日子将近,他难得健谈了一些。“我不喜欢离别,”他两手环抱着膝盖,整个人团坐在斗篷里,“而且太多的接触我,接触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有的一些东西对他没什么好处。”
他还记得布鲁斯的十八岁生日宴会的那次,他匆匆忙忙赶回来,带着一身伤痕和灰尘屏蔽了旁人的感知后,静静的站在无人感知的角落里看着年幼的布鲁斯吹灭蜡烛许下愿望。
“祝你的愿望能实现。”他默默想着。
吃完蛋糕的少年人被老管家赶回了卧室,工匠也准备离开,但收拾着碗碟的老管家突然说:“这位陌生的客人,您还不打算出来吗?”
他将盘子放进池子里,一边将它们洗干净再擦干放进碗柜,一边说:“在服侍韦恩家之前我曾是一个巡回剧团中不值一提的小演员,向我们这样的人为了赢得观众的目光得到更多的掌声,对注视总会比较敏感。”
“我知道您没有恶意,但是像今天这样以及您以往那样的行为还请立即停止吧。”工匠不确定他是看见了自己,还是只是一个巧合,但阿尔弗雷德确实看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布鲁斯少爷已经不再是该沉迷于看不见的朋友和漫画上的英雄们的年纪,深陷其中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他沉迷于健身、武术学习和模仿漫画上的格斗技巧,甚至许多次的弄伤自己。”
“您要明白,如果布鲁斯少爷真的致力于成为书中那样的超级英雄,并以打击罪恶为乐,他就相当于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到死终结的道路。且,路途短暂。”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位客人,请您不要再来了。”
于是自那之后,工匠的礼物其实总是混在其他一些家族送的礼物里面,从没再突然的降临在韦恩宅的某个角落。
思绪慢悠悠的飘回当下,博士的手已经在他眼前晃了好久,“怎么了?”
“只是看你突然发起呆,”博士顺势坐在他身旁搭着他的肩膀,“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想,要怎么对付寂静。”工匠说了假话。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一个父亲可以什么都不用承受,被父母宠爱着长大,长成哥谭小王子,帕尔默一定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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