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当年往事
“不是这样的！”燕赤霞崩溃的大喊，呼吸急促，“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他的妻他的子，是他的命。
如果不是她有错在先，自己如何舍得？
燕赤霞又愧又恨，却不后悔。
人生在世，无论是谁，只要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这些年来，自己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煎熬，他总是想着，当初若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可时光无法无法倒流，他在自己早已荒漠的世界里踽踽独行，只盼着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她一眼，即使无法原谅她，可她还是爱她的。
“我是爱她的。”心脏处撕裂般的疼痛传来，让燕赤霞忍不住蹙眉，一滴泪珠滑落沧桑的脸颊。
触碰到脸上的湿意，燕赤霞一阵茫然。
原来，我还是爱她的。
即使她做错了那么多事，即使他封闭自己的心房，几十年来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可当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从未忘掉过她。
“这话你自己信吗？”树妖姥姥不为所动，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冷意，“如果你真的爱她，会不停她的解释就对她判下死刑？”
燕赤霞浑身一震。
“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可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连他都容不下？”树妖姥姥掷地有声。
从她选择这个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迎接最坏的打算，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他竟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这三十年来，她无数次后悔，当初若是果断一点，或许她的儿子也不会死，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副样子。
是她太傻太天真，竟还对离了心的男人抱有期望，真是愚不可及！
“燕赤霞，上一次我输给了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情面！”
树妖姥姥手一扬，漫天黑雾腾空而起，如同锁链一般，将燕赤霞紧紧缠绕在中间。
燕赤霞瞬间回神，剑影重重，却只守不攻。
树妖姥姥见状，心中无比愤怒，“燕赤霞，你这个孬种！”
燕赤霞动作顿了一下，当做没听见。
“燕赤霞，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承你的情吗？”树妖姥姥被气笑了，“遇事就会逃避的懦夫，我云榕看不起你。”
“我没想要你承我的情，我只是……”想补偿你。
当初是他错了。
稚子无辜，他竟是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之后才明白。
“只是什么？难道你想说，你只是想补偿我？”树妖姥姥忽然觉得很恶心，无意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燕赤霞，你还要不要脸？”
“我只想你能好过一点。”
“我过的好得很，没有你更好。”树妖姥姥冷哼一声，“你只知道我杀了那一村子人，可你却从未问过，我为何要杀他们？”
“我告诉你，他们都是黑虎精的爪牙！”
什么？！
燕赤霞大脑一片空白。
黑虎精，就是害他眼瞎的祸首，亦是他和云榕孽缘的开始。
当年，黑虎精以人魂修炼邪功，他临危受命，铲除妖邪。
可他低估了黑虎精，差点被打的魂飞魄散，若不是云榕冒死将他从黑虎精手里救走，这是上早就燕赤霞了。
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他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幸好她对自己也有意。
很快，他们就成亲了，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可好景不长。
那天，儿子病了，云榕带他去镇上看大夫，他在家里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就自己摸索着去找他们。
可谁能想到，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的惨叫声，和无孔不入的血腥味，以及他从来都是温柔贤淑的妻子，此刻冷厉残酷的声音。
他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妖气自妻子身上传来。
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
他的妻子，骗了他！
“你是妖？你竟然是妖？”燕赤霞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死死的扣住妻子的双臂，大声的质问：“你为何要骗我！”
其实他是想听她的解释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解释在他听来都是在狡辩，他固执的认为她妖性难改，无药可救。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气疯了。
等再清醒过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他的世界，塌了。
他的家，没了。
这么多年来，他刻意忘记过去，说不上来世心虚还是自我惩罚。
他只是，无法面对，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过去。
就连帮助宁采臣和聂小倩，都不知道是在赎罪，还是在寻求心安。
所以他刻意不去在意。
“你觉得他们都是好人？”树妖姥姥轻蔑一笑，轻呡的薄唇吐出刻薄的话，：“也就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
“你们是不是不明白，为何黑虎精杀了那么多人，你们都没有发现？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所谓的无辜者，他们都是刽子手！”
“曾经的你，是不染尘埃的谪仙，是宗门寄予厚望的修仙奇才。你大概不知道吧，红尘中有一类人，他们以贩卖人口为生。”
“那个村子的人，他们把黑虎精当成庇佑他们的神，祈祷黑虎精庇佑他们风调雨顺。黑虎精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他们或偷或抢，或拐卖或诱骗，把活生生的人当做畜牲一般对待，活着放血，死了吃肉。”
“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占满了鲜血，没有一个无辜，他们全是活在人间的魔鬼。”
“你说我心狠手辣，妖性难改？我问你，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千不该万不该，更不该把主意打在她儿子身上。
“不可能是的，你骗我！”
燕赤霞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的所作所为……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燕赤霞猛烈摇头。
“燕赤霞，承认自己有错就那么难吗？”树妖姥姥笑着摇摇头，她已经从苦海中脱离出来，不再困于过去。
如今，是该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燕赤霞，念在我们夫妻一场，今日你接我一招，若是接得住，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也当是替我孩儿报了仇。”
见树妖姥姥开始蕴酿的大招，聂小倩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想也没想就开口提醒：“燕大侠，快攻击姥姥腰侧的玉葫芦。”
那个大招她见过，叫混元霹雳掌，若是放任不管，能炸毁一个山头，即使燕赤霞本事再大，也是输多赢少，更何况现在他根本不在状态。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玉葫芦有什么用，可自从她第一次见到姥姥时起，就已经被姥姥带在身边。
聂小倩并不傻，她反而很聪明，这么多年下来，足以让她了解那玉葫芦对姥姥的重要性，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
混元霹雳掌只攻不守，若姥姥在意玉葫芦，就绝对不敢发那个大招。
“聂小倩，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树妖姥姥恶狠狠的等着聂小倩，“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人。”
似乎被吓到了一般，聂小倩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可还是咬牙稳下心神，内疚道：“姥姥，对不起了，小倩只是想活着。”
说吧，便运起寒气森森的灵力打向玉葫芦。
看着迎面而来的鬼气，树妖姥姥睚眦欲裂，心中前所未有的恨。
在看向玉葫芦的瞬间，婉娘心中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峰，还未来的及思考，就下意识的当在了树妖姥姥身前。
看着来势汹汹的凌厉招势，自知抵挡不住的婉娘骇的紧闭双眼，打算以身相替。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犀利的剑鸣响彻耳畔。
“轰隆”一声，接住了聂小倩的招势，也打散了树妖姥姥的混元霹雳掌。
“我不怕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要命了？”长歌气急败坏的说，看向婉娘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恩人，你来了。”婉娘睁开眼睛，欣喜道：“我找到我父亲了，他就在那个葫芦里。”
婉娘指了指树妖姥姥腰间的玉葫芦。
她现在已经知道，为何自己会觉得不安，如果不是恩人来的及时，她和父亲，或许都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厄运。
“咳咳咳，噗……”
树妖姥姥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大招被打断，她也受了不轻的伤，一口瘀血吐了出来。
“姥姥，你还好吧。”
婉娘离得近，别扭着问了一句。
如果那些事是真的，那么姥姥也是个被伤害的可怜人，可想到她用魂魄修炼，还是觉得脊背发凉，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而且，父亲还在她手里。
“姥姥没事。”树妖姥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露出一个自认和善却依旧恐怖的微笑：“小姑娘，你倒是心善。只可惜，仁善却不一定能得善果。”
“姥姥过誉了。”婉娘低头。
树妖姥姥叹息着摇摇头，然后转身看着聂小倩，古井无波的眼神泛着森森寒意，看的聂小倩恶寒不已，就像被毒蛇盯住一般，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你怕我？”树妖姥姥向前一步，目光如利剑一般，一步一步靠近聂小倩，“小倩，姥姥早就与你说过，只要敢背叛我，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当初我是怎么给你的，如今我就能怎么收回。既然你如此瞧不上姥姥的东西，姥姥也不讨你的嫌，这些东西，姥姥就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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