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生举报姜凯夫妻有功, 秦建设年前就已经找借口把他放出来了, 他还是委员, 不用出工,只是生活成问题, 没有钱也没有粮,铁蛋整日里饿得没有精神,看到什么都能往嘴巴里塞。
秦建设要他出工, 给他多记工分,可他嫌累, 干不了几天就不去了。秦建设气得骂他,既然做了人家爹, 就要有爹的样子, 别搞得别人是你爹似得。
黄明生只得又爬起来, 整天累的跟狗一样,回家就在炕上一躺, 做饭的力气都没有,还得让铁蛋伺候他。
这个时候黄明生才发现女人的好, 要是柳翠芝还活着,他至于过成这样吗。
女人死了不怕, 再找一个就是。村里就只有一个惠芹还能看看,于是他又打起了惠芹的主意。
有上次的教训在, 黄明生不敢私自上门, 拖秦建设去说媒。
秦建设琢磨着惠芹不一定能同意,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 他看出来惠芹是个有主心骨的女人,他跟黄明生说去试试,能不能成的不保证。
黄明生想着秦建设是书记,惠芹怎么不得给书记个面子么,就在家里等好消息,想象着惠芹进了门该怎样怎样。
可是秦建设带来的消息十分让人失望,惠芹不同意,她说看不上黄明生,要找就找一个踏实肯干的,黄明生哪一样都不沾边。
黄明生很是生气,她连书记的面子都不给,以后还想不想在深水村呆。
秦建设冷笑,惠芹是过过流浪生活的女人,她不怕这样的威胁,你不让我住,自然有别的村收留我。秦建设道:“还是找别的女人吧,惠芹就别想了。”
黄明生不服气,又没有别的办法,再被抓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
今天是周末,曹玉凤做完家务,不想看书,到村里溜达,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出工的地方。村民们都在辛苦劳动,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也在帮着爸妈挣工分。
她看到尹招娣正抡圆了膀子挥锄头,便走过去叫了声妈。
尹招娣诧异地看她,“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无聊,又没得玩,过来看看。”
“待一会儿就走,这里风大。”
曹玉凤点点头,跟尹招娣聊了会儿天,正打算走,惠芹叫她,便走了过去。
惠芹笑道:“想帮你妈一起挣工分啊?你还太小,挣不来,好好学习才是正经。我以前当流浪汉的时候,看到过读过书的女人,她们在城里上班,穿着笔挺的衣服,脖子扬得跟长颈鹿似得,走路都跟咱们不一样。我就想啊,要是我有女儿也得让她读书。”
惠芹一直自嘲地说以前是个流浪汉,不把自己当女人。
“要是人人都像芹姨这样想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你大伯家,大女儿不也辍学了吗,我经常说他,玉香能挣几个工分,平常节俭些,让孩子去读书,比什么都强。”
“玉香姐是可惜了,芹姨,你多劝着我大伯点,别让玉兰也辍学。”
惠芹有点不好意思,“我跟你大伯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能劝他呢。”
曹玉凤抿着嘴偷笑,“刚才还说说过我大伯了,现在又说没关系,可别糊弄我这个小孩儿。”
惠芹也笑起来,点点她的头,“你这个机灵鬼,你大伯要是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
“我大伯要是真这么机灵你该不喜欢他了。”
“哎呦,你这孩子,可别乱说。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就觉得他人老实可靠。”
惠芹和曹明辉私下底联系了些日子了,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无心插柳。惠芹一直想垒个院墙,苦于没有钱买砖,到处打听谁家盖房子,有不用的砖借给她一些。
可是人家也想用拆下来的砖,惠芹只好借了点钱,跟人家拼着买了一车砖回来。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会砌墙,到处打问人,正好遇到了曹明辉,曹明辉说他也不大会,但是可以试试。惠芹想,反正也请不起正儿八经的泥瓦匠,有人帮忙总比自己弄好。
曹明辉就利用上下工的空闲功夫,给惠芹砌墙,惠芹则给孩子们和曹明辉做三顿饭,一来二去得两家人就熟悉了。
惠芹发现,曹明辉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聪明。他没有做过泥瓦匠,光是看看别人做就能把墙砌的有模有样。三个孩子也懂事,尤其是玉香,做什么活都是抢着干。许久没有过过家庭生活的惠芹,在曹明辉一家人中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开始喜欢上这一家人,给孩子们做衣服,看到曹明辉的衣服破了,就拿过来补。
墙砌完,两家人好得跟一家人似得。
惠芹有心跟曹明辉过,可是曹明辉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他的老婆才死不久,惠芹知道现在提这个对死者不够尊重,便一直忍耐着,想等着明年年底的时候再提。
这也是她为什么拒绝黄明生的原因,黄明生虽然是委员,可他太懒了,跟个懒汉生活在一块,还不如过单身生活呢。
曹玉凤立刻摆出一副我帮你保密的神情,“你放心,这事就咱俩知道,我绝不告诉第三个人。将来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惠芹很是激动,“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跟我说说,你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琢磨着要进曹家门,第一关就是婆婆,婆婆要是点头了,事就算成了。
“我奶奶人很好,她就是看着不大容易亲近,要是了解之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她还好的人。”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惠芹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要是找媒人说亲,先跟我奶奶说,我奶奶要是同意了,我大伯那就没有问题。”
惠芹的眉心动了动,“明辉很孝顺?”
“我大伯耳根子软。”说白了就是没有主见,当儿子的时候听妈的,结了婚听老婆的。
惠芹笑,“耳根子软的人好。”她以前的男人有主见,可又怎么样呢,谁的话都不听,脾气上来了就打她,直到现在,她还会梦到他,每次醒来浑身都汗湿透了。
惠芹已经打定主意,再结婚的话,一定不能再找那样的男人,就要老实巴交的,哪怕是块愚木头也成。
尹招娣大声叫曹玉凤,曹玉凤忙跑了过去。尹招娣问她在跟惠芹说什么,好些人对她们指指点点的。她跟曹玉凤说,不要跟惠芹走那么近,惠芹算是变相的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离是非远一些。曹玉凤嘴上答应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曹玉凤跟惠芹聊过之后不久,又有媒人上门说亲,惠芹跟媒人实话实说,她心里已经有人了,以后不要再上她家门。
媒人嘴没有把门的,隔天就传遍了全村,村里人纷纷猜测惠芹心里的男人是谁。
曹明辉也很好奇,问起惠芹,被惠芹一顿臭骂,曹明辉摸不到头脑,他也没说什么呀。
曹玉凤听说后,哈哈大笑,她这位大伯还真是实诚。
曹玉凤想她可以帮他们一下,反正上辈子惠芹就是她的继大伯母。
很少与曹玉兰接触的人,在放学时突然要跟人家一起走,曹玉兰诧异地看了曹玉凤好几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没吃错药吧。
与几位堂兄妹的关系不亲近,一下子做出亲密的样子也是为难自己,曹玉凤只是客气地叫了声玉兰姐。
曹玉兰板着脸,“找我干嘛?”她还记得曹玉凤和奶奶在家里为难母亲的事。在孩子们心里,谁欺负我家人就是坏人,是非观念还没有那么重。
曹玉凤立刻笑起来,“看你说的,咱们是姐妹,我找你不是很正常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们连你们家口都没有走过,少了东西别再来找我们!”曹玉兰没有好脸色,吭哧吭哧地朝前走。
曹玉凤急忙跟上,“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咱们都流着曹家的血,血浓于水,再怎么样也比外人亲。”
“我看还不如外人呢。”说是这么说,曹玉兰的脸色到底好看了些。
曹玉凤笑了笑,玉兰比她高一年级,三年级的课程难起来了,玉兰资质不高,学的很吃力,最好的成绩就是班上第十五名,玉凤了解过她的情况,想从成绩上当突破口。
“玉兰姐,你们的课程难吗?我听说好多不及格的。”
一说成绩,曹玉兰的整个身体都透露出一股毫无生气的信息。每天熬夜到十点,她才有现在的成绩,生怕不及格,被勒令退学。
她咬咬牙,说:“那是他们不努力学!”
“是啊,有些人就是不爱学习,不过要想考高分,还是要有方法,光是死读书也不行。”
曹玉兰立刻停住脚步,她知道曹玉凤的学习成绩好,二叔又当过老师,说不定有什么秘法呢。
曹玉凤笑盈盈地挽住她的胳膊,细细说了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曹玉兰认真的听,生怕听漏了,直到到了家门口还想听曹玉凤说,有心拉她进家,又怕被爸爸责怪,很是为难。
曹玉凤知道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说还要回家写作业就不去她家了,并且跟她约好,明天放学一起走,她继续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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