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回忆着木桩钉住大头的位置,再沿着发射轨迹找过去。那是一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墙壁,若不是大头实实在在在上头钉了好几天,她会认为说这里有机关的人是在跟她开玩笑。
“会不会是他们把机关破了,所以咱们看见的就是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墓室了?”许意闻猜测道。
许悠微皱着眉头,轻轻摇摇头。从现有的信息上的确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机关不可能只有一根木桩,除了钉住大头的那根,其他的呢?
按照以往游戏副本的设定,玩家每开启一次副本都相当于把副本里的地图重置了,《封神之战》的副本似乎有些不同,因为他们能看到其他玩家,还能碰到上个闯副本玩家触发的机关木桩,所以很难说这里的机关到底还在不在。
“哎,那个……”被彻底忽略的大头吭哧半天也没敢叫许悠,只好去叫自个儿的熟人:“松松啊,你能帮哥看看老马怎么样了吗?”
“马哥?”松松转转小脑袋,“他在哪儿呢?”
大头的五官皱成了包子褶:“木桩把我撞飞出去的时候,我失手把他扔悬崖下面去了。”原来这位老马就是第一个领便当的“尸体”。
“可你也知道,这是游戏,死亡的玩家又不是真的死了,所有的感官还在呢。”这几天挂在上面他就在想有朝一日离开副本了,老马会不会跟他玩一把真人pk。反正如果被扔下去的人是他,他没准会找人拼命的。现在他就很想找那个突然拔掉木桩,害他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的妹子打一架,奈何他动不了。
貌美小松鼠和老马感情不错,得知掉下山崖的是老马,他急忙奔到悬崖边上,使劲伸着握联络器的手大声叫着:“马哥,你在下面吗马哥!”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好半天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还想往外探身体,后脖领子却被人牢牢抓住了。
许意闻一把将他揪上来,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想掉下去跟那个马哥作伴?”
貌美小松鼠噘着嘴,没敢反驳。
许悠看看悬崖和那两条锁链以及根本看不见的对岸,又看看大头,嘴角突然挑高了。
“你那么担心你的队友,不如下去陪他可好?”许悠边说边捡起那根两米多长的木桩一头,用力压了压,很结实。
大头全身瞬间绷紧:“你要干嘛,我可警告你,虐待尸体是犯法的,即使这里是游戏副本你也不能乱来,你会给我留下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
“死都死了还这么多话。”许悠猛地调转木桩,用尖锐的那头对着大头比划两下,吓得大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你俩,”许悠朝许意闻和貌美小松鼠招招手,“过来搭把手。”
然后她在大头惊恐万状的注视下重新将木桩怼到他胸前的伤口里,试着挑了挑,分量没有增加,但大头被挑起来了。
许意闻和貌美小松鼠吓一跳,异口同声地问:“你要干嘛?”
许悠把木桩往他俩手里一塞,看都不看上头跟个风筝似的大头,情真意切地说:“他和他队友爱得那么痴缠,我们怎好不帮把手,成全他们死同穴的终极梦想呢。”
貌美小松鼠为难地看向许悠:“小姐姐,咱们真要把大头哥扔到悬崖下面吗?”虽然这是游戏,大头也已是个死人,但……这死人会说话啊。
许悠朝他神秘莫测地眨眨眼,大摇大摆先走了。
许意闻浑身难受,自然干不来扛木头的体力活,于是扛桩子的人变成了貌美小松鼠自己。
“谁跟老马爱得痴缠啊!”大头终于从二次被捅的慌乱中反应过来,扯着脖子叫道:“你们快把我放下来,就让我靠着柱子当个快乐的死人吧!松松,你赶紧让他们把我放下来,我可是你哥最铁的兄弟,松松你不能这么对你大头哥!”
貌美小松鼠吃力地仰着脑袋看半空中的大头,喘着粗气回道:“大头哥你安息吧。”
大头像个破布娃娃,四肢随着貌美小松鼠的动作而摆动,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太绝望了:“松松你放我下来,等出去之后你要啥哥给你买啥。”
“我哥也会给我买的,”貌美小松鼠摇摇头,赶在大头继续利诱他前说了句,“大头哥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也是上了贼船自身难保,你再多说话,小心他们把咱俩一起扔下去。”
貌美小松鼠的语气像极了被恶霸欺凌的小可怜,大头怔了怔,下意识问:“他们不是你队友吗?”
貌美小松鼠的嘴巴撅起来老高:“临时组的队,我又不是妹子,可没人惯着我。”
这话把大头噎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是他让妹子顶替小松鼠进队的,一个两个都挤兑他干嘛呢。
许悠望望彻底闭嘴的大头,朝貌美小松鼠挑起大拇指。貌美小松鼠羞涩地笑笑,瘦弱的小胸膛挺得笔直。
一行人来到崖边,许悠示意貌美小松鼠把木桩放下,随后无视大头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睛,把人撂到地上,用力一拔。
“噗”的一声,大头失去支撑,重新歪到地上。
许悠把木桩在两条锁链间比了比,长短正合适,若是有足够多的木桩倒是可以把锁链铺成一座真桥。
“兄弟,想开点吧,”许意闻坐到大头旁边,顺便捶捶自己生疼的大腿,“她不会真把你扔下去的,因为你不属于我们的副本,对我们过关起不到半点作用。”
大头顺嘴问道:“要是能起到作用呢?”
他很快就从许意闻那明显变化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行吧,”大头仰天长叹,“身为尸体要有当尸体的自觉,你们没把我当食物吃了我已经很感激了。”
正在铁链那忙活的许悠突然插了一句:“你以为我们不想吃吗。”
大头僵了僵,随即有点嘚瑟地说:“有本事你吃呀,能吃到算你牛逼。”
许悠笑了笑,忽地托起那根木桩朝他刺来。
大头的叫声堪比杀猪,然而那根木桩并没有真的再刺中他。许悠晃晃手臂,木桩的尖头便在大头面前不停画圈圈。大头死死闭住嘴巴,生怕自己再叫嚣会再体验一把“噗呲”的滋味。
见他识相,许悠调转木桩,在两根铁链上戳了戳,铁链剧烈摇晃起来,倒是没有崩断的迹象。
“晃得这么厉害?”许意闻感觉自己当真变成个小老头,自打进本,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问大头:“他们是从这里离开的吗?”
大头紧闭着嘴,摇头晃脑。
许意闻送个白眼:“你能好好说话吗,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用木头戳人。”
大头立刻说道:“我被木桩戳中之后就看不见他们了,这个游戏仿真度很高,我既然死了就不可能再知道活着的队友们在干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离开了,也有可能在这里团灭了,只是我们还没发现更多尸体?”
大头闷闷地“嗯”了一声:“不过我既然还在副本里,说明我们队伍里至少还有一个活人,我想活着的人应该是浩歌。”
“浩歌?”许意闻回想着《霸主之争》的战力排行榜,好像没有这个id,于是他问:“他在《霸主之争》里叫什么?”
大头没有立刻回答,看向许意闻的眼神里多了些审视。
“我们都住海蓝星,都玩《霸主之争》,你不用防贼似的防我们,”为表诚意,许意闻先爆了自己的马甲,“我叫闻歌起舞,《霸主之争》的玩家应该都对我有点印象。”
“你是闻歌起舞?”大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眼珠子也瞪圆了,“你真是闻歌起舞?”
许意闻被他吓够呛,赶紧离他远点:“如假包换。”
大头的腮帮子鼓了鼓,随即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狂笑:“哈哈哈哈你居然是闻歌起舞哈哈哈。”
许意闻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刚要问话,谁知围着许悠打转转的貌美小松鼠也笑出了声。
唯一一个在干正事的许悠差点被他吓得掉下去,貌美小松鼠急忙捂住嘴,可笑根本憋不住,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许悠看看他,又看看大头,最后看看自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老叔,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松鼠的哥哥不会是浩瀚之歌吧?”
听见“浩瀚之歌”四个字,许意闻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了。他起这个id的初衷是既用了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又准确描述了他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什么样的歌声能让他起舞?自然是漂亮妹子的歌声嘛。
可《霸主之争》里名字带“歌”字最出名的人就是浩瀚之歌,常年占据战力榜第一,是很多想要在这款游戏里一战成名的人都想挑战的玩家。许意闻也不例外,毕竟想要在妹子面前耍帅是要拿出实力的,有什么是比战败战力榜第一来得更风光呢,于是他在全服频道公开向浩瀚之歌发起挑战。
闻歌起舞向浩瀚之歌发起挑战,这俩名字在全服频道刷了大半天的屏,成功被其他玩家解读为这对情侣名玩家在公开秀恩爱。
向来对男人没兴趣的许意闻自然没留意自己的id和战力榜第一有什么关系,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再撩别的妹子,妹子们总会用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看,吓得他连搭讪的话都没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再后来浩瀚之歌同意了他的约战,并提出条件:谁输谁改名。许意闻这才隐隐约约明白了妹子们那别有深意的注视。然而约战之日浩瀚之歌并未到场,准确地说,那之后的浩瀚之歌再也没上过线,他的第一之位也逐渐被其他玩家取代了。
“我哥那天不是故意不到场的,”貌美小松鼠笑得差不多了,解释道,“那天有点紧急的事要他处理,他实在腾不出时间上游戏,后来他也不想给自己找理由更不想改名字,干脆就砍号重练了。他的新号叫33633。”
“是他啊。”许意闻对33633有些印象,不过他玩游戏的初衷就是撩妹,从没真正把精力投入到这上头。而33633是个男号,是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的那类人,他对33633的记忆仅仅停留在每周查看战力榜更新时那匆匆一瞥。
“我很好奇我哥看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貌美小松鼠捂了捂嘴,又爆笑起来。
许意闻翻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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