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窗窗帘没拉, 玻璃反映着繁华的高楼, 日光开始变得模糊刺眼, 隐约能看见缠绵的身影。
鹿听晚终是受不了这人没脸没皮的时候, 羞恼至极, “言璟”
言璟低笑,胸膛也跟着起伏, “小奶猫怎么这么可爱啊。”
“”
鹿听晚明白了。
他一天到晚, 都在逗她玩
鹿听晚垂着眸, 不太想搭理他了。
“怎么还生气了啊”言璟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触感细滑,他轻轻摩挲着。
鹿听晚被他的力道带得仰起了脸,干净的猫眼纯粹又勾人。
言璟灼热的气息逼近, 鼻尖相抵着, 他吻在她的唇上。
鹿听晚眨了眨眼睛, 完全反应过来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她试图挣扎了下,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含糊, “言璟,你”
她原本的话语声变成了细碎的尾音, 言璟扣着她的后脑, 唇瓣的触碰更为磨人, 他的气息探了进来, 强势又不容拒绝的。
少年的声音暗哑温柔, “别生气了, 哥哥亲亲。”
“叮咚”门铃声,原本缱绻的氛围被打断。
鹿听晚揉了揉红着的耳朵,唇瓣上像是残留着少年的气息,她不自然地躲开了视线。
言璟含混笑了声,重新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式的。
“还生气吗”
“”鹿听晚气得想打人,半推了他一下,“去开门。”
“啧。”言璟指腹轻轻擦拭掉她唇边的水光,像是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乖一点等我。”
直至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鹿听晚还是觉着那股热度不上不下,就是怎么都灭不掉。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埋首在膝间,光影没有偷偷跃进来。
心跳声却依旧热烈。
她轻轻勾唇笑了下。
有些难以言说的甜蜜感。
言璟敲门进来,提着一袋超市的袋子,“阿晚,你让跑腿买啤酒了”
“嗯。”鹿听晚点头,刚刚被他莫名闹了一会,连原本要做什么都忘了,“想给你个氛围,我们聊点事儿。”
“聊什么”言璟把那袋啤酒拿出来,摆在桌案上数了数,十二瓶,“上回才喝醉没多久,这回还敢买”
“”
鹿听晚从飘窗上下来,“明明是你不开心,给你个发泄的机会。”
她坐在他身边,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便觉着他身上的烟味明显,也不知是又抽了多少。
鹿听晚神情有些严肃,“你准备戒烟。”
“嗯”言璟懒散地应了声,重新黏着她坐。
鹿听晚打开啤酒,软绵绵的语调威胁道“不戒烟就别靠近我了,熏得慌。”
言璟低笑了声,“行,我姑娘说了算。”
鹿听晚刚准备喝一口解渴,唇边还未碰到,酒瓶就被另一股力道抽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她的酒瓶,在她的目光下,不疾不徐地将酒拿远了。
言璟意有所指“跟上回可不一样,你再在我这喝醉,我可不做人了。”
“”
鹿听晚气急,抓过旁边的抱枕往后一靠,“那行,我不喝。你说。”
“说什么”
“说之前的事情,为什么退赛。”鹿听晚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准骗我。”
他说过的,她想问什么都可以。
言璟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阿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是什么”
“什么”
言璟懒散道“恃宠而骄。”
鹿听晚倒是也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弯唇轻道“那你宠吗”
言璟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话,顿了几秒才开始反应过来,眼眸里的笑意浅浅晕开,“宠,我家的小猫得好好宠着啊。”
鹿听晚也没否认他的话“那你说。”
言璟和言钦那点事,简而言之就是狗血文里的老套路。
言母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抱错了,等言钦生了场大病需要献血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假的。
言璟对养父母没有记忆,基本从出生开始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条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破旧。
人员有限,收养的孩子却是越来越多,全凭一个大专学历的院长妈妈死撑着这家孤儿院。
最初的时候,孤儿院孩子大多名字都是什么“二狗、大妞”这种,大概是相信“贱名好养活”。
而他是孤儿院里唯一一个拥有像样名字的,是院长妈妈翻遍词典找出来的。
单名一个璟字。
璟,玉的光彩。
院长妈妈说,因为她觉得他像是璞玉,迟早会被打磨发光。
可这个等待发光的过程有些漫长。
院长妈妈对他的好,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造成了同龄人之间的攀比作乱。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少年的桀骜不驯开始肆意生长。
所谓的低劣卑劣和那些曾经在泥土里生长过的日子,都变成了他的漫长回忆。
后来言家找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达到了院长妈妈说的光彩。
言家解决了孤儿院孩子的问题,也给了院长妈妈一笔资金。
而他被当做等价的交易,回到了言家。
“真假少爷”的冲突非常之强烈,言钦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对他抱有强烈的敌意。
而他因为突如其来,性子冷傲,也充满了不适应。
言璟大概能看出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言钦就开始使一些小手段,类似什么打碎的花瓶污蔑,学校里留言的造谣,竞赛名额的争抢。
言钦会无数次强调,即便他是亲生的,他也无法和这十几年的空白期作斗争。
种种细节看来,言钦确确实实地把他当做了敌人。
言钦爱争抢,皮囊却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两人始终都像是个极端。而言璟无论是在学习成绩或者是其他方面上,都会压着他一头。
恶意是相互的,一来二去,两个人的不对头就开始逐渐形成。
在最开始的时候,言璟和家里的关系还没有闹得这么僵。
即便是在两人之间的硝烟战上,倒不是说父母对他不好,只是他们刻意去追求所谓两个孩子之间的公平,反倒弄巧成拙,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而导火线开始点燃的那一刻,是在初中的时候参加erc的竞赛,言璟和言钦作为竞争对手上了台。
言璟一路顺风顺水成功拿下,言母也来看了她的比赛。
少年年少轻狂,荣光加身,占尽了瞩目。
约莫是这点让言钦的自卑达到了顶峰,为了阻止他继续生长的势头
言钦割腕了。
医院的病历诊断,重度抑郁症伴有自杀倾向,那张鹿听晚也曾看见的诊断书。
那段时间大概就是言璟人生中最闹腾的时间吧。
即便对言父言母来说,言钦不是亲生的孩子,但那也真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孩子,十几年,哪能说断就断。
心疼和难过压抑的氛围遮挡不住,而言钦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各种自杀和崩溃的举动一有再有。
恶劣到最后,言钦用erc的比赛来威胁他。
那天言钦捂着伤口,指尖尽是鲜血,薄薄镜片下的眸光阴鸷,“阿璟,退赛吧。”
“我不能也不想在听到任何相关的事情了,我活不下去了。”
大概意思是说只要言璟参赛一天,他就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可笑又可悲的言论,甚至是道德绑架。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言论,言父言母轮着一个星期,在他这里硬的软的招数全用了,他们都在让他退赛。
言璟到现在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言父对他说
“只是一个比赛而已,那有什么重要的。”
是啊,那只是一个比赛而已。
可能对他们来说,他也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
他们不会懂,从年少开始,他是如何去在泥泞里坚守那个梦,他是如何在日夜里挣扎,只为前进那么一小步。
可原来真正靠近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大门上早已被人贴上了“危楼”。
后来的事情大差不差,他退赛了。
少年最高傲的心性被人踩在脚底,他开始变得叛逆,不学无术。
从最优秀的那一刻到最堕落的那一年。
原来真正走上追梦这条路的时候,并不是自身的坚持就可以解决完所有的事情。
荆棘和黑暗。
总有能让你退却的。
言璟回过神,唇齿中啤酒的苦涩蔓延,他轻蹙了下眉头,把酒杯放在桌上。很轻微的,身边传来了一小小声抽噎。
言璟转头去,小奶猫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掉的眼泪,莹亮的泪珠模糊了视线,猫眼朦胧一片,从眼尾顺着滑落,挂在眼睫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心里那一块像是被人牵扯着,隐隐泛疼。
她一哭,他就开始手足无措。
言璟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动作甚至不敢用力,无奈又心疼的,“哭什么啊小祖宗。”
鹿听晚吸了吸鼻子,张开了手,刚哭过的鼻音甜软,毫无顾忌的对着他撒娇,“哥哥,抱抱。”
小奶猫甜甜软软的声音,简直是攻略到人心坎里去了。
言璟没有犹豫,直接将人带入怀里,他极有耐心,轻抚着小奶猫纤瘦的背,“阿晚,别哭了。”
鹿听晚眨了眨眼睛,想尽力不哭,可就是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不是爱哭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让自己不掉眼泪。
可这次就是怎么都忍不住。
当你所喜欢,你所努力,你所当做毕生所求的事情,被你信任的人所否决的时候。
那种痛,会潜伏在骨子里,从第一下的刻骨铭心,到最后的落下病根。
它们积年累月,始终不散。
不求谁去理解谁。
可谁也别去否决谁,这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
鹿听晚不明白。
他那么好,为什么他们都对他不好。
鹿听晚声音还有些颤,赌气似的,“那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拦着你动手了。”
言璟听笑了,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他们都好烦。”鹿听晚闷闷不乐,眼泪还在悄无声息的往外冒,她躲在他的怀里替他抒发着那些他不能说的情绪。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言璟垂眸看她,小奶猫甜软声线像是开始舒缓了他心里的那些烦躁,温柔地抚慰着。
“你还喜欢我吗”等问的时候言璟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半哑。
“为什么不喜欢”鹿听晚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好像从一开始在一起,他就在说这个问题。
他怕她不喜欢她,他怕她会说分手,他怕她介意他吻她。
可他为什么要怕呢。
少年生性桀骜恣意,荣光与温柔并存。
他本就应该是立于顶端,永不畏惧的。
为什么要因为她怕。
鹿听晚从他怀里挣出来,怕刚刚哭过说话他会听不清,语速放得极慢,每个字的咬字发音都很重。
“我很喜欢你,言璟。”
“我也只喜欢你。”
鹿听晚看着他,少年的反应极慢,她话音都落下了一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难得有些气恼。
怎么就是,她怎么说都不信。
她又不是谁喜欢她,她就会跟谁在一起。
鹿听晚气得脸颊发红,没看见小酒窝,她双手碰着他的脸,“言璟同学。”
言璟撞进她纯澈的眸光里,小奶猫手心的温度轻软,樱花似的唇瓣近在眼前。
刚才那两句告白,就像是燃了他浑身的热血,想把她永远都锁在他身边的冲动。
只是他的。
言璟喉结微动,低哑着声,“不喜欢,你也只能是我的。”
话音刚落下,唇边覆上温软。
小奶猫甜甜的气息沁入,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毒药,让他沉沦至骨。
鹿听晚第一次主动,掌心都感觉在轻微的冒汗。她轻轻触碰了一瞬,刚想移开,他的手掌扶着她的背脊,力道向下压。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轻拍了他的肩一下,他的力道反重,连着一点逃离的空间也没给她留下。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全然是进攻,唇瓣厮磨间还会磕碰到齿,疼软的触感一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鹿听晚唇瓣微张,轻轻喘着气。
她被欺负得连眼尾都泛着红,柔声控诉着,“言璟你真的是狗吧。”
言璟低笑,小奶猫的唇瓣颜色更嫣红了些,像是还有些肿了。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樱唇,开始哄人,“疼吗”
鹿听晚委屈兮兮地点头。
唇边感觉像是还有些酥麻。
言璟抱着她,将脸靠在她的肩颈,“这么娇啊,这就受不了了。”
鹿听晚觉得这人可太倒打一耙了,她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哪里娇,明明是你”
“我什么”
“你”鹿听晚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什么反驳的词,突然间灵光一闪,话不过脑,“你吻不好,老弄疼我。”
“”
气氛突然凝固住,像是开始变得死寂。
言璟的眸光沉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鹿听晚耳朵泛上红,越演越烈,话卡在喉咙里,尴尬感突然蔓延上来,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啊
少年的声音暗哑,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温柔里透着无可言说的危险感,“我吻不好”
“”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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