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将昨晚笼着他和王语嫣的披风收好,搭在手臂上。
商队驻扎着的地方逐渐热闹了起来,马车里地位较高的人也都起了,厨娘已经开始架起火堆准备烧饭了。
从中跑出一个人,来到他们面前,说:“王姑娘,傅公子,等吃了早饭咱们就进城,等会儿你们就混在我们队伍之中,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早饭很简单,一大锅白粥,一人分了一碗。还有沿途买的干粮,冰凉冷硬的饼子,掰碎泡在滚烫的粥里吃。
王语嫣以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起初的时候,面对如此粗糙的食物,她也是有点难以下咽的。但是,看着傅红雪如同往常那般吃着,她也就放下了心底的介意,像傅红雪一样端起碗。
早饭时间过去,王语嫣想去不远处的小溪边净一下手,傅红雪陪着她一起过去了。
溪水澄澈,清可见溪底的各色石头,偶有小鱼在其中穿梭。
王语嫣蹲下身去,双手在微凉的溪水中回荡着。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她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
傅红雪握着刀,背靠溪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眼睛紧紧盯着王语嫣的方向。
忽然之间,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东南方向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人数不多,也就四五人,听着马蹄声连接地很紧密,想来是着急赶路的人。
傅红雪换了个姿势,身子侧向东南,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王语嫣,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注意着东南方向的动静。
那马蹄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未及一盏茶的功夫,东南方向显现了几个人骑着马的身影,他们的身后尘土飞扬。再近了些,观其前后共有五人。
为首的人约摸二十七八,面目俊美,即便是骑马赶路途中,也丝毫不损潇洒闲雅之风。
他身后,跟了四匹马,马上是四个中年男子,模样都算不上十分好看,有一人还尤为丑陋,一人儒生模样,一人相貌凶神恶煞,最后一人则是普普通通毫无特色。
王语嫣也被这声音惊动了,同样站起身来,手放于额头上遮挡已经升起的太阳的光芒,眺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莫名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这让王语嫣的脸色一变。
傅红雪虽然看着东南方向那一行人,但是他眼角的余光可是从未离开王语嫣的。一见她脸色大变,立刻就往她身边过去。
“怎么了?”
王语嫣勉强笑了一下,她现在脑子中好像有几百几千只蚂蚁在撕咬,又好像有无数根锋利的针在扎着。“我头疼。”
傅红雪连忙将她从溪边搀扶到刚刚他呆着的那棵树下,让她席地坐下。然后,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就这样号起了脉。
马蹄声几乎就要在耳边响起了,可是忽然又有几道“吁”声传来,马儿们生生被缰绳拉地停了下来。
傅红雪现在顾不上那几人,他满心满眼都是面色惨白,额头遍布细密的汗珠的王语嫣。因为疼痛,她的贝齿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了下唇瓣,一抹鲜艳的血色就出现在了她毫无生气的唇瓣上。
那几个人的脚步逼近着。
等到距离他们两人有一丈远的时候,那几人带着疑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表姑娘?”
傅红雪无暇去思考其他,王语嫣那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闷哼声,就足够扰动他的心神了。
那几人又逼近了些,此时,距离他们两人已经不足五步的距离了。
他们似乎是确认了某件事情一样,齐齐开口:“是表姑娘没错。”
为首的那个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语嫣!”
王语嫣不疼了,她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来,傅红雪手下的脉象也显示着她并无不妥。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过了一会儿,王语嫣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点血色,也慢慢睁开了眼。一睁眼就是傅红雪那张满是担忧与焦急的脸,她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了,就是刚刚突然头疼。”
傅红雪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担忧压着心底,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没事就好。”
然后,他才有功夫转头去看那五个人。
为首的那个身长玉立的男人,脸色铁青,双目蕴含着怒气,死死地盯着王语嫣。
傅红雪起身,往前一步,将王语嫣的身影遮挡住。
“你们是何人?”
从那年轻男人身后走出来一相貌丑陋的男子:“问我们公子是何人,你且先报上自己名来,还有你为何会与我们失踪的表小姐在一处?”
傅红雪将将要开口的时候,他身后的王语嫣虚弱无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说我是你们府上的表小姐,可有证据?”
傅红雪扭头一看,王语嫣不知何时自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他急忙又过去:“你怎么起来了?”
“我无碍的,就是身子暂时有些脱力而已,你扶一下我。”
王语嫣向着他伸出手去,满眼都是依赖。
傅红雪还能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将她扶好。
王语嫣又低声说:“我们过去一点,距离他们近点,也好说话,我现在有气无力的,他们不一定能听得着。”
那看着凶神恶煞的人讥讽道:“表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习武之人,自然是耳目聪明,您就是站得再远一些,我们也是能听得到的。”
那为首的男子向后一摆手,警告了声:“风波恶。”
那名为风波恶的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傅红雪扶着王语嫣已经走过去了一步,现在距离他们之间也就剩下四步的距离了。
那五个人同他们两个形成了对立的局势,就算他们只有两个人,但是气势上还是旗鼓相当的。
王语嫣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看见那年轻些的男人脸上复杂又愤怒的神情,他看起来与自己十分熟悉的样子。而且,自己脑中隐隐也是有着这么个男人的印象。
“你说我是你们府上的表姑娘,可有什么证据吗?”
“表妹...”浅浅的一句呢喃,仿佛下一瞬就要被风吹散一样。
那个相貌丑陋的人站出来了,他抬头冲着王语嫣一笑:“这还需证据吗?您同我家公子可是青梅竹马,我们说一句看着您长大也不过分吧。你的相貌我们又岂能认不出呢? ”
王语嫣眉尖轻轻蹙起,这个人也给她一种相熟的感觉。虽然比不上那个男人那般熟稔甚至还夹杂了些其他东西,那种全心全意仰慕的感觉。就像是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傅红雪一样,脑海中零零散散的碎片中,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整日围着那个男人转的片段。
王语嫣无法说服自己,那个男人和她没关系。而且,她直觉中,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表哥。
那个男人再一次开口了,他的情绪也没有刚刚那般起伏了。“够了,包不同。”
包不同被男人这一声喝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回去。
那男人向前一步,这下子就距离他们剩下三步了。他轻飘飘的叹息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旁“哎...”
“表妹,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舅母找你找疯了。我现在要去西夏办点事情,等事情结束了,我带着你去大理找舅母,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傅红雪和王语嫣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虑以及肯定。其实从那个男人喊出“语嫣”这个名字,王语嫣就信了大半,所以跟着他们一行人,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有利无弊的。
王语嫣回话:“我们和你们一起去西夏。”
傅红雪折身回去商队那里,商队的人见他都纷纷问他去了哪里,就要出发进城了。
他先过去找了商队的领队,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又给了他们一笔钱,这才赶着马车过去溪边王语嫣那里。
想不到,他们两个刚到姑苏城的边界处,还没进城,就又要离开了。而且,听那个男人的话,他们估计还要回一次大理,去找王语嫣的母亲。
马车骨碌碌地碾过平坦的官道,一路向着西方行去。
离开姑苏没多远,王语嫣就知晓了那个男人,名为慕容复,正是江湖上那个“南慕容北乔峰”中的慕容。
那四个中年男子,接为慕容复的家臣。
包不同,风波恶,这两个王语嫣算是认识了。剩下那个儒生模样的,名叫邓百川。最后那个普普通通模样的,则是公冶乾。
这四人是慕容复的家臣。
“家臣……”
王语嫣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而后,又知道了,慕容复家住姑苏城燕子坞参合庄,而她的家也在燕子坞,不过名为曼陀山庄。曼陀山庄去参合庄,只要行一段水路就到了。
这名字一听,她的家,肯定也和江湖脱不了干系。
那包不同一副热心肠的模样,自从知晓了王语嫣头部受过伤,记不得关于自己的大部分事情。就一直待在马车旁,细细地也她讲述着他所知的有关于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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