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远,什么时候才能到奥州呢?”
戴着草帽辛苦前行的少女已经感到疲惫,不是生理上,而是心理上。这就是所谓的欲速而不达,可惜她没有钱雇佣车辆只能靠脚力行走。
“没办法,为了看小苍大人的演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少女感慨,两只眼睛已经开始放出灼热的光芒,像熊熊燃烧的火苗散发着热情与希望。
是的,她是一个追星族。
哪怕在古代这个词并不流行,还是有疯狂的男男女女如她一般,为了偶像背井离乡,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了。
“这样少女的表现可一点都不是你的风格,大姐头。”漂浮在她旁边半透明的身影吐槽着,“你的偶像不应该是横纲力士之类的吗?”
少女当场翻脸:“那怎么能一样,力士是力士,音乐是音乐,没有看过小苍大人跳舞的你,才能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轻飘飘的话。男人的美和女人的美是不一样的,怎么可以去对比两种不同类型的美?”
幽灵嘀咕了一句在我看来都很无聊,就被对方冷眼一瞪,不敢再吭声。
“再说了,为什么非要我陪你一起去啊大姐头?我对那些又不感兴趣。”
少女理直气壮:“你难道要让我一个柔弱女子独自行走这么远吗?多危险!”
幽灵:“被你一洗脑我都快认不出柔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了。再说你就算带着我别人又看不见,意义何在啊!”
少女随手从路旁的枝头拽下一片叶子,含在嘴里吹起来,哨声形成欢快的音调,让人听了心情都愉快起来。
本来抱怨的幽灵,神情也安详了许多,大约幽灵本身就是一种怨念与沉重的弥留,让人心情快乐的事也能让他们沉重下坠的灵体感到轻松上扬。其实他多半不讨厌音乐,只是在闹别扭罢了。在他心目之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有如此少女追星族的一面,让他有点接受不良。
就在此时,悠扬的笛声从不远处传来,竟是合着哨声而响。笛声一开始还带点感伤春秋般的幽怨之情,但很快就被哨声所感染,变得更为流畅自然,如山涧溪水般悦耳舒心,洋溢着生命力。
幽灵看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与这条路近乎平行,隔了一层山林的另一条路。树木遮挡之下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想必是那条路之上的旅人听到这边的哨声,才吹笛合奏。
一曲终了,笛声与哨声停下,少女有些意犹未尽,却没有停留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幽灵惊讶:“哎?不过去看看那个人是谁吗?说不定可以一起结伴行走哦?”
少女摇头:“你觉得,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会弄得到笛子,有兴致将它练习到如此境地吗?”
那是不可能的。平民生活都很艰难了,没有这种闲情雅致。哪怕有,就凭刚才听到的那段音乐,此人的技艺也足够被贵族赏识聘为乐师。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踏上行程,绝不会独自行走,多半是车马乃至更多人同行。这种情况下一个独自旅行的少女过去与之相认,有些巴结权势的意味在里面,反倒让纯净的音乐蒙上了阴郁。她不喜欢这样,就当是一场偶然的萍水相逢就好。
幽灵煞有介事的点头:“那倒也是,如果是有权势的贵族,大姐头你打断人的鼻子恐怕不会轻松了事了。”
少女红了脸:“你又拿这个说事!我都说过不是有意的,谁想到那个登徒子那么迟钝,连躲都没躲开,笨蛋一个!”
幽灵调侃:“问题你用的是拳头啊,大姐头,拳头一点都没女人味。”
少女犹豫:“真的,那么没有女人味吗?”
幽灵点头:“真的,我挺同情他的。你当时那一拳,如果打脸上,那就是掉几颗牙。力道放在那里,作为普通商人儿子的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少女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做的真的不太对。就在此时幽灵看向树林的另一侧,瞪大眼提醒。
“大姐头,大姐头,那边好像出事了!”
少女看过去,大吃一惊,果然从树林那端竟然有貌似刚死的亡灵漂过来,似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还在四处呼救,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遗留在身后了。
“过去看看!”
少女知道或许这有些自不量力,但既知有人遇到危险,怎能束手旁观,尤其对方还是刚才与自己以音乐相交的友人。
很快他们看到了,那是一支商队,貌似遭遇了强盗。不过商队还有反抗之力,其中的主力军是两人,一名人高马大拿着长柄薙刀的武僧,还有一名穿着白色狩衣,身姿轻盈若舞,挥舞刀身若轻若无物一般穿梭强盗之间的少年,他面对如此以少对多的严峻形势依然沉稳应对,挥手之间数人已身首分离。
少女惊讶,不由为这残酷又美丽的情景愣住。但很快她回过神,之前所见那嚎哭呼救的幽灵原来并非商人,而是盗贼。再看其他的盗贼,也都穿着像是农人。
跟随少女的幽灵已经在询问另一个被砍倒的幽灵了。
“你们在搞什么,自杀吗?看到这般华丽穿着跟阵容之人,还不知道是硬茬,还敢上去挑衅?”
新死的幽灵难过:“我、我们不知道。蝗灾过后我们果腹都困难,当有人告诉我们有商队带着粮食路过,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呜呜呜,我的女儿该怎么办,我的老婆跟女儿,呜呜呜……”
少女一惊,果断冲激战中的双方喊道:“别打了!是别人的阴谋!他们都是蝗灾之中饥荒的百姓,不是什么恶匪,他们被想对付你们的人骗了!!”
武僧一惊,砍向敌人首级的一招改变姿势,转动刀身用长柄那一端戳过去,一击便让对手失去了攻击力。他扭头看向穿着白色狩衣的少年人。
“遮那……九郎!”
“啊,明白。”
少年轻声回道,一个旋手刀背朝外,几下将数人放倒。
此时局势被压制下来,那些盗匪没有再被杀死,剩下的人都被活捉。武僧逮住一人询问,得知的情况与少女从幽灵那里听到的一样。有人煽动附近村落之中饥荒的百姓,让他们来截商队。然而这个商队所运送之物其实并非粮草,而是古董名画之类。
被叫做九郎的少年手起刀,思索片刻后皱眉:“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是冲我来的。”
武僧道:“现在该怎么办?”
九郎:“不能再跟商队同行了,会给他们添麻烦。这些百姓……虽是作恶,却已付出代价,让他们走吧。”
为避免更多麻烦,九郎跟武僧决定穿过树林,跟少女走另一条路。
九郎道:“刚才还未感谢您及时提醒,若非您提醒,恐怕我等已枉杀无辜者。”
少女好奇:“你们在被追杀?你是什么人?哦,算了,不用告诉我了。”
少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少年背后的一名看似乳母一般的女幽灵,已经絮絮叨叨跟她的跟班幽灵把眼前这位小子的个人情报都卖掉了。
其实这对少女来说也没什么不同,正如任何一个平头百姓,她对上层统治阶级的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最多知道国家的领导人是谁,也就这种程度而已。就像眼前的少年,她也仅知道对方的乳名是牛若丸,这名字有点可爱,也难怪他让别人称他为九郎了。大约家中排行老九?少女心中这样猜测。
九郎对她的洒脱产生好感:“谢谢姑娘。你可以叫我九郎,这是我的朋友武藏。”
武藏,这个称呼对于练武的人相当烂大街,无论姓还是名都很流行用武藏。正如用家中排行来取名这般烂大街。显然这两人并不希望透露他们的真正身份,考虑到他们被追杀,也完全能理解。
少女想了想:“你们应该被人盯上了,再用这幅样子行走还会被追着打。若都是坏人追打你们还好,就怕像今天一样让无辜者卷进去。”
九郎点头:“姑娘说的是,但是离开商队之后我们也很难伪装。”
少女好奇:“跟商队一起的时候,你们伪装成什么身份?”
九郎:“保镖。”
少女:“……你,太小看追杀你的人了吧?你这样颜色惊人的保镖实在太瞩目了!更何况你这个朋友个头一个顶俩,就跟旗帜一样谁看不见?”
武藏:“抱歉,九郎,都是我的错。”
九郎:“不,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少女简直无语了,这两个大男人,怎么马马虎虎的?看起来挺厉害,脑子却是一根筋?
少女建议道:“你的容貌太惹人注目,最好戴个面纱……不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对了!我有个好主意,你扮演成白拍子好了?水干无论男女都能穿,而人们的定式思维看到白拍子会以为是女性,不会戏假思索你是不是男性。”
武藏板起脸:“胡闹!!”
没想到九郎却道:“是个好主意,那么武藏也不能僧人打败,换上一身伪装成白拍子的护卫就好。”
少女点头:“我可以伪装成你的侍女,然后我们一道上奥州。”
九郎惊讶:“姑娘怎么知道我要去奥州?”
少女:“你的乳母说的,顺便一提,我能见到死去的灵魂,听到他们说话。”
九郎笑:“是吗?”
少女点头:“是啊。”
武藏警惕,他觉得这女的有问题,什么灵,更有可能是这女的本就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且看看她打算做什么,抓住她的把柄之后揪出她幕后之人!
九郎却似信了她的话:“那么,我要怎么称呼你呢?若是沿途共同行动,肯定少不了要互相称呼。”
“麻之叶,我的名字是麻之叶,你可以叫我麻叶。”
……
…………
不远处树林之中站着的麻仓叶惊呆了。
“啊,虽说猜到这里是母亲大人的记忆,而人的记忆展现方式是从第三者角度看全部回忆,但是,这也太——那个男人,不会就是麻仓叶王的父亲吧!”
麻仓叶知道前世的母亲大人,也是麻仓好天天念叨的结果。他从没听好提到过起父亲,所以对麻仓叶王的父亲从未有过任何想象。如今,这么一个实际人物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产生非常荒谬的预感。
“不,等一下,九郎,牛若丸,别告诉我……”
九郎,牛若丸,这都是某个历史名人的化名。
——源义经,古代的一名传奇将军,曾被强制送去寺庙为僧,法号遮那王。年少时被敌对势力追杀,最终投奔奥州东山再起,与他的兄长一起举兵讨伐平家,战功显赫。然而却被嫉妒他战功的兄长猜忌,最终众叛亲离被人逼死。
他所擅长的是以柔克刚,武藏坊弁庆曾为夺取他的宝刀向他挑战,最终败于其手下,成为他的下属。
这两人,无论哪一位都是传说无数的大人物。
“不是吧,不可能的吧,好?等一等,好知道这件事吗?”
麻仓叶沉浸在自己前世的母亲泡过历史名人这件事震撼事件上。
他曾经以为,自己前世的母亲大人是被坏男人骗了,否则继承了叶王记忆的麻仓好为什么从来不提父亲的事?
现在竟然告诉他,很可能是母亲大人把历史名人给泡了吗?
……不愧是,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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