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冲突与妥协

    一直在和服女性身后侧的少年恼火:“你这家伙,竟敢——!”

    珠世温和的抬手制止:“愈史郎,别对客人失礼。幸来,你怎么想呢?”

    联想一下鬼杀队员,再联想一下你的两位朋友都见不得阳光,你真的一点都未曾怀疑?若果怀疑,是什么让你保持沉默?

    幸来皱眉:“抱歉,磨子太失礼了。不能见阳光又不一定是鬼。我以前认识一个叫神威的朋友,他就是力气很大也见不得阳光,但其实他是外星来的夜兔族,并不是鬼。更何况还有很多阳光过敏患者,据说他们因为生病被阳光照射会皮肤烧伤,却一直被当做吸血鬼迫害甚至杀死——身为病人无法得到救治,还被误解迫害,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遗憾之事。”

    很可怕的沉默之后,无论是珠世、愈史郎还是磨子,都是一副恨不得摇醒福泽幸来的模样。

    神威?哪里来的一个神威!除了我们你还认识其他的鬼吗?醒醒吧怎么可能有什么宇宙人,那些个特征就是鬼啊啊啊!!!

    珠世:“幸来,你不要太相信他人的话,有时候也该多怀疑一下。”

    磨子:“你别谁说什么都相信,那个神威分明就是鬼!”

    福泽幸来回想了一下:“但是神威是我的朋友,骗我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只是吃很多而已,我从未见他吃人,而且他是一个好人。我相信哪怕他真的是鬼,也不会做坏事,那他是不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珠世跟愈史郎听了以后面色温和,简直背景都可以放小花花了,反倒是磨子小姐沉了个脸,恨不得当场抓花珠世的脸。

    ……得意什么得意,这只女狐狸!!!

    珠世身上没有血腥味与恶臭,想必很久没有狩猎人类。对了,这个狡猾的女人是个医生对吧,一定是研究出来某种能遏制鬼吃人冲动的方法。她能从无惨大人手中溜掉,估计也是用了某种方法切断了鬼王之血与无惨的联系。

    磨子第一次意识到天然阵营给他带来的坏处。幸来是人类,而他是鬼,这本是天敌关系,虽说福泽幸来本身并不在意这点,问题在于她有着强烈的正义感。而作为鬼王无惨手下直系上弦鬼的他,以人类的伦理来说其实是个恶鬼。

    原因很简单,无惨仇视人类。这不单单表现在鬼王之血所带来的仇恨跟记忆,无惨甚至鼓励手下恶鬼多吃人,吃的越多给予的血越多,由此可见无惨对人类的蔑视与厌恶。比起在鬼王治下,肆意吃女人的自己,在这点上脱离了无惨阵营的珠世,先天性就占有优势。

    所有想法都是转念之间,表面看来磨子并无任何表情波动,这让珠世若有所思的。这场小冲突告一段落,珠世带几人回屋中落座,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磨子,然后告知幸来想治疗磨子的阳光过敏,她希望先抽血调查研究。

    ——这个狐狸精!!

    磨子咬牙切齿,就算他知道有问题,也不能此时拒绝,否则就是坐实了他很可疑。如果真是阳光过敏,为什么不让医生治疗?这是个自相矛盾的问题,除非他想承认自己是鬼,否则他无法拒绝珠世的调查。另一方面,这也是珠世对磨子底线的试探,她在试探磨子愿意为隐瞒身份做到哪一步,如果真的不怕幸来知道自己是鬼,那么你敢暴露出来吗?你敢直接承认吗?仿佛被这么质问着的磨子,很想撕破珠世那张似乎什么都料定一般的脸。若能爆出珠世的真面目,他不介意被幸来发现真相,但自己被爆料,珠世还能继续装没事人这种事他怎能忍!

    “好吧,那就劳烦珠世女士了,帮我查查看能不能‘治好’我。”

    珠世拿出针管,手疾眼快要扎,被磨子快速按住手。

    磨子微笑:“哎呀,这里面好像还有药水残留着,您拿错了针剂吧?”

    珠世也微笑:“啊,真的拿错了,我这就换回来。”

    噼里啪啦,电光火花,哪怕钢管直女如幸来,也感觉到两人似乎不大对盘。磨子小姐针对珠世女士并不奇怪,甚至多少幸来有些料到,毕竟磨子很粘人,而猫的嫉妒心又很强。但珠世女士不是这样的性格啊?为什么会跟磨子斤斤计较?难不成……磨子的小女孩心性,激起了珠世女士的好胜心?

    抽到血之后,珠世心情大好。无论原因是什么,她很轻松拿到了无惨手下直系上弦的血,这对她研究无惨,干掉鬼王有着重要意义。哪怕无法杀死无惨,也能对如何将鬼变成人类这一研究有所贡献。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的自私,将年轻重病的愈史郎变作鬼感到内疚,若能让鬼逆转成人类,给愈史郎一条退路,那么她欠这孩子的总算能补偿一些。

    “幸来,有关磨子小姐的情况,我能私下跟他聊一下吗?愈史郎,你带幸来去取我上次准备好的书籍跟药方。”

    愈史郎有些担心:“可是珠世大人,这家伙——”

    珠世笑得很渗人:“不用担心,磨子小姐不会出问题。”

    愈史郎当然担心,但珠世如此坚持,他只能留下他所使役的身上有符咒的猫猫做自己的眼睛,带着幸来先行离开。

    只剩下两只鬼的时候,磨子收敛那副‘天真可爱’的笑容,面无表情看向眼前的女人。

    “还真是胆大妄为呢,珠世,如果那位大人知道你竟然还活着,肯定会相当开心呢~毕竟有你的协助,能对那位大人的研究有很大帮助。”

    珠世冷漠道:“我不会再回去协助无惨,而且就算他知道我活着又能如何?他抓不到我,而我早已不再被他所摆布。”

    磨子略一挑眉,心中的猜想得到了确认。果然这女鬼获得了摆脱无惨控制的方法,真令人惊讶。

    珠世看到磨子的表情略松口气,果不其然,这个上弦之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放出这条消息让上贰产生了兴趣,短时间不用担心自己被汇报给无惨。果然无论是谁,都不想被人捏着性命,哪怕这条命是对方给的也一样。

    磨子进一步询问:“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摆脱了那位大人,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如今却像飞蛾扑火一般挑衅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珠世没有掩饰:“我想要无惨的性命。在我是人类的时候,对重病的我说,想要活下去看着孩子长大的话,就接受鬼之血,我相信了无惨。结果那男人笑着看我变成鬼之后失去理智,吃掉我的丈夫跟儿子。唯有那男人,我绝不会原谅!虽然我看起来很弱小,但是我有知识,还有漫长的生命。我一无所有,却能用我的一切,我的所有时间去复仇。那男人看不起弱小之人,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对此,上弦之贰倒是有点佩服这女人的决心与毅力。这样坚决的意志,说不准真能让她搞出什么。女人的执着有多可怕,没有人比曾目睹母亲杀死父亲的他更了解。

    但,那是两回事。这不代表他认同这个女人在幸来身边晃悠。

    “所以你才会接近福泽幸来,因为你知道我在她身边?”

    珠世冷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磨子小姐,实际上你才是后来的不是吗?我认识幸来的时候,她才刚到这里一无所知,孤苦伶俐的一个人,好像放着不管就会枯萎的花。现在却也成为了一个能支持帮助他人的人。她还保有着涉世不深的天真,但这正是她的可贵之处,结果倒成了你这样恶鬼的可趁之机。她并不是不懂,而是不去追究,因她本是一个包容的人,只是这包容用错了地方,被某些别有用心之徒所利用。”

    磨子也表情险恶的冷笑:“是啊,深有同感。若是真的为她着想,为何不揭穿呢?别一副怜悯他人的自欺欺人的恶心样子了,你就是个为了达成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别有用心之徒。”

    珠世没有点破,是因为多方面因素,最主要的是她认为如果真的说破,这个上弦之贰多半会鱼死网破。身为鬼的她与愈史郎倒没什么,就怕幸来遭殃。不过她并未解释,就让上贰这样认为也不错,随意暴露出自己对某个人类的重视,才会让那人死的更快。

    “我倒是好奇,你又是为什么呢?我听说上弦之贰最喜吃女子,你会为了一个猎物投入如此多时间跟精力?”

    珠世上下打量磨子,意有所指。还是你要告诉我,你这身女装是为了紧跟你老板的COSPLAY步伐,上行下效?

    磨子拿出铁扇,展开扇面挡住半侧脸:“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之事。”

    我想要的东西,是你们本就拥有,却在成为鬼之后舍弃掉之物。在你们或许稀松平常,但是在我来说,是值得付出如此时间跟精力去获取呢~

    虽未说出口,他的回复却让珠世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毕竟是最早跟随无惨,也是唯一能脱离无惨的狡猾的女鬼,对于人情世故与人心,恐怕比无惨更为了解。此时她已经确定了,这个上弦之贰无法对幸来出手,至少目前如此。

    “顺便跟你确认一件事,你带着的那个小男孩,并不是那位大人的血所转化的鬼对吗?”

    珠世回答:“你说的没错,他是我使用我血液之中所提纯物质转化为的鬼,并不受无惨的控制。”

    磨子合上铁扇,在此,他不得不承认珠世的确有存活下来的价值。

    “还真是个优秀的医疗人员呢,珠世女士。”

    “……承蒙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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