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谁是左相的暗棋,沈世伦觉得应该就在康行令和冯思任之间。
别看朱平凌平时蹦哒得最厉害,他的可能性反而最小。
而且沈世伦严重怀疑朱平凌智商欠费,一个好好的翩翩公子,非往妖艳贱货方向发展。
若选他当暗棋,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当然,如果朱平凌扮猪吃老虎,那沈世伦认栽,是他以貌取人了。
但目前来看,朱平凌的嫌疑可以排除,他会把重点放在康行令和冯思任身上。
花园
长公主在长秋殿待得闷了,出来走走。
现在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份了,池塘开始结冰,花园的花除了少有的几种,全部已经凋零。
长公主没有赏花的念头,不过是她的长秋殿离花园近,便过来走走。
“唉,冬日来临,受苦的还是这满园的娇花。”
温柔磁性的声音中充满怜惜。
长公主寻声望去,看到一位着红袍的公子带着两个太监正在不远处。
那位红袍公子弯腰,单手扶着已经枯萎的花枝,目光温柔。
在长公主这个方向,能看清红袍公子的侧脸,她记性不差,还记得朱平凌。
长公主无意久留,正待离开,却见朱平凌转过身,两个人目光正好对上。
朱平凌面色一喜,随后有些羞涩地走过来。
长公主却是一僵。
粉底,红唇!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长公主目光一冷,呵斥道:“站住。”
朱平凌一怔,“殿下?”
“你是谁?”
“小生朱平凌,之前有幸和殿下见过一面……”
“本宫带回来的是男人,你如果不想当男人了,本宫可以送你进宫。”
不顾朱平凌煞白的脸色,长公主转身快步离开。
直到走到长秋殿,长公主才舒了口气,秀眉紧蹙,道:“本宫以为沈世伦已经够怪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朱平凌,他们当本宫这公主府是什么了?”
见长公主拿沈世伦和朱平凌比,翠沫莫名有些同情沈世伦。
长公主没了闲逛的心情,正巧这时宫中来人,请长公主进宫。
勤政殿
年仅十四岁的乾兴帝端坐在御案后,面容虽稚嫩,眼神却异常坚定,认真批阅着奏折。
魏成自幼跟在乾兴帝身边,最是心疼他,想起今日朝堂上左相一系的咄咄逼人,不忿道:“左相等人越发地过分了,陛下已经亲政,他们竟还敢如此放肆?”
乾兴帝将批阅完的奏折合住,放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嘲讽,“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长公主到!”
此时,外面响起小太监的通报。
下一刻,魏成就看到长公主穿着一袭淡黄色宫裙,仪态万千,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发髻上佩戴的头饰叮当作响。
魏成不敢直视,躬身行礼,“奴才给殿下请安。”
长公主随意摆手,“免礼。”
乾兴帝看到长公主,马上起身跑到她面前,面上满是委屈,黯然道:“阿姐,左相他们一再挑旭儿的毛病,旭儿是不是真的表现极差?”
长公主见此,目光怜惜,安慰道:“左相等人居心叵测,妄为臣子,你莫要在意他们,太傅不是一直夸赞旭儿天资聪颖,乃是当世明君吗?”
乾兴帝闻言,面带喜悦,有些羞涩道:“那……阿姐也是这般认为吗?”
长公主点头,道:“阿姐一直都相信旭儿会是个好皇帝。”
乾兴帝握紧拳头,坚定道:“旭儿一定会做个好皇帝,保护阿姐和母后。”
长公主握住他的拳头,微笑不语。
乾兴帝多日不见长公主,心中想念,缠着她询问近日做了什么。
魏成不忍直视,这个如哈巴狗一般围着长公主转的乾兴帝,丝毫没有之前那“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的气势。
索性,魏成早就习惯乾兴帝的变脸,倒是不曾露出异色。
长公主陪乾兴帝说了一会儿话,让他好生休息,莫要太过劳累,便离开勤政殿,前往太后的静安宫。
静安宫
太后正靠在榻上吃含桃,看到长公主,太后眼睛一亮,打趣道:“宜昌,听说你那几个面首已经进府了,怎么样,有没有试试?”
长公主已经习惯了太后的不着调,不雅地翻个白眼,道:“母后,您希望儿臣真养面首啊,不过是几个逗趣解闷的人罢了。”
太后嗤笑一声,“养面首怎么了,世人对我们女子太过苛刻,既然你有这个权利,为何不用?”
长公主冷哼,“别人说这话,我还会信,至于您,哼,您不怕父皇在梦里找您?”
太后微笑,“那正好,哀家有几日没梦到你父皇了……不过,宜昌,你不碰那几个面首,莫不是想找一个知心的驸马?”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愁绪,自己女儿的名声已经坏了,想找驸马可不容易了。
长公主摇头,“那天在朝堂,儿臣并非口不择言,儿臣是真心认为这世间不会有让儿臣倾心的男子。”
太后叹口气,将长公主搂在怀里,“哀家一直希望你能活得快乐,可你父皇去世得太早,为了照顾我们这孤儿寡母,终究是苦了你了。”
被现实逼得成长,对当事人来讲,不是一件高兴事。
从她辅政开始,长公主便没真心笑过了,忆及此处,太后眼眶不禁变得湿润。
“母后,您如果在冬日里能少食用些瓜果,儿臣会很快乐的。”
???
太后推开长公主,怒声道:“好啊,哀家不过是多吃了些瓜果,你便不乐意了,还真是威风凛凛的长公主。”
她好不容易煽情一次,做女儿的怎么能不配合呢,差评。
长公主额头布满黑线,“太医都说了您肠胃不适,不可多吃这些清凉的瓜果。”
“哀家不管。”太后摇头,警惕道:“哀家就这点爱好,你可不能因为你父皇去世了,就虐待哀家。”
“……”
长公主握拳,努力压下自己的火气,她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了太后身上,却依然被她气得心颤。
一想到先帝十几年如一日地宠如此任性又不着调的太后,她对先帝的敬仰便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是敬仰完先帝,长公主还是生气,索性起身离开。
一旁的嬷嬷叹气,“公主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为何总气她?”
太后又吃了一颗含桃,道:“旭儿亲政,她好不容易轻松了,总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唉,若不是左相……”
太后面色一沉,难得发狠道:“他们害得哀家的宜昌连找个驸马的权利都没有,旭儿会帮他阿姐好好跟他们算这笔账的。”
出了皇宫,翠沫正要扶着长公主上马车,长公主紧紧身上的貂皮大氅,握紧鎏金手炉,道:“今日走回去。”
长公主府离皇宫并不远,走路两刻钟便能到。
冰冷的寒风吹过,翠沫心中担忧,却也知道长公主的决定不会更改,只得让人抱着毛毯跟在身后,以防万一。
长公主带着帽子,旁人看不到她的面容,身后跟着一队护卫她安危的侍卫,寻常人不敢近身。
长公主知道乾兴帝和太后对她都有愧疚。
旁人只会羡慕她拥有的无上权力,只有家人,才会心疼她为此受的苦。
她并非自艾自怜之人,那三年过去了,她便不会再去想。
她没有和太后说谎,哪怕没有左相等人相逼,她也不会选驸马。
在乾朝,驸马是不允许有实权的,娶了公主,拥有崇高的地位,就会失去相应的权利。
长公主心高气傲,看不上庸俗无能之人,也不需要有才之士为了娶她放弃野心。
像现在这般,养几个面首逗趣,什么时候想要子嗣了,便寻个顺眼的同房。
如此这般,过完一生也不错。
长公主伸出手,感受这簌簌寒风,道:“快下雪了。”
翠沫抬头看天,“按照往年惯例,再有月余,雪就该来了。”
“下雪好,本宫……喜欢下雪。”
记忆中,先帝还在时,每年下雪后,都会带他们亲自推雪人,堆四个,正好他们一家四口……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帝王无情,可凡事总有例外。
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终生只得太后一人。
父母情深,长公主和乾兴帝的幼年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先帝是开明之人,不曾逼长公主学什么,还曾明言,长公主以后的驸马由她自己挑选,哪怕终身不嫁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他们太快乐了,遭到天妒,四年前,先帝病重,乾兴帝刚满十岁,还是稚童,先帝无奈,只得让长公主辅政。
念及此处,长公主眼眶变得湿润,嘴角却是带笑。
她在辅政的那三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哭的时候就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不会因为她哭就会心软。
但她微笑,可以缓解自己心中的委屈。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公主府。
回到长秋殿,翠沫连忙吩咐丫鬟烧热水,为长公主沐浴,来驱散身上的寒气。
翠浓眉头拧紧,“你怎么能让公主走着回来,受了凉怎么办?”
长公主勾唇,纤细的玉指点点翠浓的额头,道:“好了,这是本宫的决定,不怪翠沫。”
说完,长公主进隔间沐浴,留下翠浓愣在原地。
翠沫捂嘴偷笑,公主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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