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医,每一位都要诊一次脉。
估计是防止失误。
把完脉,沈世伦静静地等着屏风后面那个人出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隐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看那人出来后,衣衫有些凌乱,他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
屏风后面,同样有一位太医。
那人看到沈世伦,眼皮微抬,“脱衣服,全部都脱。”
“是,大人。”
沈世伦早有所料,没有犹豫,三两下脱光了衣服。
那位太医围着沈世伦转了两圈。
他明显感觉到太医的目光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停留了几秒。
“可以了,出去吧。”
太医的声音略微温和了些。
“多谢大人。”
这是很满意?
沈世伦一边穿衣服,一边想道。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检查完,那个老太医指了指沈世伦,康行止和康行令三人,道:“你们三人考核通过了。”
闻言,康行止兄弟二人皆是一喜,沈世伦并不意外。
之前为他们引路的小太监走过来,恭声道:“三位公子请跟奴才来,奴才带公子们去三位的住处。”
再一次沿着回廊走。
沈世伦有轻微的路痴属性,他已经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小太监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庭院前,名为竹园。
竹园内,有正房,以及东西厢房。
按规矩,沈世伦这等通过第一轮考核的公子,有资格独自住进正房或许东西厢房内。
小太监以貌取人,将沈世伦安排在正房。
康行止心有不甘,只是初来乍到,他不敢惹事,只得暂时压下不满。
沈世伦没有拒绝,凭本事得来的好处,傻子才让出去。
正房面阔五间,居中的明间是会客用的,墙面上挂着几副字画,桌椅皆是花梨木的。
不愧是皇室,真真是财大气粗。
右次间是起居室,紫檀木雕花床榻,沈世伦试了试,嗯,很舒服。
左次间是书房,书架上摆了不少书,文房四宝皆有准备。
原身文采不佳,一心学习做生意,沈世伦对此也不甚了解。
只是看那花梨木的家具,紫檀木的床榻,就知道文房四宝的品质差不了。
正房除了明间和左右次间,还有两间梢间,可以用来存放杂物。
将正房转了一遍,沈世伦很满意。
“奴婢(奴才)见过公子。”
沈世伦刚打开一本书,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并一个太监走进来。
两个人身上背的包袱很是眼熟,赫然是沈世伦留在马车上的包袱。
“你们是?”
“奴才二人是王总管派来伺候公子的,今后公子有何事,只管吩咐奴才等人去办。”
小太监看得很机灵,说话条理清晰。
沈世伦点头,“说说你们的名字。”
“奴婢明秀。”
“奴才小顺子。”
“我叫沈世伦,现在咱们算是认识了,我没什么规矩,只有一点要求——老实本分,莫要多嘴。”
“是,谨记公子教诲。”
之后,明秀和小顺子非常积极地帮沈世伦收拾房间。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他们被派到沈世伦身边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
沈世伦坐在书房,继续看他手中的乾朝志。
原身虽为康县首富之子,可他见识浅薄,对乾朝所知不多。
沈世伦想要对这个朝代进一步了解,只能通过书籍。
他了解到这里的历史和他所知道的朝代没一个能对上号的。
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架空朝代。
乾朝建国百年,国力兴盛,万国来朝,是附近最有实力的国家。
沈世伦看到这儿,满意地笑了,他不用担心什么战乱波及了。
按照沈世伦对历史的了解,一个国家如果长期处于战乱,平民百姓很容易被强征入伍,现在,倒是不用担心无辜送命了。
午时,明秀进来询问,道:“公子,可要用膳?”
沈世伦伸伸懒腰,看看外面的太阳,点头,“摆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世伦的脸上,他平淡的表情变得温暖许多。
明秀失神片刻,随后脸色微红地低头走出去。
沈世伦没有错过明秀的眼神,抬手摸摸脸,挺光滑的。
说起来,他还不曾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呢。
沈世伦起身离开书房,走进内室,来到铜镜前。
只见铜镜中的男子,身材修长,眉目如画,肤色似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黑色的长发随风逸动,眼角轻佻,目光深邃。
衣服是天蓝的上好丝绸,绣着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相得印章。
倒是一副好相貌,怪不得原身的父亲这般谋划。
若长公主真是贪恋颜色的,沈父的算盘倒不是不能打响。
一刻钟后,小顺子提着食盒走进来,将里面的膳食取出,一一摆在明间的圆桌上。
膳食还不错,荤素搭配,还有羊肉。
沈世伦挑眉:“每个人的膳食都是这般吗?”
小顺子点头,道:“公子们每月的份例相同。”
沈世伦有点兴趣,“都有什么?”
“公子每月的份例有:猪肉五斤、陈粳米一升二合、白面二斤、白糖二两、鲜菜六斤、黑炭十斤、鸡鸭共五只、羊肉十五盘,冰每日两盆。”
“……”
沈世伦微握拳掩唇,干咳两声。
他也是看过宫斗剧的,这份例听着有种嫔妃的既视感。
“这份例是按什么标准定的?”
小顺子闻言,心下犹疑,见沈世伦面色平静,才低声道:“公子的份例和宫中常在一般无二。”
常在是皇帝有名分的嫔妃中,倒数第二个级别,仅比答应高一级。
沈世伦心态倒是好,他第一想法竟是:还不错,没按答应的份例来,他并非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欸,你刚才似乎没说茶的份例?”
沈世伦用完膳,正想让人泡杯茶送上来,却忆起刚才小顺子没提茶。
小顺子连忙答道:“公子的份例是六安瓜片,可用奴才去吩咐?”
沈世伦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票,道:“我喝不惯那个,你看看有没有君山银针,我出钱买……另外,冰太少了,再加一倍。”
君山银针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沈世伦喝惯了它,不想换别的。
小顺子接过银票,“公子放心。”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容易办到。
沈父身为康县首富,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这次进京,他塞给沈世伦三万两的银票,除此之外,在通兴钱庄还存了不少钱,以便沈世伦需要用钱时随时去取。
有这么多钱,沈世伦不想委屈自己。
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下午,沈世伦继续泡在书房,一边品茶,一边看书。
不必想太多,生活倒是惬意。
次日,王总管将众人召集起来,沈世伦粗略看了一眼,还剩下不到三十人。
看来那些人身体都不行啊!
“诸位公子,今后的三个月,公子们需要随张公公学习礼仪规矩,公主府规矩森严,一个不对可能就会面临丢掉性命的危险,还请公子们认真对待。”
张公公是一个年老的太监,后背微驼,面上满是皱纹。
沈世伦眉头微皱,这位张公公眼神中带着些许打量,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王总管说完,张公公上前一步,眼中泛寒,道:“诸位要学习的礼仪并不复杂,只要用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咱家不希望有人拖后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还有人眼中隐隐含着怒气,不过一个太监,竟敢如此无礼。
张公公见此,面带讥讽,还不一定能进公主府呢,就如此自大,目光短浅,没有前途可言。
昨日的老太医,今日的张公公。
某些人似乎对他们这些要入公主府的公子很不满啊。
是鄙夷吗?
不太像!
沈世伦摇头苦笑,这种下意识分析的习惯真不好,他明明是打算进公主府,混吃等死地过一生呢。
如此费脑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可能是乾朝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面首选拔,没有经验,流程完全是按选秀进行的。
从他们每月的份例,到学习礼仪就可以看出。
只是,他们毕竟是男人,不需要学习太复杂的礼仪。
只需要知道如何拜见皇帝和长公主即可。
他们重点需要学的是规矩,建平是乾朝的国都,这里的官员个个身份都不一般。
沈世伦必须记住和他人应该如何见礼,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记住公主府的规矩,几日过去,沈世伦脑中被张公公强行塞了很多东西,脑子胀胀的。
等晚间用完晚膳,他才有时间疏理。
今年是乾兴四年。
当今圣上乾兴帝,今年刚满十四岁,去年在太后和长公主的主持下大婚,然后得以亲政。
长公主封号宜昌,双十年华,是乾兴帝的胞姐,得先帝遗诏辅政。
在乾兴帝未亲政的三年里,都是长公主在处理朝政。
本朝设有左右两位丞相,以及六部尚书。
右相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不适,已经许久不曾上朝,如今朝堂上话语权最重的是左相赵林江。
沈世伦一边回想,一边将各个人物列在纸上。
看看纸上的几个名字,沉吟片刻,沈世伦用毛笔圈出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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