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本欲开口,但是王语嫣快她一步上前,挡住她的身形。柳眉倒竖,一脸“凶恶”。当然,这个凶恶只是她自己以为的而已。
“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媒婆见是一个小姑娘出来当拦路虎,自然是不乐意。龙大爷可是说了,事成之后,要予她五百两的酬金呢。这还不算完,若是顺当成婚之后,再给她一千两。想到唾手可得的一千五百两纹银,媒婆的心十分火热。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掺和什么,林小姐家中已无长辈,亲缘关系就剩下李公子这一个表哥了。李公子那边都同意了这桩婚事,你还出个什么头呀?对啦,小姑娘你难不成可是林小姐的亲眷?要我说呀,林小姐,太原城谁人不知你同李公子的婚约。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责,你一被退婚的女子想要再寻佳婿,可是十分艰难的。而现在呢,龙大爷那么好的人选,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媒婆那是一个苦口婆心的劝说啊。
可惜,今日注定她是无功而返了。
屋外传来一阵怒喝:“谁说我林家无人。”
迎着日光,缓缓从门口踏入一位身形清瘦的男子。他的脸看不大清,但是浑身的气质非凡。
进了门之后,在堂厅的人才看清来人。
清隽,宛如一棵生长在山崖的石缝之间的松柏一样的少年,他年岁看着不算很大,脸上稚气未脱。但是,那双眼眸却极其坚定有力,像是锋芒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那少年见了林诗音,行了一礼,才说:“见过姐姐。”
林诗音有些诧异,但是这孩子的表现就足够说明一切了。她上前去扶住那少年:“不必多礼,你是?”
少年微微颔首,说:“姐姐,吾名为林冽,年十六。”
林诗音猜想,这位大约是那位叔祖母的孙子了。“冽弟,叔祖母可安好?”
林冽的神色缓了一下,语气也温和了一些:“祖母安好,只不过在我来之前一直叨念着姐姐。”
林诗音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听了林冽的话,她惶恐不安的心定了下来。她在这个世上还有血脉之亲,而且自己的血脉之亲也愿意接纳她,真好!
“姐姐,这些事情莫急,等会儿我再同你细细讲江南的事情。所以,这位是李家表兄了?”
林冽宛若利刃一般的目光,扎向李寻欢。
李寻欢这会儿也正在惊诧之中呢,他从未听过,林诗音在江南还有亲人的。不过,人家问话,他也得有个回复:“是,我是李寻欢。”
“方才,我在门口的时候可听到了,是李家表哥你做主要将姐姐许配给这个龙公子?”
林冽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
李寻欢哑然,只好点头。
“姐姐族人还在,李表哥你此举何意,是不将我们江南林氏放于眼中吗?更何况,姐姐与你李家已经解除婚约,婚嫁之事理应由我族中长辈做主,李表哥你这又是何意?”
毫不顾忌情面的质问,逼得李寻欢后退几步,脸上也出现了羞愧的神色。他摆摆手:“是李某多事了,寻欢做不了表妹的主,这事就此作罢吧!”
龙啸云被这突生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本以为,今日林诗音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所以,就在一旁看着媒婆在卖力劝说。可是,未曾料到,林诗音还有族人在世,那么她的婚嫁大事是轮不到李寻欢做主的。
龙啸云双手背后,手背青筋浮现,指尖用力到苍白。他不甘,到嘴边的鸭子忽然扇扇翅膀飞走了,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下去。
但是,形势所迫,他只能暂且按捺下去。
李寻欢和龙啸云走了,带着那个来说亲的媒婆,和那些聘礼。只不过,相比于来时的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倒是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林诗音和林冽才得了空闲好好说话。
林冽也是骑了上好的马匹,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林诗音的情况,林管事说得差不多了。而在江南的林家的情况,林诗音还一无所知。
林冽匆忙而来,身体疲累,只好让林管事暂且为林诗音介绍一下江南的情况,他是撑不住了。他一介书生,忍着不适与难受,生生地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来到了太原。从马背上一落脚,止不住的疲乏涌了上来。
林诗音见状,让他赶紧去休息,其余的事情不急了,他人已经来了,就够了。
林管事在林冽后面过来了,风尘仆仆,人都消瘦了几分。
不过见着林诗音,他的眼睛很亮。
“小姐,老奴幸不辱命!”
林诗音点点头,眼中噙着泪水:“多谢林管事了。”
林管事摇了摇头:“这是老奴该做的,小姐不必如此。老奴为小姐说说这江南的情况吧,林公子是林老夫人的嫡孙,也是家中独苗。林夫人生下林公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林老爷没过几年也因病去世。所以,林家现在就剩林老夫人和林公子两个人了,这次老奴把信带到之后,林公子也听说了,就执意过来接您回江南!”
三言两语,江南那边的情况,林诗音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林冽同她一样,也是父母俱失的人。不过,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幸运之处,林冽还有个奶奶,而她也认了一个妹妹,在这段艰难的时间里,陪着她。
……
林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就找林诗音来商讨,看何时启程回江南。
林诗音这边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考虑到林冽刚过来,还是让他休养好身子再返回江南比较好。
林冽顾及到身体情况,当然也同意了。
但是,就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倒是出了一件大事。
庄子之所以叫庄子,是因为地处城外,且守卫做不到城中宅邸那么多。所以,一般甚少有人会长住的。所以,就被钻了空子。
半夜来翻墙的是龙啸云。
正是丑时过半,庄子里除了虫鸣鸟叫,没有一点声息。各间屋子的烛火也都熄灭了,惟有天上悬挂着的月亮散发的光芒。
龙啸云翻过那不算高的围墙,他的身形在夜色的遮挡下,几乎看不见。他费了挺大的劲,从李园的下人口中问到了庄子的布局,也从昨晚开始蹲守了一晚上。仔细确认过万无一失后,他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算动手。
只不过,他的运气有点不大好。
翻过围墙,刚好落在了傅红雪和林冽居住的院子里。
傅红雪睡觉的时候,也是耳听八路的。在围墙那里有小小的动静的时候,傅红雪就睁开了他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的亮,像一只狼一样,任何动静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他翻身下床,手里的刀也紧紧握着。他的刀,就算是夜晚睡觉的时候,都不离身的。刀在,他才觉得自己心安稳一些。
傅红雪下床披上外衫,黑色的衣服恰好与夜色融为一体。
围墙边,有一人影鬼鬼祟祟。傅红雪暂且按捺不动,看这个人到底是想来干什么的。
绕着围墙走出了这个小院子,隔壁的就是林诗音和王语嫣住的院子了。
那人扭头查看情况的时候,月光刚好照过来,打在他的脸上。傅红雪一眼看出,这是龙啸云。那么他今晚出现在这里,其用意不言而喻。
眼看着他快要摸到院门口了,傅红雪深觉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傅红雪从刀鞘中拔出刀来,漆黑的刀身与夜色不相上下。他的刀直指龙啸云,在寂静的夜晚中,竟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动。
但是刀是有刃的,月光打在刀身上,反射到了龙啸云的脸上。刀光照耀得他双眼本能地闭上,但是一刹那,他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妙。他料想,今夜事情不会出什么大差错,所以就没有带自己的长qiang过来。
然而,龙啸云想不到,自己未曾注意过的傅红雪,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艺。
龙啸云没了长qiang,只能赤手空拳地对上了傅红雪劈来的刀。
刀来势汹汹,龙啸云明白自己接不下来这一刀,除非他肯舍弃自己的双手。他会吗?他不会。
所以,他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轻功发挥个十成十,往一旁刀达不到的区域跃过去。可惜,他近来为了装病,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到有些虚,这一跃他拼尽全力,也堪堪只达半丈远。而傅红雪的刀也到了,刀气迫人,龙啸云躲避不及,背后被刀气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他闷哼一声,来不及痛呼,就要再次逃走。
而傅红雪的身法比他更快,他的轻功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跛子。
龙啸云惊骇地睁大眼睛,但是呼喊声还未出口,那刀就到了他的身前。
傅红雪顾念着龙啸云与李寻欢的关系,李寻欢与白天羽的关系,故而没有下死手。只是轻轻一刀划过,龙啸云就跪落在地。
他们的动静不小,庄子里立马热闹了起来,烛光通明。
林诗音,王语嫣和林冽提着灯笼,匆忙过来。
两位姑娘的头发来不及梳起,披散在肩,而林冽的衣衫也是胡乱地套在身上。
龙啸云抱着他的双膝,在地上打滚痛呼。
傅红雪已经把刀收了起来,饮了血的刀,黑芒更胜。
庄子里的下人比着灯笼的光芒,看清了在地上抱腿哭嚎的人是龙啸云,回禀主子后。林诗音三人也不由得惊骇起来,若是没有傅红雪,林诗音今晚说不准就要遭了这贼人的迫害。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林诗音让人来先给龙啸云止了血,并把他送到柴房关了起来。等天亮以后,立马把李寻欢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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