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 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桃乐丝站在兰斯洛特和殷绪绪的房间里，她急得团团转，一向精心编制好的银发因为她自己的胡乱捣鼓，此时乱的像是一个女鬼一般。
这时候，殷绪绪倒是很可以理解小姑娘现在的焦虑。
奥斯汀·迪南就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样，在今天因为高烧不起, 住进了国立医院。
虽然, 柯丽妮与奥斯汀的病发状况不同，但是可以很清楚地被检测出, 两人是同一种病毒所引发的疾病。
如果再找不到治疗的特效药, 奥斯汀的结局将会和柯丽妮相同——
死亡。
不过殷绪绪清楚，柯丽妮的病发这么迅速，完全是因为她的血液直接接触到了那种病毒，而如果奥斯汀只是饮用了宴会上的液体, 这种血液疾病的发作时间则至少还需要一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 奥斯汀·迪南的生命，也许可能就只剩下这一个月了。
殷绪绪想到这里, 沉默地看向了那边的桃乐丝, 小姑娘一早上就冲进了他们的宿舍, 此时已经哭过一遭了, 眼睛肿的像是桃子, 之前说话中还带着逻辑，现在已经是几乎胡言乱语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奥斯汀也那样了, 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病毒……！”
殷绪绪听着她的胡言乱语，这时候倒还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她慢慢地从自己的床上走了下来，转而拍了拍自从桃乐丝一进来，就毫不犹豫地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罩住了——
他的脸在没化妆的情况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出男人的特征。
自然地，这时候殷绪绪都怕影卫憋坏了，只能又是叹了口气，这才皱眉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桃乐丝这才一抽一抽地看向那边被子里鼓起的大包：“兰，兰娜不舒服吗？”
“对。”殷绪绪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转而几乎是半推半拉地把情绪几近崩溃的小姑娘往外拉去。
他们换了地方，倒是直接又回到了桃乐丝的宿舍里。
本来，这是柯丽妮和桃乐丝两个人一起的宿舍，现在，柯丽妮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整理掉，就这么乱糟糟地堆在一边，甚至像是主人才刚刚离开，马上就会回来一样。
桃乐丝看到这一幕，眼眶又不由地红了，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在这个宿舍，都快待不下去了！”
“我一回这里，就，就忍不住地回忆我和柯丽妮在一起的时候，”她抽噎着，才继续说道，“其实柯丽妮也没有那么坏，你看，你看这里——”
她指着两张床之间的缝隙，能很明显地看出，柯丽妮的凌乱与桃乐丝的整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转而小姑娘才继续哽咽着说道：
“柯丽妮的东西再怎么乱放，也绝对会保证不放到我的地方来，我们浴室的香氛，我刚开始很容易找不到，柯丽妮就直接把她的扔给我，然后，然后她干脆就让我直接用她的了……还有，还有香水，我之前摔碎了柯丽妮的香水，她也没说什么……”
殷绪绪有些沉默地听着小姑娘的话语，她所说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是却说得那么认真，而前者同样也听得很仔细。
等到少女抽噎的时候，殷绪绪才很轻地开口道：
“等一个人离去了之后，我们才会开始回忆到她好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殷绪绪这样的话语，桃乐丝终于完全说不下去了，小姑娘眼泪控制不住地再次流出：“我，我发现，我有点想柯丽妮了，但是，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奥斯汀，奥斯汀会不会也……”少女的手垂在身边，她精心做好的指甲这下全部刻入了掌心之中，她却浑然不知一般，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周末。”
殷绪绪突然开口道，银发的小姑娘这才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向了她。
少女的声音很轻，但同样坚定，“周末我陪你去看看他。”
“好，好。”桃乐丝眨了眨眼，小姑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是同时，她点头点得极为用力。
……
“现在我们可以证实，这种疾病似乎不是通过接触传播，所以，请大家放心，就算我们又有一个同学被查出了此种病毒，但是其他的学生，就目前而言，你们是安全的。”
系主任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机械，机甲实操系本来就本着精英教学的宗旨，每一届的学生都不到四十人，这次，一下就要失去两个好苗子，显然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好受的事情。
“学校为了振奋大家的士气，本来定为一年级下班学期的实战学习，将提前至明天。”
“你们将以两人为一小组，去往各地边疆进行实战学习。”他的声音冷静，“现下，帝国虽空前强大，但边疆部分依旧有一些小规模战争，你们在那里的身份虽然是学生，却同样不会被给特别优待。”
然而，就算是周末的约定，现下也无法实现。
殷绪绪一边听着那边的教授说话，一边偷偷回头去看桃乐丝的神情，小姑娘的脸色苍白，眼底却是干涸的——
一早上下来，估计都哭干了。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看着那边的教授开始选定分组顺序。
这次，倒不是随机分组，而是按照自从开学以来的每次小测以及论文分数所分配的。
“桃乐丝·埃文——”
终于在一组组的人员被喊完之后，那边的系主任叫到了桃乐丝的名字，小姑娘颇为不安地抓住了殷绪绪的手腕，后者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她在颤抖。
“和雷古勒斯，东南军区。”
紧接着，系主任报到的却是一个和他们几乎毫不相关的男生姓名，他是一个平民，相貌平平，这时候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地看向了她们的方向，试探性地微笑了一下。
桃乐丝也只好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然而就殷绪绪看过去的方向，对方现下的微笑，看上去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她感觉到少女更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绪绪……”
那边的兰斯洛特似乎也皱了皱眉，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殷绪绪，就等着系主任继续公布组队情况。
“殷绪绪和蒋冉。”那边的系主任没有停下话头，他看着名单，似乎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停顿地平平说道，“西南军区。”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兰斯洛特一下子泄了气：“大……绪绪……”
“没事。”殷绪绪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也拍了拍几乎要挂在她身上的桃乐丝，示意她下来，少女停顿了几秒，这才也缓和了点语气，温声道：
“没事的，实践训练只要一个月，而且期间还能回来一次，一能回来我就陪你去看奥斯汀……”
“蒋冉呢，蒋冉不在吗！”
“老师！”因为奥斯汀的住院，他们倒是多了个代理班长，这时候这位代理班长倒是举起了手，“蒋冉今天身体不适，请病假了。”
“那，殷绪绪……”那边的系主任的眉毛紧紧皱起，似乎有些迟疑，半晌后才说道：
“你过来，帮蒋冉带一下资料，记得下课以后给他，里面还有一份保密协议，也要尽快签署好交给我的。”
殷绪绪这才有空停住了话头，她快速地走过去，伸手拿过那一份甚至有些珍贵的纸质资料，摸着厚度，她猜测这是军区须知事件以及他们的大部分任务。
最后，兰斯洛特和奥雅分在了一组。
殷绪绪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奥雅一眼。
自从柯丽妮突发疾病以后，奥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本来这个平民少女虽有些小自卑亦或者是小骄纵，但是从风评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善良并且活泼的小姑娘。
然而，从柯丽妮在她眼前倒下的那天开始，她几乎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变得憔悴下来，就不到两周的功夫，殷绪绪能感觉到她明显的消瘦了下来。
此时，听到老师的分组，她眼睛抬也没抬，只是直接上前拿了表格，对于和自己同组的兰斯洛特，她也视而不见。
殷绪绪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想管闲事的意思，只是重新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了其他的地方。
这节课就在分组中结束了，剩余的时间，老师让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收拾行李——
“去军区实践，又不是旅游，你们不需要太多东西，带一些必备物品就可以了！”
殷绪绪在回到宿舍之前，倒是先拐了个弯去了校医务室，她拿着那份资料，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走过一个又一个床帘，停在蒋冉所在的床位。
她停顿了好几秒，这才伸手拉开了床帘——
对方不在。
她一刹那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紧张了起来。
少女冷静了几秒，这才发现对方的外套依旧放在床头，这明摆着不是出院了，而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一会儿……
“殷绪绪。”
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惯常的温吞里，还带着一些些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那个……”
殷绪绪眨了眨眼，便转身看向那边的少年，因为不是常驻患者的原因，对方穿着的不是病号服，上身简单的白T，下身穿着宽松的运动裤，看上去精神虽然还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已经比早上好太多了。
她特意延长了一点说话的词句，借机快速观察了对方的情况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少女舔了舔嘴唇，就算有着极为正当的理由，但是少女心里依旧是没来由的紧张。
“我是来告诉你，机甲实操系决定提前实战演练了。”她把刚放下的资料重新拿了起来，递给了蒋冉，“你今天没来，这是军区的大概资料以及保密协议。”
“签署以后，要交给我们系主任。”她又大概简单讲解了一下今天的课程内容，蒋冉倒是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点点头。
殷绪绪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这时候，她正好也是基本都说完了，便停下了话头，转而才道：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们这次被分到了同一个军区，之后就祝我们——”
“合作愉快吧。”
少女伸出手的时候，神色有些冷淡，但是蒋冉倒是眼尖地发现了对方手掌细微的颤抖，他忍住自己那点笑意，同样也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殷绪绪。”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他没有松开手，却继续这么说道，“我听校医说了，上午的时候，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吧？”
殷绪绪没有觉得异常，她眨了眨眼，只是说：“不是什么大事情。”
下一秒，蒋冉自然地放开了少女的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真的谢谢你了。”
少女看了看他的神情，很快把他的些许异常归结为精神力暴.涨却无法言说的痛苦，于是她微微垂下了眼睛，把自己的话语融在了一声叹息里，很快便往门外走去。
而留下的蒋冉，在原地站了几秒，这才慢慢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就像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到手掌开了花一般得认真。
“十一秒。”
过了好几分钟，他慢慢把手收紧，这才突然如此带着笑意再一次开口道：
“多了十一秒。”
作者有话要说：蒋冉：今天因为我的聪明机智，我多握了绪绪的手十一秒。
下一章开始会换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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