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吉影逃跑了。
巡警在隔壁休息室大开的窗沿边找到了不明显的皮鞋印,马上用通讯器通知了其他外出的巡警,他的语气十分焦急,也很茫然。
对于警察来说,罪犯也分三六九等,小偷小摸的贼和占女性便宜的小流氓是他们最看不起的那种,这些成长过程中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的小败类即使犯案被抓,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处罚。
巡警见过很多有色心没色胆的蠢货,习惯性地把吉良吉影往斯文败类的方向上认定,心里便有点轻视,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摆脱身强体壮的老干警,又把老干警给带哪去了。
连高中男生都打不过的上班族,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每天坚持运动的警察?
年轻的巡警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不停地一个个通知同事,另一旁的西园野子却快疯了。
她疯狂扒拉东方仗助的胳膊,努力压低忍不住上飘的声音:“东方君!他跑了!他跑了!吉良吉影逃跑了!”
东方仗助头一次见到西园野子惊恐成这样,他有些不明所以——毕竟西园野子的替身都已经强到能把吉良吉影打成重伤了,没道理还怕成这样。
但东方仗助还是安抚她:“我知道,我知道他跑了,你别怕,我在这里。”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承太郎先生也差不多该到了。”
他们在来警察局之前给空条承太郎打了电话,正在为透明婴儿奔波的男人表示要晚些才能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想着靠谱的大人会帮忙处理这件事,东方仗助也不会一时大意到让吉良吉影找到空档逃了出去。
西园野子细细回忆之前替身对她说过的话。
“吉良吉影的替身能力是能杀人的,”她哆哆嗦嗦地说,“他是惯犯……”
一点思绪忽然闪过女生的脑海。
“——他跟我提起过仙度瑞拉美容院!”西园野子猛地拔高声音,“还问我店长是不是替身使者!”
东方仗助:“……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西园野子就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给山岸由花子和广濑康一打电话。
西园野子不是那种人缘特别好的女生,但当她按开通讯录,播出去的每一个电话都有人愿意回应。
如果此时有人以上帝的视角去俯视杜王町,就会发现这个安静的小镇里所有的替身使者都慢慢地行动了起来——
家里离商业街最近的广濑康一第一个到达仙度瑞拉美容院,店里没有人,梳妆桌上一片凌乱,空气中漂浮着奇异的焦烟味。
他直觉不妙,马上从店里出来,遇到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山岸由花子,广濑康一和女朋友商量了几句,然后在街边的电话亭给其他人打电话。
在公园写生的岸边露伴接到广濑康一的来电,他收起画板走向步行街,隔着马路看见站在不能回头的小巷巷口的幽灵正在仰头望天。
终于从郊区赶到的空条承太郎关上出租车的车门,一辆警车停在出租车后,车上下来两个个警察,步履匆匆地跑进警局。
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空条承太郎想。
他推了推帽檐,大步跟上去。
虹村亿泰掐着秒穿过即将变灯的马路,边走路边数零钱的矢安宫重清远远地看到他,向他招手。
“嘿!亿泰!”矢安宫重清喊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仗助呢?”
“在警察局!”向他跑来的虹村亿泰也喊。
周围的人都因此惊奇地看过来。
哇,警察局啊。矢安宫重清想,好酷啊。
他挠挠头,又问虹村亿泰:“一起去吃冰淇淋吗?我请客!”
高大的男生头也不回地挥手,“谢了!我有事,改天吧!”
“……改天我就不想请你了。”胖胖的中学生小声咕哝。
他钻进冰淇淋店,买了最大最贵的那个甜筒,美滋滋地走出来。
矢安宫重清专注地舔堆积在一起的冰淇淋球,也不注意看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上班族男性避开他,继续低头看自己驾驶证上的地址。
人类的社会关系如同千万张交织在一起的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位置,他们互相重合,既不紧密也不松散,但在这个平淡无奇的黄昏,一个石子掉落在杜王町小小的替身使者的关系网上,作为节点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些许坠落,却不明所以。
距离岸边露伴意识到自己追寻的杀人犯已经显露真身还有三分钟。
距离葡萄丘高校的替身使者在警察局聚集还有十九分钟。
距离乔瑟夫使用念写寻找仙度瑞拉美容院院长失败还有一个小时。
至于不幸卷入事件中心的西园野子,她只能留在警局里焉哒哒地再次被叫去问话,坐在椅子上悄悄放松站了半天又走了半天的腿。
安静的小镇正处在白日最漫长的夏天,饭点已过,落日的余晖仍能照亮小镇的地面,和空条承太郎一起商量事情的岸边露伴转头望了一眼远方发亮的地平线,忽然莫名想起了“逢魔时刻”这个老旧的说法。
这无疑是西园野子在杜王町里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在她发困打哈欠时,获得了搜查许可的警察已经开车去往吉良吉影的住宅,而名为“川尻浩作”的男人成功在太阳彻底西沉前找到了自己的“家”,他一个个试过钥匙,推开大门走进去。
“我回来了。”他低声说。
这句话只是男人多年以来保留下的习惯。
然而非常奇妙也非常令人不安的是,这一次终于有人等在家中,回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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