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见穆天音半晌都没说话, 不由略略提高声调道:“师尊?”
穆天音避开她的眼神, 垂了眼, 不答反问:“你还有空关心这些,看来近来是闲的很。”她复又抬眸望过去,“不如本座教正式教你修炼。从引气入体开始……”
白安安:“……”
然后她就被穆天音拉去打坐了。修仙之人,一入定, 直接过个三年五载也有可能。白安安很担心自己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日子就如流水般划过去了。她不由地抓住穆天音的手臂, 摇晃着撒娇:“师尊,要不您先教安儿练剑吧?”
为了转移穆天音的注意力,白安安特意提起上次弟子试炼,在青霄殿的比试来:“安儿当时也很奇怪, 到底是怎么打败穆师妹的。穆师妹说的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穆天音解释道:“剑术练到极致,便会在剑身残留一股气。”
白安安若有所思,手指点住下巴:“所以, 这证明师姐的剑术很厉害!?”
穆天音一顿,眸光闪烁望她一眼。
白安安阿了一声,连忙从怀中掏出木簪来,顺理成章将话题转移到‘师姐’身上:“师尊,安儿上次忘记把这根木簪给你了。”
穆天音顿了片刻, 微微蹙起眉毛,却没有拒绝。她素手接过发簪,目光深沉地打量着白安安, 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白安安隐隐眯了眯眼睛,用微笑来掩饰闪烁的眸光,甜甜道:“师尊,您可千万要替安儿交给师姐呀!”
白安安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穆天音那个家伙,竟真的带着她练了整整一天的剑!整整一天!仗着她自己不吃不喝身强体壮,使劲操练她这个娇弱的凡人少女!白安安本还想在练剑过程中使些手段,比如以练剑之名增加身体接触,不想全被穆天音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
穆天音拿出了城主的派头,根本没有之前一丝温和模样,冷酷的宛如酷吏牢头,铁面无私。白安安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还是一副努力认真模样。
劳累一天回到寝殿,她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一下。身体上的酸痛还是小事,主要是心累。
她侧身躺着,一手支起下巴,眯眼沉吟着。她没想过穆天音会如此警觉,像只蜗牛一般,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壳子里。不过,这是否证明,穆天音动心了?
白安安想着,渐渐闭上眼睛。
夜越来越深,窗外挂起一轮明月,温柔地洒下月光。
白安安忽然警觉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望见门外那道淡淡的影子。影子纤细颀长,看模样很是熟悉。
白安安挑了挑眉,无声一笑。她目光灼灼盯着那道纤细的影子,伸出手臂,枕在自己脑后,一边翘着腿,饶有兴致地盯着门窗,想瞧瞧穆天音究竟要干什么。
穆天音自己也是奇怪,想着白天的事情,竟一晚上都没有进入打坐状态。她长叹口气,决定起身走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白安安的房门前。因为以前哄着小弟子入睡的习惯,她差点就下意识地推开房门。
那道如雪般的白色身影,犹豫抬起手来,又缓缓放了下来。月光照亮她的侧脸,将她优美的剪影照在雪白的墙壁上,无端便有一丝寂寥。
穆天音很快便离开了,白安安盯着门窗,反倒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了门,一脸憔悴模样。
穆天音正在书房,也是彻夜未眠。不过脸上却连一点疲色也未显现,甚至还有心情把玩那支白安安送她的木簪。她垂眸,仔细端详着发簪,依稀想起回忆中,安儿也曾送过她同这一模一样的发簪,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进书房禀告任务的弟子偷偷瞧着穆天音,汇报完事务后,因为太过好奇,还多嘴提了一句:“城主,最近城内是否有什么喜事?”
穆天音一顿,抬眸看去。
那位弟子连忙垂眸道:“弟子看见城主好像很高兴……”
“高兴?”穆天音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丝茫然。她在高兴吗?因为手上这根发簪?
穆天音低下头,皱眉盯着木簪看了会儿,睫毛轻轻颤了颤。
白安安准备再次去拜见穆天音的时候,竟然被拦住书房门外。白安安登时诧异地瞪大眼睛,盯着们门口两个弟子道:“两位师兄,安儿能否问一句,师尊是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为难看她一眼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白安安知道穆天音在躲着她,挑了一下眉毛。她呆在书房门口一刻钟,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穆天音骤然抬眼望向门口,感知到白安安已经离开,不由轻叹一声。
片刻后,她唤来近侍,本想吩咐她跟着白安安,转念想到,安儿呆在光昭峰上,身上又有她给的玉佩,总归出不了什么事情,于是便作罢了。
白安安不但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这几天,她总是讨好穆天音,自己也有些乏了。趁着穆天音纠结犹豫的当儿,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她不担心穆天音对她的感情冷淡下去,勾引讲究法门,若即若离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像穆天音这种人,若在意谁,那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淡忘的。反倒越压抑,越反弹的厉害。白安安嘴角漾出一抹狡黠,脚步轻快,手指转着垂在腰间的穗子,悠闲地转着圈圈。
她回到寝殿时,刚好遇见了来找她的温静娴。温静娴被丹药长老收到门下,很是苦不堪言。一见白安安就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混的有多惨!天天烧火烧火!我是来修仙还是来当烧火丫头的?”
阿黄站在温静娴身边,依然担任了劝阻的角色:“郡主,长老这也是为了你好呀。要不,你去执剑长老那?”
明心城没有专门担任炼器的长老,于是炼器炼药不分家,全由丹药长老一人担职。温静娴是金系中品灵根,金属锐器,不是去炼器,就是去练剑。
温静娴闻言,脑袋登时如拨浪鼓般摇晃起来:“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没日没夜地练剑。”
温静娴说完,好奇地看向白安安:“安安,听说城主也擅剑术,尤其是无心剑,使的出神入化。你跟着她,有没有学过一点呀?”
白安安瞧着她,突然计上心来,犹豫道:“剑是学过一点啦。”她侧过脸,转移话题道,“郡主姐姐,你有没有道侣呀?”
温静娴闻言,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她红着脸,眼神游移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她眼神落在白安安的脸上,眨巴一下眼睛:“你不会是,看上谁了吧?”
她上下打量一下对方,又羡又妒道:“不过以你的容貌,自然是不愁道侣的。”
白安安手指绞着,失落地垂着眼睛:“郡主姐姐说错了,安儿被师姐拒绝了。”
“师、师姐?”温静娴骤然回忆起那张寡淡的脸来,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不是吧,你和她,真是那种关系?”
说完,她飞快摇晃脑袋,纠正道:“不对不对,是你看上她。结果她没看上你?”
长成白安安那副模样,也会被人拒绝?对方难不成要求一个天仙?不对,白安安长得不就跟天仙似的么?所以……温静娴飞快思考着,给白安安当知心姐姐:“你别慌,感情问题嘛,本郡主经验丰富!”
她沉吟半晌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她根本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第二种,她一心求道,无心儿女情长。”
白安安懵懂看着她,忧愁道:“安儿也不知道,师姐属于哪种。”
温静娴便给她出主意:“其实很简单,你也不用管她是哪种。就看她在意不在意你。”
白安安饶有兴致看向她,作出虚心求教的模样:“那要如何证明师姐是否在意我呢”
温静娴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作出一副感情老手的模样:“那自然是,找个情敌刺激她了!”
白安安正想应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白衣身影,登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骤然抬起手来,绣着暗纹的白色衣袖滑下,露出雪白的皓腕,手指搭在温静娴瘦弱的肩上,缓缓靠近。
温静娴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感受到白安安搭在她肩上的手,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白安安眯眼瞥向不远处那道白色身影,便见白色身影猛然滞了一下,立刻转身拂袖而去。
白安安的嘴角立刻便漫上春花灿烂的笑容。
她退开一步,百无聊赖地玩着腰间的穗子。
温静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忽然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自己胸口猛然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瞪着她。那模样,仿佛被纨绔调戏的小媳妇一般。
白安安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郡主姐姐,您怎么了?”
温静娴紧张盯着她,依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你是不是对本郡主有不轨之心?!所以故意编造这个谎言来接近本郡主?!”说到最后,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点变调。
白安安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勉强一笑道:“郡主说笑了,不是你说的,找个情敌刺激她呀?”
温静娴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伸手指着自己:“情敌,我?”
“别别别!”她拒绝三连,祸水东引,“你干嘛不找穆兰呀?我看她就很好嘛!要不穆崇也行呀!”
白安安:“……”
温静娴知道自己误会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得地埋怨:“本郡主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你也不能一点招呼也不打吧?咳……这次没发挥好。下次高人再来,你提醒一句,我保证妥妥的!”
白安安又听了温静娴几句废话,就将她打发走了。她现在可是特别想知道,穆天音是什么脸色了。
若是欲擒故纵不管用的话,她还有苦肉计等着她呢。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到哪一步?
穆天音回到书房,本想看会儿书,结果书册翻开,半天都没翻到下一页。
她抬眸,视线幽幽地落到窗外,仿佛透过窗纸,落在不知名的远处。她默默维持着这个侧身凝望的姿势,好半晌才微微调转方向,视线落在搁在桌旁,故意被她弃在一边的木簪上,久久才叹了口气。
她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
修道至今,她一直以为自己道心坚定。可是问心蛊让她明白,她并非像她自己以为的那般无坚不摧。就像她遇见安儿,一步步对她卸下心防,直到她心里,渐渐有了对方的影子。
想到少女倔强的身影,她嘴角微微挑起,温和地望向手中的木簪。窗外的日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变成了泛着血色的夕阳。穆天音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冷淡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将木簪收好,再次起身,又恢复成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白安安再次来请安时,门口的守卫不再拦着她了,她暗暗纳罕,脚步轻快地迈入书房。
“师尊!”白安安一进门便道,“安儿想求师尊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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