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翠绿的大树下, 秋千的长铁链咿咿呀呀地响着, 两个人坐在单人秋千上,一前一后地荡在空中。
商伊的长裙在缓慢的摇晃中被风吹起,她长发有些凌乱,却是自由的。
夏唯收回目光,看向了头顶的夜空。
这一刻如此宁静,令她的身体轻飘飘的, 仿佛随时能腾空而起。
下一秒,响起的声音将夏唯拉回了陆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身边的人轻声说。
夏唯转过头, 看着她的侧脸,笑了笑,开口回答:“好。”
商伊始终望着前方,视线像是穿过空间与时间的长河, 到达了某个遥远的彼方。
“有一天,我醒来发现, 自己一无所有了。”
她的声音轻而平缓,透着一种岁月打磨过的质感。
夏唯安静地听着, 看着。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大概运气不错, 我没病没灾地活下去了。”
商伊坐在秋千上,从夏唯面前又荡起一个来回,长发飞舞着,飘来家里洗发水的气味。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夏唯注视着她, 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那轻轻的声音继续道:“我遇见过的人那么多,只有她不抱任何目的,向我伸出了手。”
“分明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却给了我饭吃,给了我地方睡觉,我那时想,这一定是个很好骗的人。”
商伊抬起眼,看向这片美得梦幻的夜空。
它诠释着构建者对美好的定义。
她轻轻一个叹息,低声道:“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骗了她?”夏唯情不自禁地问。
商伊笑了,她眉眼间化开的那些情绪,夏唯没能看清。
“是的,我骗了她,很多次。”
她说着,神情一点点平静下来,又回到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不后悔吗?”夏唯问。
“不后悔。”她回答。
“至少……”
商伊转过头来,看向夏唯的眼睛。
“我喜欢你。”
“这句话不是假的。”
一直到回了家,两个房间门全都关上之后,夏唯爬上床,也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是故事里的人,还是……
夏唯晃了晃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然而在床上躺了很久,商伊说着那句话时的眼神和神态,都还在夏唯的大脑里挥之不去。
她看着自己,对着自己说出口的话。
真的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但这个结论怎么想都毫无根据,连逻辑都圆不上。
夏唯不去想了。
她习惯性地翻过身,抱住枕头,填上了怀里的空隙,闭上眼慢慢入睡。
第二天,商伊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开始出门了。
她和夏唯一前一后走出单元楼,在门口分开,各自往自己的方向走。
“注意安全。”夏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商伊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背着小提琴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上,夏唯才回头往公车站走。
她在路上解决了早饭,照常赶到公司打卡上班。
这一天没有人迟到,被所有人悄悄关注的秦明月也跟以前一样,不早不晚地进了办公室。
她的工作状态没有被影响到一丝一毫,然而别人看不出什么,夏唯却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不像平时那样。
很快,夏唯就知道了原因。
“李家的婚礼快到了吧,听说咱们老总也收到了请柬,这算是沾光了?”
“沾谁的光?我看这摆明了就是羞辱。”
“老总肯定是要去的,不能不给面子啊。”
“……”
夏唯拿起印好的所有资料,回到座位上,准备好了待会儿会议要用的东西。
十分钟后,主管走进办公室,叫上所有人开会。
这是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议,大部分人都习惯了,耳朵听着,注意力却各自分散着。
夏唯边听边记,偶尔分出一点心神,放在了坐在主管右手边的人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长袖长裤,连高跟鞋都是低调的纯色,整个人看起来更内敛了一些。
但她的模样始终是张扬的,具有吸引力和一定的攻击性。所以哪怕是这样的衣着,也不会少了存在感。
夏唯无意识地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黑色细笔在指头上转出了花,比起她大学时怎么也转不好,这算是熟能生巧了。
秦明月的目光从她的手上一扫而过。
随后垂下了眼,继续看着手里的资料。
时间越来越少了,这次她能留下来吗。
会议结束后,夏唯收拾了桌椅,整理好所有已经用过的资料,动作不急不缓。
“有事要跟我说?”
秦明月看着手里的东西,开口问。
夏唯抿了抿嘴,垂着头,半晌之后才轻声说:“我…我听说了婚礼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不要因为那种人难过……”
会议室里的另一个人突然笑了出来。
夏唯的话一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就没能再移开。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实在太温柔,给了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秦明月往后一靠,侧身问她。
夏唯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有一点不开心的感觉。”
“我不开心是因为,有个人到现在还没给我答案。”
秦明月扬起那画得精致的眉毛,看着她的眼睛,又补了一句:“至于分手这件事,我只是觉得挺丢脸的,要甩也该是我甩他,弄成这样,我很不爽。”
夏唯愣了下,不由自主地问了句:“可是你不伤心吗?他为了跟别人结婚……”
秦明月的神情里透出一点疑惑,“为什么要伤心,我又没喜欢过他。”
这一次,夏唯是真的愣在了原地。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这话里的冲击力几乎要把心底最深处的桎梏也给摧垮。
但夏唯还是回过了神来,问出了此时此刻,又不止是此时此刻的那一句,她最想问的话:
“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
话一出口,灵魂深处缠绕得最紧最窒息的一处,似乎也跟着松了松。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这静默太长,就在夏唯觉出自己的冒失,准备道歉时,面前的人开口回答了。
“因为我连喜欢这个东西是什么,都没搞清楚过。”
秦明月的声音很轻,话语里的情绪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夏唯望着她的眼睛,心跳也跟着缓和下来。
“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面前的人忽然问。
夏唯想了想,回答:“一般般。”
秦明月笑了起来,“我成绩永远比别人好,所以周围的人觉得我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
她说着,扬起下颌,看向了会议室的玻璃窗外。
上午的阳光还很和煦,夏唯也侧过头看了一眼,被这光线抚平了一点心上的褶皱。
“但实际上,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只是我不愿意被人知道我也有缺失的地方,所以能学的我都努力去学,把不懂的事情弄懂,我就还是那个被人仰望的对象。”
秦明月看了回来,对上夏唯的目光。
“你一定觉得我这样活着很累吧?我承认,是很累。”
她连坦白自己的缺点时,也是这样的自矜,好似没人能把她的骄傲拽下来。
“别人有的我得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出身我改变不了,就为自己谋划一个未来。学历和工作,我都能做到最好,那交往的对象,也该是配得上我才行。以前我是这样想的。”
夏唯沉静下来。
她从未这样贴近过她的心,随便望过去,就是一览无余。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别人以为我喜欢就行了。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原来我也有学不会的东西。”
夏唯看着她的眼睛,将最后一个疑问道出口:“那你现在不会不甘心吗?他们这样践踏你的自尊和骄傲,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秦明月那双眼睛不闪不躲,就这么注视她,缓缓地笑了。
“当然是不甘心的。”
夏唯心中膨胀起来的那个气球,就这样被戳破了。
秦明月好似没有察觉,继续平静地说:“我这辈子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每次一想起来,我就会更努力去工作,为了早日能出这口气,为了不再被人踩在脚下。直到我忽然发现,这样毫无意义。”
“因为真正的报复,是让你的敌人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夏唯轻声问:“那你的敌人是谁?拆散你们的人吗?那是个很厉害的人啊,你要怎么知道他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种人还能看重什么,无非就是子嗣后代。”秦明月嘲笑了一声。
夏唯垂下眼,没有再接话。
“但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敌人不是他。”
靠在桌上的人站起身,来到夏唯的面前,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
秦明月看着这双藏着太多东西的眼睛,道出最后一句真话:
“是剥夺了我喜欢人的能力,又让我在学会之后失去喜欢的人,甚至失去自己的那个人。”
夏唯听不懂,秦明月也知道。
所以她微微俯下身,让自己的眼睛与她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夏唯,你还喜欢我吗?”秦明月轻声开口。
她置身在二十五岁的这个世界,却问出了三十岁的问题。
话音落下后,眼前的世界层层叠叠往后荡开,秦明月直起身,看着这个回溯的过程,面容平静无波。
她知道这都是无意义的,可她还是说了。
夏唯又一次回过神来,问出了此时此刻,又不止是此时此刻的那一句,她最想问的话:
“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
秦明月垂下眼,片刻之后,开口回答:“顺水推舟罢了,他当着全校的人跟我表白,我要是让他丢了这个脸,论起得失来,自然是我要吃亏。”
夏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但好像又的确是秦明月能说得出来的话。
一阵沉默后,夏唯抿了抿嘴,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说:“那是我多嘴了,还以为你会难过一段时间。”
秦明月看了她一眼,挑起眉,回答道:“难过还是难过的,毕竟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居然连一个答案都等不到,怎么能不难过?”
夏唯反应了足足三秒时间。
她再次对上面前的这双深褐色眼睛,从那些眸光里确认了自己没有产生幻听。
应该是要欣喜若狂的。
夏唯想着,却没有抓到自己的狂乱心跳。
奇怪,她的开心不是假的,可是那句话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就像是有什么深刻而强烈的东西横在她们之间,阻拦了她跨过去。
漫长的静默里,面前的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跨过了仅剩的那点距离。
她弯下腰来,贴近了夏唯的耳侧。
温热的呼吸引起熟悉的颤栗,夏唯想要撇开头,却被抚住侧脸。
“等你承认一件事,可真难。”
夏唯的心终于跳了起来,切切实实的。
秦明月叹息一声,最后开口:“我只等你三天,等不到的话,我就不等了。”
说完之后,她起身退开距离,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门再次关上,只留下夏唯一个人,理不清身与心的一团乱麻。
这之后的一整天,夏唯满脑子杂绪地埋头工作,总算捱到了下班。
回到家里,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客厅里正在打扫卫生的人。
“你回来啦。”她说着关上了门,埋头换鞋。
商伊看着她手里的袋子,开口道:“我今天也买了菜。”
“那明天的份也有了,挺好的。”
夏唯放下包,提着袋子进了厨房,开始洗手洗菜。
一道身影靠近厨房的门,停在门口,出声问她:“我想学做菜,可以吗?”
夏唯将头发绑起来,扎成了一个丸子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把头发盘起来。”
商伊抬手挽起自己的头发,却又顿了顿,说:“我好像没有头绳。”
夏唯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见她扎过头发。
这么长的头发,看起来又黑又亮,究竟是怎么打理的。
她想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回自己的房间,找了找备用的头绳。
“你过来吧,我找到了。”夏唯喊了一声。
商伊走进房间,在她的床上坐下,背对着她。
夏唯抬手挽起她的一头长发,灵巧而轻柔地卷起来,盘成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丸子头。
她咬下手腕上的红色头绳,在她头上扎了起来。
商伊从斜对面桌上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身后的人。
还有那根红色头绳。
等那手指灵活地扎好头发后,她才开口:“在古时候,没嫁人的女孩子是不能把红头绳随便给人的。”
夏唯随口问:“为什么?”
商伊笑了笑,回答:“因为这是定情之物。”
夏唯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自在地收了回来。
她知道,这是一个玩笑。
但从昨天荡完秋千之后,她对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都会下意识产生别的联想。
看起来像极了自作多情。
夏唯退开一步,语气如常地说:“好了,去厨房做饭吧,今天都有点迟了。”
床上的人起身,神情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好像刚刚的气氛就只是一个意外。
夏唯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跟在后面去了厨房。
教做饭的过程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夏唯站在旁边教她,等她出问题了再接手示范一次,虽然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做出来的味道还算不错。
“开饭吧。”
她把菜端出来,不用开口说,厨房里的人就已经舀好了两碗饭,端着走了出来。
夏唯接过自己的饭,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坐下,开始享用这顿一起做的晚饭。
客厅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晚间新闻,隔壁的炒菜声还没有结束,楼下那对年轻夫妻又吵了起来,声音时大时小。
商伊夹了一筷子自己炒的土豆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样的生活过于安宁,总让人想要永远继续下去。
可她又无比清醒地知道,会结束的,必须要结束。
夜深了。
秦明月推开门,走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这里还是她最熟悉的样子,或许在构建者的潜意识里,她本就该一直生活在这里。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秦明月没有打开灯,她脱下高跟鞋,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就这样摸着黑洗完一个澡,她裹着浴巾走出来,穿过漆黑的客厅,来到了唯一有光亮的阳台。
月光是暗淡的,无法看清更远的地方。
秦明月靠在阳台上,吹着夜风,等这一头长发自然吹干。
她该拿一瓶冰箱里的酒出来,这样说不定能睡上一觉。
可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宝贵,她不想浪费。
三天。
这不是她给出的期限,是这个被构建出的世界仅剩下的期限。
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让她连不甘都没有理由生出来。
因为从“醒来”时她就已经明白,等那一天终于到来,被分裂出来的自己,便也完美地达成了使命。
这就是她短暂的三十年人生里,所作所为的唯一价值。
秦明月抬起头,看向仍然美得不可思议的夜空。
这个世界的美好是这样的简单,让人窥见了构建者的夙愿,于是再也抑制不住胸腔里的怅然。
它们几乎要溢出来,淹没这一个劣迹斑斑的丑角。
阳台上的人垂下眼,靠在扶手上,抬手拥住了自己。
这双手曾经拥抱着另一个人五年时间,短短的五年,也许已经是最长情的圆满。
——你该贪心一些。
——我该满足一点。
哪怕你的未来,再也没有了我。
又是一个晨光明媚的早上。
夏唯打开卧室门出来,饭桌上已经有了一杯热好的牛奶。
她看了眼门口的鞋,只剩下一双拖鞋。
“这么早就出门了。”夏唯嘀咕了一句,抓紧时间洗漱完,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其实她向来不爱喝这东西,但超市里即将过期的牛奶每天都有打折促销,早餐能省很多钱。
夏唯拿上面包,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出门,开始了新一天勤勤恳恳的工作。
这一天她下意识避开了跟秦组长的单独相处,其实本身也就没有机会,对方是个大忙人,自己也有一堆琐事做不完,能说上一句话都算难得。
但夏唯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藏了起来。
连王盛都发现了,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小声问:“你是不是犯错了?秦组长非常不喜欢逃避问题的人,我劝你早点去认错,她会原谅你的。”
夏唯本来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真的挺像是犯了错的样子。
这不对啊。
被告白的人是自己,她为什么要东躲西藏呢?
夏唯突然就想明白了,她看着王盛,认真地说:“谢谢您,真是我人生的导师啊。”
“客气了,请我吃顿小龙虾就行。”他笑嘻嘻地说。
夏唯决定不躲了。
她打算像以前一样跟秦组长相处,在这个过程里,再慢慢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夏唯就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和秦明月相处过。
她见到对方不是脸红心跳,就是低着头不敢看人。
夏唯哀叹一声,为这不争气的自己。
那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了点的人吗?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商伊比她还好看一点呢,自己也没有……
念头冒出来时,夏唯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把秦明月跟商伊做比较?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可比性。
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室友。
仅此而已。
下班之后,夏唯犹豫了下,还是拿着包直接离开了公司。
没有人叫住她,这三天时间大概就是一个空白期,留给夏唯一个人理清楚。
坐着公车赶回家之后,夏唯打开门,习惯性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她偶尔会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自己好像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只是听的人与现在有一点差别。
夏唯本打算去细想一下,但脑子里某一块地方是堵塞的,她怎么用力也撬不开。
只能暂且放下。
客厅里没有人,夏唯放下东西,洗了个手,直接开始做饭。
这样商伊回家后就能正好吃上饭了。
夏唯拿昨天自己买的菜做了个小炒肉,又煮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最后凉拌了一盘拍黄瓜,已经足够两个人吃饱。
她端出来放在桌上,看了眼时间,开始等人。
其实她们原本不是一个需要等待彼此回家的关系,但习惯之后,两个人都忘了这一点。
桌子上的菜慢慢凉了。
夏唯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大门。
开门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
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新闻已经结束了,只有地方台还有晚间新闻可以看。
一直到每个台的新闻都差不多放完,夏唯实在太饿,只好起身准备去吃饭。
门在这时被打开了。
夏唯立刻看过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啊?这么晚才回来。”
语气藏不住的关切,只有她一个人没察觉。
商伊背着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她这样沉默的模样,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夏唯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是穿着一身黑西装,叫人一时之间没能看清。
夏唯紧绷起神色,正要想办法,站在门口的女孩已经开口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什么?”夏唯以为自己没听清。
商伊神色平静地说:“我想清楚了,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真的不是我能忍受的。”
她垂着眼,声音清冷干净,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
“我打算回去结婚,所以回来跟你道别。”
“夏唯,谢谢你,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背着琴的人说完,伸手握住门把。
夏唯看着她的身形在眼前一点点被掩住,这过程很慢很慢,连细节都被放大得如此清楚。
最后,门被关上了。
那张脸上的所有,夏唯也看见了。
她知道——
她说的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眼睁睁看着评论数量日渐缩水 我被抛弃了5555555555我哭得饭都恰不香了5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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