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小凤一大早就起来了, 睡不好,他有些发愁。
与金九龄的约定就像一根鱼刺一样, 梗在他的咽喉还有心头里, 不上不下, 十分难受。虽然,这也是他受不得激将法得来的后果, 但是在看到那几个无辜的被绣瞎双眼的人之后,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种使命感。将那个约定置之不理, 他也得尽快找到绣花大盗,为那些无辜的人找一个公道。
花满楼也几乎是一夜未眠, 巨大的狂喜让他不知所措。所以,天刚亮之后,他就驱车, 带着林诗音回去了桃花堡。这个好消息,自然是要和家里人分享的, 而且林诗音在桃花堡,他更放心一些。
王语嫣和傅红雪也无事可做,索性就和陆小凤一起去查案。
大街上人来人往,陆小凤鲜有笑颜, 心思重重地走着。
一时没有注意,便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陆小凤第一时间本来要道歉的,但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心底感觉不大对劲。
本能地反手将撞他的那个人抓住, 可是,就见那普普通通长相的一个年轻人,诡异一笑,轻轻松松就挣脱了陆小凤的钳制。然后,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陆小凤下意识地一摸怀中,那块红段罗帕果然消失不见了。而后,他就已经猜出来了刚刚那个人是谁了。
二话不说,陆小凤就追赶了过去。
事情就发生在弹指间,陆小凤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薛冰一个没看住,人就不见了,这会儿正叫嚷着气恼地找陆小凤呢。
傅红雪本来也是想追过去的,王语嫣拦住了他:“让陆小凤一个人去追吧,你陪我在这边逛逛。”
王语嫣刚刚可是没有错过陆小凤离去之前嘴角的那丝笑意,他追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认识的。所以,也就没必要过去的。至于薛冰,她找不到人了,自然会回来的。
六月中旬,早晨的天气不算太热,午时的时候,江南的闷热才会正式开始发力。
人们都趁着早晨出来置办一天该用的东西,摊贩们也都抓紧了时间卖货。
没逛一会儿,陆小凤就和薛冰双双回来了。
一问,方知,刚刚那个把红缎罗帕偷去的人是司空摘星,他接了单生意,指名要他过来偷这个。
司空摘星也说不清雇主是何人,但是他给陆小凤指了条出路,让他去找黑街上的蛇王。
蛇王顾名思义,就是善于养蛇吃蛇,且在黑街上有一定势力的人。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干脆直接过去寻了蛇王吧!
……
黑街位于扬州西城城郊处,是一条破旧不堪的街道,街道两旁低低矮矮的房屋星罗棋布,时不时从里面出来的人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这些来客。
蛇王陆小凤也认识,算得上是一个朋友。
蛇王的店在黑街深处,七扭八拐地穿过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之后,一家门窗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店出现在他们眼前。
门上挂着门帘,门帘上面沾了好几个油腻腻的手印。
陆小凤一把掀起门帘,进门的同时,也高声呼喊着:“好香的蛇羹!”
屋内立马传来爽快的笑声:“哈哈哈,就你鼻子灵,快来,我们好好喝上一壶。”
蛇王是一个看着有些憨厚地中年人,圆滚滚的肚子,但是那一双时不时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却说明了他的不凡。
不急不缓地吃了一盆蛇羹,陆小凤手里转着酒盏,道明了来意。
蛇王将罗帕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许久。他才带着些犹疑说:“这罗帕的质地和上面绣着的花,我好像曾经见过,是一个叫做红鞋子的组织,那个组织里都是女子,之所以叫红鞋子,是因为她们都穿红色的绣花鞋。红鞋子的老大,叫做公孙大娘,善易容,心肠毒辣,你能找到她去问问的话,说不定会有结果的。”
在听到蛇王这话的时候,薛冰的反应有些奇怪,她神色一僵,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脚缩回到裙底。
无聊之中的王语嫣,恰好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状若无意间将手旁的筷子碰落在地,然后弯腰俯身下去捡起来,在这个过程中,王语嫣特别留意了一下薛冰的裙边。在她烟粉色的裙子底下,一双红鞋子若隐若现。
王语嫣暗自记下这一切,薛冰应当是同那个红鞋子组织有什么关系的。
红鞋子组织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小,主要因为都是女子,现在听说一共有六个人了。而且她们干的也是打家劫舍的活计,几个女子的手段都挺阴毒的。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的陆小凤,满足的辞别了蛇王,他要抓紧时间去寻公孙大娘和红鞋子的踪迹。
从黑街出来的路上,薛冰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像以往的时候,那样护着陆小凤,不让其他女人看。
走到相对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的时候,薛冰笑容勉强地和陆小凤说:“陆小凤,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忘记办了,我这会儿去办一下,等晚上我会回去花府的。”
语罢,也不给陆小凤说话的时间,就匆忙离去了。
王语嫣见薛冰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她上前去,同陆小凤说了方才在蛇王的店里薛冰的反应,以及她所看到的那双红鞋子。
“现在若是追上薛冰,跟着她,说不定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王语嫣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手中拿着糖块引诱着孩童的拍花子一样。
陆小凤承认,王语嫣的话极具有诱惑力,他确实也被诱惑到了。临走之前,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傅红雪,落在这么聪明的女人手上,傅红雪只有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的份儿了。
当然了,傅红雪若是甘之如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傍晚时分,陆小凤和薛冰都没有回来。
天色渐晚,王语嫣突然嘴馋想吃栗子糕,这是听花府的下人说的,城里的合芳斋只有晚上才卖的栗子糕十分美味。
想到香喷喷的栗子糕,王语嫣坐不住了,拉着傅红雪就要出去买了。
合芳斋位于城南,与城东的花府距离不近。左右天也是刚刚黑的,时间还早,也是刚吃完晚饭的功夫,走过去就当消食了。
只不过,刚走到城南那边的杨柳巷时,就遇见了陆小凤,只是薛冰并没有跟在他身旁。
陆小凤站在一条小巷子的路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巷子里的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婆婆。那个老婆婆看样子是在卖一些什么东西,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在她身前的一对母子。
等到那对母子走了之后,陆小凤过去了,也如法炮制地从那个老婆婆手里买了一包。
王语嫣身为女子,先是从头到脚将那个老婆婆打量了一番。然后,她的目光就凝在了那老婆婆的脚上,是一双颜色鲜红的鞋子。难怪陆小凤会这样注意一个老婆婆了!
陆小凤在接过那包东西的时候,顺势一把扣住了老婆婆的脉门,语气毋庸置疑十分肯定道:“你是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猛地一抬头,她认出了陆小凤来,扯着嘴一笑,在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说不出来的怪异。
“桀桀桀,是你啊,陆小凤。”
她的笑声十分让人难受,陆小凤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问话的时候。公孙大娘一个反手,就挣开了陆小凤的手,并且顺势往后急退了几步。她手中的篮子也被扔到了地上,篮子里的东西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是糖炒板栗,有几颗甚至都滚到了王语嫣的脚边。
王语嫣蹲下身去,正准备捡的时候,被傅红雪一把拉住了,他的神色十分凝重:“不要碰,有毒!”
王语嫣被拉起来之后,惊呼一声:“那对母子!”
来不及说更多,王语嫣就运起凌波微步,去追赶那对刚从公孙大娘手上买了栗子的母子了。幸好她们并没有走多远,孩子正痴缠着母亲要吃,可是母亲将栗子牢牢抱在怀里,摇头。
王语嫣上去就直接了当地说:“你们不要吃这个,这个栗子是我婆婆拿了放坏了的炒的,这是买栗子的钱,我退给你。”
王语嫣从怀中摸出几个大钱,神色诚恳的看着那个年轻的母亲。那个母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栗子退了回来,拿着钱,拉着自己的孩子,抱怨着走远了。
王语嫣松了口气,不能直接一上去就对人家说,你的栗子有毒,一般人只会当说这话的人疯掉了,不会相信的。倒不如另找容易让人接受的借口,用钱换回来方便一些。
脸色阴沉地拿着栗子回去,王语嫣就看到了傅红雪和陆小凤携手将公孙大娘制住了。公孙大娘的脚边还扔了一把剑,而且她脸上的易容也不知道何时去掉了,露出了真容。
公孙大娘有着一张极其艳丽妖冶的面庞,比陆小凤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但是这美人却是有毒的,真是应了一句蛇蝎美人的名头。
陆小凤的脸色也不大好,他还没能问出来他想要的。
王语嫣过去,将那包栗子一把扔到了公孙大娘的脸上。她很平静,但是这平静底下藏着滔天的愤怒,一言不发,但是那眼神几欲吃人。
作者有话要说:私设如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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