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落的话, 蓟岑神情未变,看了眼惊讶的蓟栩,然后将林落拥入怀里, 按着她的后脑勺。
“都听落落的。”
――――――
蓟栩被封了王,他心中对蓟岑自是还有恨, 毕竟他亲眼看见蓟岑杀死了其生母。
林落之后, 找过蓟栩几次,将当年的事情悉数告知,可蓟栩还是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林落便不再频繁找蓟栩了,该说的她都说了,她理解蓟栩的心情, 理智和情感一向很难兼顾。
蓟岑很听话,努力做好一个明君, 调回许轲, 慰问镇守边关的费祁,而蓟栩也在做好一个王爷。
一切, 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因蓟岑在蓟国修建了众多神庙,林落神像香火不断,这一年下来林落修复地很快, 面色日益红润。
蓟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年了, 蓟岑的后宫依旧空空,大臣多次上朝进言希望陛下选妃,可都被蓟岑驳回。
便有人提议,将陛下藏在后宫的那位美人封后, 希望通过这样的妥协,让皇后替陛下纳妃。
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陛下拒绝了并且大怒。
蓟岑并没有给林落一个名分的打算,林落如同一只金丝雀,没有自由,被娇养在深宫,能依靠的只有蓟岑一人。
蓟岑这些年下来,一直没有碰林落,他不敢。
蓟岑现在每天只干两件事,上朝,陪林落。
每当夜晚时,蓟岑不是没有冲动过,他也会紧紧抱着林落,发泄自己的欲/火,可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就这样,时光匆匆过去五年。
蓟岑做了五年暴君,也做了五年明君。
今年而立。
蓟岑今日早早散朝,整个人明显轻松了很多,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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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此时正在池塘边喂着鱼,十分悠闲。
她已经陪了蓟岑五年,可蓟岑额间的印记只是淡了些许,基本没有变化。
林落并不失望,她有耐心,慢慢陪着蓟岑,五年,十年,甚至是一世的时间,对她来说,都是弹指一瞬。
“林落姑娘――”
林落的背后响起清润的声音,她笑着回头,看见立在自己身后的许轲。
林落站起身,笑着望着成熟了很多的许轲。许轲并不像其它人叫自己一声娘娘,即使自己没有什么名分,但是宫里的人都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只有许轲,还在坚持唤林落一声娘娘。
“许相今日下朝很早。”
“是陛下退地早。”
林落笑而不语,与许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淡淡看着他。
许轲今年三十有五,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过这不有损他的俊朗外貌,相反,这让他看起来,别有一番儒雅男子的韵味。
反而是林落,十几年过去了,依旧宛如少女,不见一丝老态。永远是那一轮不可侵犯的月,这现下,这月被一个阴沉的男人给摘下了。
“许相找我可是有事?”
林落见许轲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率先出声。
许轲收回自己的视线,退后一步,恭敬道:“这件事本不该臣来出面,可整个朝中,怕也只有臣还有几分胆量,请求林落姑娘为皇室开枝散叶。”
林落一顿,抬眸认真看着许轲。
许轲作揖:“林落姑娘与陛下在一起五年之久,可陛下至今无所出……”
“许相,你不该来找我的。”林落温声道,眼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轲低头,微微道:“是臣逾越了。”
“的确是你逾越了。”
当许轲和林落静默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听着语气,林落知道,蓟岑生气了。
林落笑着向蓟岑招招手,蓟岑阴沉的眸子在看向林落时,便温柔了下来,他大步走到林落身边,低头亲了亲林落的额头,阴测测的看着许轲。
“许相放心,朕无所出,皇室还有蓟栩。”
说完,蓟岑不再看许轲,搂着林落便离开了。
林落被蓟岑搂在怀里,无奈地笑道:“许相也是好意,你下次对人家态度和善些。”
蓟岑对许轲的态度一直很差。
蓟岑不悦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林落轻声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二人进了屋子,蓟岑便忽然将林落抵在墙上,身子紧紧贴着她,温热的气息洒在林落的脸上。
“阔阔,五年了。”
林落抬起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点头。
“是啊,五年了。”
蓟岑眼眸带笑,埋在林落的脖颈处,吻着。
“落落,我们现在可以生孩子了。”
林落眼眸微张,诧异地看着蓟岑。
“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林落一直以为蓟岑不碰自己,是因为讨厌孩子,所以五年来一直和自己无名无实。
蓟岑好笑地揉了揉林落的头:“怎么会?只要是落落生的,我都喜欢。”
“那你这些年为何……”
蓟岑抱起林落,有些急促,向床上走去。
“落落,我一向不信邪神,可是现在怕了,听说一个人罪孽深重,若是生了孩子,会给孩子带来不幸。”
“自我登基到今日,是完整的十年,我想着,五年来,我认真做一个明君,遵循着落落当初的教导,体恤百姓,不随意杀人。现在,这天下没有再被我糟蹋了。”
林落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心里暖暖的,含笑地看着蓟岑,摸上他的脸。这些年,蓟岑在慢慢地变好,他的改变,林落都看在眼里。
主动搂着蓟岑的脖子,林落眼角微微湿润:“你放心,神明不会怪罪我们的。”
蓟岑勾唇一笑,深深地看着林落,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林落的脸上,手不安稳地向林落的襦裙里伸。
林落羞红了脸,在蓟岑的挑拨下,身子早已酥软,倒在蓟岑的怀里,任其采撷。
蓟岑笑着在林落耳边说了句:“落落,我想叫你先生……”
林落一顿,转而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抓紧了蓟岑的背。
一室春光,不可说。
――――――
林落醒来后,蓟岑已经不在身边,林落呆愣了一会,然后坐起来忽然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想起昨夜蓟岑的疯狂。
起初蓟岑很是温柔,可不久,蓟岑红着眼盯着自己,似乎要把她拆入腹中,林落对上蓟岑狠戾的目光时,心颤一瞬,下意识地要逃离,却被蓟岑狠狠抓住,二人融为一体。蓟岑似乎不会觉得累,期间,花样很多,甚至让林落跪着。
这样的蓟岑,让林落害怕,她不明白蓟岑为何变得如此凶猛,不停地占有她。蓟岑的汗落到林落的背上,林落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林落摇了摇头,在床上躺了会,然后凝神,使了些光明神辉,身子才渐渐恢复。
她独自穿着衣服,下了床,坐在桌边,喝着水,今日,桌上没有像以往那般,放着糕点。
林落的眼眸里闪过失落,她知道,蓟岑今日是不用上朝的。
林落推开门,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蓟岑。便独自一人慢慢走着,随后看见蓟栩,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
蓟栩这些年走南闯北,四处体察民情,深入民间,留起了胡子,看起来,老了一些。
蓟栩看见林落时,眼神一亮,他走到林落的面前,将手里的木盒递给林落。
“先生,这是我在南城偶然发现的小玩意儿,想着先生定会喜欢,趁着这次回京,便给先生带回宫了。”
这一声先生,让林落脸上闪过怪异的神情,她淡淡笑着,打开盒子,盒子里是很多小巧精致的玩偶。
“谢谢栩儿,这些玩偶很是可爱。”
蓟栩哈哈大笑:“先生,这是可以吃的。”
林落一愣,又将视线放在了玩偶上,这些能吃?
林落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立马皱起小脸,酸酸的。
恶作剧得逞,蓟栩大笑。
林落看着这个大男孩,也笑了。
蓟栩看着容颜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林落,并不惊讶,他看了看周围,奇怪道:“今日倒是稀奇,蓟岑那家伙竟然没有守在先生的身边。”
林落淡笑:“小岑可能有事。”
蓟栩忽然沉默地看着林落,严肃道:“先生,若是蓟岑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林落笑着点点头。
蓟栩为了避嫌,便离开了。
林落循着蓟岑的气息,去找他,蓟岑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当初的破落院子里,院子显然有人经常打扫,很是干净。
蓟岑察觉到林落的到来,眉头微皱。
“你来干什么?”
蓟岑本是觉得昨夜自己太过过分,林落的身子肯定吃不消,这是在担忧她的身体。可不是怎么,话到了嘴边,便变了味。
这还是蓟岑第一次对林落大声不悦地说话,林落呆愣了一会,便要离开,她一向好脾气,可是在蓟岑这里,林落觉得是自己受了委屈。
见林落要走,蓟岑又慌了,他猛然上前拥住林落,小声道:“落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太乱了。”
蓟岑眸底泛青,神情看起来的确疲惫。他昨日疯了,可是嫉妒疯狂地在心底滋长,他控制不住,在林落睡后,蓟岑竟冒出掐死林落的念头,杀意刚起,蓟岑便被吓得一身冷汗,为了不再伤害林落,蓟岑在天亮之际,离开。
林落微微叹气:“小岑,你怎么了?”
林落不知道蓟岑的心思,昨日还好好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哪里让蓟岑不高兴了。
她想不明白,只能直接问蓟岑。
身后的男人将下巴抵在林落的肩上,突然问道:“落落,那个教你编竹条的人是男是女?”
“……是男的。”
蓟岑的手紧了紧,又问:“他还在吗?”
“不在了。”
林落转过身,看向蓟岑。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方才在屋子里,看到这竹席,便问了问。”
蓟岑低头亲了亲林落的唇。
“落落,对不起,昨日是我粗暴了,你罚我吧,我让落落疼了。”
原来,蓟岑是因为这事而跟自己闹别扭。
蓟岑将林落搂在怀里,林落此时看不见其疯狂病态的神情。
落落,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可我要做你最后一个男人。
我很嫉妒,快要疯了。
所幸,落落,你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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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蓟岑四十了。
林落醒来时,蓟岑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铜镜前,扯着头发。
林落下床,抓住蓟岑的手,蓟岑的手里,是浅灰的头发。
蓟岑在四年前,发现自己出现了第一根白发时,便开始焦虑不安,四处寻医,吃着丹药,企图长生不老。
林落知道蓟岑在担忧什么,可她能做的便是对蓟岑好,给他安全。
“落落,我的头发白了。”
蓟岑抱住林落的腰,低声道。
林落拿过梳子,给蓟岑梳着灰色头发,轻声道:“没事,我在呢。”
“落落,我老了。”
“嗯,不过我还是爱你。”
蓟岑上朝后,到了晌午,还没有回来,林落急了,便去找他,得知蓟岑今日吃了数十颗所谓的仙丹,突然吐血,昏睡不醒。
看着倒在小屋里的蓟岑,林落将其抱上了床。
捡起地上散落的仙丹,捏地粉碎。
前段日子,蓟岑答应自己,将所谓的仙师送走,不再痴迷于仙丹,却不想,蓟岑背着自己留下了这么多仙丹。
林落抚摸着蓟岑的脸,细细摩挲着那道伤疤,蓟岑很是在意他在变丑,最近变得喜怒无常。
可是林落不能替他永驻青春,因为有违天命。
“小岑,你就这么在意自己的样貌吗?我知道,你其实是怕我看到你逐渐变老的样子。”
林落是拿蓟岑没有办法的,她摸着蓟岑额间的黑色莲瓣,点了光明神辉进去,蓟岑的脸色这才渐渐红润。
――――――
林落瞎了,为了治愈蓟岑。
蓟岑得知林落为了解自己体内的毒,失了明,不敢面对林落。
他甚是要挖下自己的眼睛赔给林落。
听到匕首拔出的声音,林落肃着脸,握紧蓟岑的手。
“你若是瞎了,谁来照顾我?”
蓟岑便断了这自残的念想。
日子一长,蓟岑竟开始担忧林落有一日会忽然恢复视线,他希望,就这样和落落过完一辈子。
落落看不到自己狰狞的面孔,只能依赖自己,这很好。
蓟岑现在每日不再起早化妆,不再在意自己的满头白发,因为落落看不见了。
他无需再伪装。
为了自己的这私欲,蓟岑竟然在林落的糕点里下药,是让失明的药。
蓟岑领养了蓟栩的孩子,封为太子。
在太子成年那一日,蓟岑带林落离开皇宫了,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一个沧桑,容貌不佳的男人带着一个柔美的姑娘一直游山玩水。
林落陪了蓟岑一世,在蓟岑临终前,他给林落做了最后一次糕点,糕点里,这次换了药。
林落嗅了嗅,笑道:“今日,这糕点味道很是奇特。”
蓟岑贪婪地看着林落,沙哑道:“这是我新出的糕点。”
林落点点头,咬了一口,要咽下去之时,蓟岑忽然扳开林落的嘴,将其嘴里的糕点给勾了出来。
蓟岑慌乱地抱住林落:“落落,对不起……”
林落摇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眼泪,温声道:“没事的,小岑。”
蓟岑便这样,一直靠在林落的肩上,气息越来越弱。
林落抬起头,捧过蓟岑的脸,笑着看着他。
眼里不再是黯淡无光,而是流光潋滟。林落一直都能看见 。
看着蓟岑猩红惊诧的眼眸,林落上前,吻住蓟岑的唇。
原本情绪激动的男子顿时安静了下来,搂住怀里的娇妻。
原来落落都知道,她一直在陪着自己。
察觉到怀里的男人没了生息,林落眼眸里是淡淡的伤心,她看着蓟岑额间的黑印越来越淡,心跟着隐隐作痛。
这一年,蓟岑五十四岁。
完。
作者有话要说:哒哒哒,人越来越少啦,继续来拿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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