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宁生殿是红色的, 喜庆无比。
虽然喜帕下的萧妙磬看不清楚,但耳边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祝贺声, 无疑是热烈的。她透过喜帕朦朦胧胧的瞧见满眼的红, 那些影影绰绰间, 有不少她熟悉的身影。
姜叙、吴纪,还有已经从战场归来的吴琪。
吴琪挽着堕马髻, 沉稳的坐在吴纪身边,仿佛感觉到萧妙磬在看她, 难得活泼的冲萧妙磬招招手。
一切仪式流程都已有成例,萧妙磬不需要担心什么,只需要按着安排,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行拜堂礼。
两个人先向洛阳的方向拜了一拜, 乃是敬天子之意。
稍后小甘氏请出萧绎和甘夫人的牌位,萧妙磬被领着, 在牌位前跪下,伏身一拜。
再是拜过身为灵帝苏贵嫔的甄夫人,甄夫人亲自扶起萧妙磬, 眸中满是欢喜的泪水。
萧钰虽双腿不便,无法行跪礼, 但礼数周到,令甄夫人感动。
最后夫妻对拜过,萧妙磬被侍婢们簇拥着,送去明玉殿。
往后她就要住在明玉殿了。
对明玉殿, 萧妙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被扶到榻上坐着,低头,看见平日里颜色素淡的褥子被换成了喜庆的红色,颇觉得新奇。
有些难以想象,以后她就要睡在这张榻上了,实在是有些……有些微妙吧。
这时候侍婢端来一盘糖炒栗子,萧妙磬一下就闻到熟悉的甜味。
“公主吃些栗子,可别饿着,婢子再为您倒杯茶水。”
贴身侍婢的嗓音带着轻快和愉悦,听在萧妙磬耳朵里也很愉悦。
萧钰专程给她准备的糖炒栗子和茶水,怕她饿着,她心里熨帖,侍婢也为主子高兴。
吃下些糖炒栗子,没过多久,萧钰就回来了。
宁生殿的宴席有小甘氏为他主持,他不需要为着武将文臣就委屈他的音音。
萧钰一回来,殿中的侍从立刻命人端上晚饭。丰盛的菜色,十分琳琅。这厢萧钰替萧妙磬把喜帕取下来,喊她一起吃饭。
虽说萧妙磬的模样,萧钰是从小看到大的,看过她幼年时粉团子般胖嘟嘟的模样,再到后来倾国倾城的美貌,但今日红妆艳丽的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都说女子最漂亮的日子,就是出嫁那天,这话不虚。
她就像是世间百花中最为惊艳的一朵,乍然间盛开出最极致的风采,开花那一刻,他整颗心都跟着烫起来。
萧妙磬脸上挂着喜悦而羞涩的笑,起身给萧钰推轮椅,两个人到了桌旁。
桌上的菜色都是萧妙磬喜欢吃的,她知道这是萧钰特意嘱咐侍从们按着她的口味准备,不由更开心了。
满足的用完晚饭,侍从们将一切碍事的物件撤下去,随后关闭殿门。
整个明玉殿只剩下榻边一对燃烧的红烛,和并肩坐在榻上的两人。
气氛瞬间就变了个味道。
“钰哥哥……”
萧妙磬蚊子般的喊了声,声音飘在空荡房间里,隐有低柔的回声。
一只大手覆在她小手上,萧钰侧头望她,笑容温朗而低柔,“音音,钰哥哥在。”
萧妙磬垂下头喃喃:“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至少,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攻打交州呢,哪能想到会有今天?
至于前年这个时候,就更别提了,那会儿她还一口一个“大哥”,哪能想到叫了十几年的哥哥,会成为她的夫君?
萧钰好笑的揶揄:“不是你先说,要钰哥哥做你的夫君么?”
萧妙磬耳朵尖一红,唇角翘起,缓缓嘀咕:“就是觉得,缘法无常,挺奇妙的……”
萧钰眉梢一轩,只觉她说的,何尝不与他心中所想一致。
他们从小就投缘,不但性格,还有志向和道义。
自来就比旁人多了些默契。
这世间兄弟姐妹那么多,真正手足情深的又有几个?
能和谐共存,遇到事情互相扶持一二,已是不错了。多得是手足相争、祸起萧墙的。
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尚不是都齐心协力,更别说同父不同母。
他和萧妙磬始终要好,何尝不是缘分该如此。
正好萧妙磬抬头看他,萧钰便在她鼻梁上刮了下,笑道:“音音说的是。”
萧妙磬扯了扯萧钰的手指,“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随便附和我,一点诚意没有。”
“要诚意么……”萧钰双眸弯了弯,注视萧妙磬,思考片刻道,“那就……夫人说的是。”
一听“夫人”二字,萧妙磬想,她的耳朵根大概化作火烧云,和火烧云一个颜色,也特别烫。
萧钰的声音本就如漱石般好听,这会儿专程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温柔一唤,她甚至忍不住栗然了两下。
“钰哥哥……”
“该叫‘夫君’了。”
对上这双仿佛能把自己吸进去溺毙的眸子,萧妙磬痴痴道:“夫君……”
萧钰心里一软,就着牵系的手一拉,把萧妙磬拉进怀里。
萧妙磬只听得他的声音带着热热的气息,钻进她耳朵里,“忙活一天了,早些安置吧。”
“嗯。”萧妙磬如被蛊惑的答了一声,答完后意识到“安置”意味着什么,不由整张脸都红了,羞得咬了咬唇。
不过她虽然羞,却是不怕的。对方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无比信任的萧钰,她怕什么呢?
而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想到甄夫人给她看的那本书里种种内容,想着萧钰双腿不便,有些内容是不适用的……她抬眼对萧钰说:“要委屈钰哥哥去下面了。”
萧钰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好。”
委屈又有什么办法?谁教他双腿这样,还真只能乖乖在下面躺着。
委屈的是音音吧。
这个既羞涩、又大胆的音音。
不过,后面的事告诉萧钰,其实下面也有下面的好处。
烛火朦胧时,所照到的一切,都比平日里更多添了层动人心魄,而在下方这个视角,所有美好的风景都一览无余。
纤细的柳腰,修长匀称的腿,妍丽洁白的肤色,完美似玉雕的曲线。
红梅颜色变深而立起,覆盖上烛火特有的颜色,形成珍珠般的光泽。
他的周围落满散下的朱钗,缤纷横斜,像是开出枝枝蔓蔓的桃花。那是他一个一个亲手摘下的,就像是此刻,这朵风姿动人的美人花,也教他一人折下……或者说他是被她折下的,这样好像更贴近场面。
只是这朵美人花毕竟太娇嫩,又是初经雨水,难免在开放后就力有不逮。
萧钰抱着萧妙磬,一用力坐起身来。
后面漫长的欢悦就靠他来了,虽说不能去上头,但抱着她这样那样还是可以的。
萧妙磬软软伏在萧钰怀里,说上句话都像是含了口江南湿气弥漫的烟沙,“钰哥哥,钰哥哥……”
“叫夫君。”他说着便卯上两分劲儿,像是有些坏心。
萧妙磬颤抖的抽气,一喘一喘的,哼唧起来:“夫君……”
烛影姗姗,人影双双。
第二天,萧妙磬醒来时,透过层层纱帐,看见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累,累死了。
这是她对于昨晚的第一份感想。
第二份感想自然是颇不好意思,怪阿娘给她的那本书教坏了她,更怪萧钰这个人让她□□心,她就那么身体力行的豁出去了。
刚开始也挺羞的,红着脸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将最外层的嫁衣脱去。然后萧钰吻了她,然后她也吻了萧钰,再后面就像是跌进了糖罐子里,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就那么顺理成章的上演出一切。
情到浓时,真的满心都是对方,什么也想不到,只剩下火热的心和震撼美好的感官。
萧妙磬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也幸亏萧钰这会儿没醒,不然自己的模样被他抓包,她岂不是太没脸见人?
正想着萧钰没醒,就见闭着眼睛的萧钰,唇角往上勾了一下。
完蛋,他肯定偷偷摸摸看见她刚才一个人想入非非的模样了。萧妙磬有些羞恼,咬了下嘴唇,但身子却娇柔的靠进萧钰怀里。
一靠进去,就被萧钰搂住。
萧妙磬带着两分羞涩,笑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点。”
听见这喑哑的嗓音,萧妙磬又想战栗了,只觉得这声音刮到了她心底最酥痒的所在。
一缕阳光照进殿,在地上铺开晨间金色的织锦。
“起来吧,”萧妙磬说,“还得去拜父亲和母亲呢。”
萧钰想说不忙,累了她一晚上,再睡一会儿也无妨的。只是萧妙磬是真打算起来了,她脱开他怀抱,稍微支起身,想找她的贴身兜儿穿。
她在堆积的衣服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甚至探手去榻下掉落的衣物里,也没找到,不由奇了怪了,哪儿去了?
一抬眼,好家伙,羞得萧妙磬的脸差点没成红彤彤的苹果。
她的兜儿竟斜挂在纱帐上头,兜儿上绣着的一对交颈鸳鸯,大剌剌的映入眼底。
萧妙磬这才想起昨晚激烈时,兜儿被萧钰近乎拽开,抛到了头顶上去。
此刻,兜儿有多红,她的脸就有多红。
不由用眼角控诉般的乜了眼萧钰,随后爬过去要够兜儿。
够了两下没够着,萧妙磬只好站起来,从萧钰身上迈过去,伸长了手臂,这才把兜儿取下来。
等取下来了,她搂着红红的兜儿钻回被窝里,红着眼睛埋怨的看了眼萧钰。
她又被钰哥哥看光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整个过程里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看得有滋有味的。
太过分了。
然而埋怨萧钰又有什么用?他没法站起身帮忙她,只能坐在那里欣赏她的“窘相”。
她只能选择原谅他了。
直到萧妙磬一件一件穿衣,萧钰的目光还是移不开,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还有点逗弄似的不怀好意,目光越发痴迷越发深邃。
雪白剔透的娇人儿,肤质还挺容易留下印子的。那些红红紫紫的印子遍布,像是在白色的绸缎上画下枝枝蔓蔓与花果。
都是他的杰作。
此生能见这样的音音,他满足之余还滋生出一点男性的得意。
而往后,这样的音音他可以经常见、天天见。
简直美极了。
等萧妙磬穿好衣服,见萧钰还在看她,她伸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萧钰笑容渐大,出声笑开来,“音音以后要多习惯才是。”
萧妙磬闷闷的嗯了声,懒得和萧钰辩驳。她去将萧钰的衣服取过来,打算伺候他穿衣。
她伸过来的手腕被萧钰握在手里,他说:“我自己来,不能因为成亲就使唤你什么。”
萧妙磬从善如流,任萧钰自己穿衣。
其实穿衣这样的事萧钰素来自己做,没什么难度。待他穿好,萧妙磬喊了侍婢进来送上梳洗的温水和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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