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随着涂年走到暖房中, 暖房中有一个书架, 这个书架也是他二哥的杰作,二哥很喜欢在待着这, 只要没有工作他甚至可以在这里面连着待十二个小时,看看书修修花喝喝茶,整个人活成了一个小老头。
但是书架里真正属于他二哥的书却并不多, 反而挤满了和二哥格外不搭的童话书和小人图, 那全是给年纪还不大的他准备的。
年纪不大的他刚遭遇变故,整个人都封闭了,不愿意和外界交流,偷偷找一个角落一哭就是一整天,每到这个时候他二哥就会把他抱到这个暖房里,几个哥哥轮流陪着他给他讲故事。三哥四哥还会被大哥和二哥征用,让他们表演故事的内容,反正猪啊、牛啊、狗啊什么的他们都已经演了个遍了。
想到那些涂年就忍不住勾了唇,拿起一本童话书里头还有他小时候乱涂乱画的痕迹,他垂眸看了眼被宽松衣服遮盖住的已经有一点点弧度的肚子。
他承载了太多人的爱, 所以他不能死,他得活下去, 他也舍不得死以前他觉得得过且过,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也能坦然面对, 不存在什么遗憾, 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
涂年拿了一本书到旁边的秋千上坐着, 手中的是一本童话书, 不是他不看别的书,主要是他二哥的书都实在太深奥,那些书的字他都认识,但是一旦组合在一起他就像是个文盲一样,完全看不懂。
他坐在秋千上,脚推了推地秋千就轻缓的摇了起来,他翻了翻找到一个比较温馨的故事,轻声的读着。
不是他想读,实在是如果不读他可能三页没看到就睡着了,他也隐隐觉得自己这个睡眠有点奇怪了,加上每次他要睡着的时烛酒就会变的很焦躁。
他去查过资料,虽然说怀孕期间觉可能会多一点,但是不至于到他这个程度,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
每次困了他都想熬着,尽管这没有任何意义,可他总觉得只要这次不睡着他就赢了,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他每次也都是失败告终,就像现在一样。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最后还是顺从着生理慢慢闭上了眼。
暖房四面都是玻璃,阳光从头顶洒下落在涂年的头顶,在阳光下黑色的头发像是被渡了一层金色。
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微风轻搔着他的头发,眼角泪痣勾勒着独属于涂年的风情,身后的花海瞬间失去了颜色。
摄影师看着摄像机里的画面微微愣了神,他一直知道涂年长的很好看但是从没有现在这么体会深刻,这拍摄下来的每一帧都可以用来当壁纸。一个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
等涂年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他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谁的衣服,不用凑进他都能闻到上面是草木冷香。
应该是烛酒见他这么久都没有回去才来看一眼,涂年把衣服放在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
一起身久看见了被花挡住的烛酒,这人竟然把文件都搬这里处理来了。
察觉到他的动静烛酒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问道“醒了桌子上有蛋糕。”
涂年抿了抿唇,他还真有点饿了,踱步到烛酒边上坐下,用叉子小口小口吃着蛋糕,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被当成某种动物来养了。
涂年“这蛋糕是哪来的”
他记得他们上午找的糕点和水果都已经吃完了。
烛酒“靠我的美色换来的。”
涂年瞪大了眼睛“谁这么瞎,我不更有美色一点吗”
听到他的话烛酒忍不住笑了笑,不再开玩笑,“这是南靖他们送来的。”
这还差不多。
烛酒一直在忙,应该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忙成这个样子。
他不好打扰烛酒,吃完蛋糕之后就自己去走了走,后花园很大,不只是这一个暖房,外面也还栽着很多属于这个季节的花。
“小哥不能再往里面走了,那边有一条沟,别摔了。”
涂年忙停下脚步转头看见是一对老夫妇,头发几乎都全白了,年纪应该都很大了,手里拿着除草的工具,应该是护理这个花园的。
还没等涂年开口,老妇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他几眼,然后拍了拍身边的老爷爷,看他脸上吃痛的表情,这劲应该不小,“呀,老头子这不是小少爷嘛。”
应该是习惯了老伴的劲了,老人家用手揉了揉手臂也往涂年看去,“哟,还真是,小少爷您咋回来了。”
涂年愣了愣,老夫妇认识他但是他却对两人一点映像都没有,实在也不能怪他,只能笑着点点头,说自己回来参加节目。
老妇人像是察觉到他的窘迫,笑道“看我们也是老糊涂了,小少爷应该不认识我们,我们以前是您父亲底下的人,那时候你还很小呢。”
涂年“原来是父亲的故人,请问该如何称呼二位”
老妇人“如果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黄奶奶吧,叫他黄爷爷就行。”
涂年一一叫了,“奶奶叫我涂年就行。”
黄奶奶看着他眼里全是慈爱还掺着几分对故人的怀念,像是透过他看到了谁一般,“年年长得可真好,尽挑着父母的优点长了,那双眼睛和你妈妈的一模一样,可喜人了。”
老爷爷也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涂年心里头有点疑惑,如果真是他父母的故人理应是妖才对,他父母与他们不同,从未来过人间。
可这两位身上没有任何的妖气
黄奶奶还在和他说着以前的那些事,黄爷爷便拿着专门修剪树枝的剪子往里头走,“老婆子你这唠叨劲一上来就没人受得了,别老是缠着别人,快过来帮我。”
“你闭嘴,我哪里唠叨了哪里唠叨了年年奶奶唠叨吗”听到他的话黄奶奶瞪了他一眼怼了他一句,和涂年抱怨道“这人嘴臭的不行,就好像天生就把他说漂亮话的技能给剥夺了一样,一天不吵都不行。”
话是这么说着,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小跑着上前扶着他,生怕他会摔倒。
黄爷爷看她小跑也有点急,喝道“多大的人了路都不会走吗这里这么多枯枝落叶要是不小心绊了一跤怎么办不知道自己几岁了啊呸呸呸不绊什么绊,反正你以后走路小心一点。”
老爷爷的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满脸的担忧,而黄奶奶眼里全是笑意。
涂年听着好笑,却又觉得他们这种相处方式格外的温馨,这会也正好闲着没事就跟了上去,说不定还能听到些和父母有关的事情。
黄爷爷带着手套在草地上东剪剪西剪剪,黄老太的帮忙就是找一个阳光正好的地方坐下休息,然后看着他修剪。
黄奶奶招呼涂年在她身边坐着,涂年把摄像机给打发出去了,因为这两位老人都是圈外的,他并不想因此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黄奶奶“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两个身上都没有妖气,怎么会是你父亲的手下”
涂年没有应声,她便继续讲了下去,“其实我们都是妖,但是老头子的妖骨被猎妖人给取了所以就变成了一个人类,还比普通的人类衰老的更快,寿命也只有人类的一半。”
涂年皱了皱眉,这会离的近了才发现黄奶奶身上隐隐约约的透着点妖气,“那您”
黄奶奶抬眸看向正和一根树枝做斗争的黄老爷子,眼里头的光细细碎碎的,像是只看得见那一个身影一般,“我依旧是妖,寿命还是会很长,这副姿态是我幻化的,我把妖气收起来了。我骗他我的妖骨也被抽了,他才让我待在他的身边,我就每天变化一次外表陪着他一起变老。”
“”
黄老太看了眼涂年,见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很吃惊”
涂年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明知道黄爷爷的寿命不长了,你为什么还要投入这段感情,到时候留您一个人,该怎么办”
黄老太太还没说话,那边的老爷子总算是把那根树枝给绞断了,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没歇一会就转身喊道“记得要喝水,隔个时间就要喝一点,多喝水身体好。”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还说我唠叨你更唠叨。”
黄老爷子像是被她的话气到了,直接转身不和她说话了。
黄奶奶这才回答涂年的问题“我爱他呀,如果我不来才会后悔,至于他死了之后我会怎么样我现在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做了就不会有遗憾了,起码我和他拥有这一段时光,也曾拥抱过幸福。”
涂年“可是他走了之后,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黄奶奶“我怕的不是他走后,我怕的是他生前都不愿意让我接近,那我才是真的难过、无措。”
涂年愣了愣,这和他的认知完全背道而驰,他觉得生命就要完结的人没有权力谈感情,因为你势必会伤害到他,他今天第一次听到了另一方的答案,似乎他的所作所为才是自私的。
或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涂年垂眸笑了笑“生命尽头的那一方不会想成为别人的负担的,太奢侈了,我们要不起。”
黄奶奶将喝水的保温杯放下,涂年的身体她也是知道的,当年他父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老幺,她抬手摸了摸涂年的头,疼惜之情溢于言表,眼眶中浮现一丝水光“我们年年太温柔了,多累呀。孩子试着改变一下,一点都不奢侈。”
他定睛看着黄老太太手边的保温杯,上面还刻着喝水的刻度尺,应该是黄爷爷给她刻的,突然觉得有点迷茫,他问道“爱是什么”
黄奶奶顿了顿,说道“我们都是粗人,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对我来说就是想见他、想和他拌拌嘴,想陪着他一起变老,过着普通的春夏秋冬。一天见不到他就觉得抓心挠肝的,恨不得马上跑到他身边,和他撒撒娇。”
“涂年。”
涂年张了张嘴本来还要说什么却被烛酒打断了,只见他满眼的焦躁直到看见他才慢慢平息下去。
刚刚烛酒看了看表才发现涂年已经出去很久了,暖房周围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就有些急了。
涂年“烛酒怎么了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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