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火辣辣的, 耳边嗡嗡的,林落此时衣衫不整,上身只有一件墨绿肚兜, 遮住半分春光。细腻白皙的肩上,胸前, 背后, 布满了暧昧的痕迹,整个屋子里的麝香味刺鼻,林落猛地被这浓郁的香味熏得倒在一侧,干呕着。
目光所及,是一地凌乱的衣服, 她低头看着,这才感到通身的凉。
她想起来了, 方才祁修扇了自己一掌, 并在她愣神之际,将自己踹到了地上。
今日的祁修, 与昨日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林落抬头,泪眼婆娑, 她想问为什么, 可是一张嘴,便生疼,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一双水眸不解地望着赤身坐在床上, 满眼厌恶地盯着自己的始作俑者。
这一世,邪祟化名为祁修,是祁府的养子,不受重视,一直被收养在一个偏僻的小城,直到昨日,才被领回来。
而昨夜,祁修在前堂用完膳后,回到后屋,忽然强制地将林落拖到床上,举止粗暴……
林落上一世,与明祟渡过了四十年的幸福日子,梦醒之时,便看到这一世的少年祁修被一群少年欺压打骂,她便将阴鸷的少年救起,并且任劳任怨照顾他将近十年。
前几日,祁府突然派人,要将多年不闻不问的养子接回府,祁修让林落跟着他一起回去。
可就在方才,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自己的人,却正在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林落眼角的泪要掉不掉,这样的祁修,让林落想起了蓟岑,冷血狠戾。
祁修掀开被子,目光在床单上扫视一圈,终嗤笑下床,捡起地上的一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赤着脚走到林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其红肿的脸上,暗了几分。
手捏住林落的下巴,强迫一双蕴了酒似的眸子看向自己,祁修咽下喉咙间翻涌的血气,嘲讽地看着林落,道:“处心积虑接近我,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怎么现在又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寡廉鲜耻!”
林落睁大双眸,苦苦地摇着头,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没有……”
祁修放下手,美人细腻的下巴上,果然出现了一道红印,祁修擦着手,似乎觉得碰了林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而林落上前抓住祁修的手,攥着,缓缓看向他:“……你为何……这样对我?你……之前说要好好待我的。”
因为一边脸肿着,林落只能说一点再停顿一下,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祁修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他阴郁的眉眼已经如同染了墨,让人窒息。祁修便这样散着衣服,掐住林落的脖子,出声讽刺:“你还有脸来问我?我虽感谢你当初于一群劣童手下救下我,可你也不该仗着年少不知的我,日日勾引着我,企图与祁家攀上点关系。”
林落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似要哭泣,可是却不想在祁修面前掉泪。
“怎么?你又要用这不值钱的眼泪来勾引我?”
祁修心中一阵烦躁,同时,戾气更重。
“你趁我被接回祁府,便想做夫人,昨夜在茶水中下了药……”祁修停顿一下,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玩笑地看着林落。
他弯下腰,头埋在林落的侧脖处,轻轻嗅着,这里,还残留着他昨夜疯狂留下的味道。
“当然,我将你拉上床的时候并不是神志不清,还尚有几分清醒。”
听到这句话,林落眸里点点光亮,照此这么说,那祁修并不是被迫和自己……还未等林落成功地自欺欺人,耳边便又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我想着,趁着你还未人老珠黄时,先尝尝你是何滋味,毕竟也要对得起你为我守身如玉十年……”
林落在心沉入谷底时,不忘扇了祁修一个巴掌,愤愤地盯着他,一双温柔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伤心。
瞧见这么一双惯会骗人的眼睛,祁修冷笑道:“怎么了?被我戳中心窝了?也对,毕竟你在委身于我之时已经不是什么处子之身。”
祁修加紧了力气,林落一张娇小精致的脸逐渐涨红,想必此时的她是十分难受的,可尽管难受,林落也没有露出求饶的神色。
“说,在我之前,还有谁碰过你,我便知,你生性放荡,怎么可能为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定是你以前嫌弃我年纪尚小,满足不了你,便出去偷欢。”
祁修额间的莲瓣越发浓墨,昨日,还是银灰色,一夜过来,便怨念极深。
林落看着他的额间,难道仅仅因为这个缘由,便让祁修如此怨念?
林落缓缓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在这一世,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会生病,会衰老的凡人,没有光明神辉,没有仙术法术,只有一具凡人之躯。
她醒来之时,便是这样。
祁修面露一丝狰狞之色,忽然甩开自己的手,林落便狼狈地趴在地上,喘着气,眼尾红晕染染,双目水泪蒙蒙。
若不是祁修额间莲瓣骗不了人,林落都要怀疑这人不是之前的祁修了。
“一个破鞋而已……”祁修话还未说完,屋门便被推开,一行人似是早有准备,破门而入。
屋内凌乱的场景,奢靡的味道,以及衣衫不整的二人,很明显,二人昨夜发生过什么。
林落在听到祁修的一声破鞋,便闭上了眼,窝在地上,无助地抱着自己,下身穿着亵裤,上身春光难遮,此时的林落又如同受伤的小动物将自己蜷缩起来,全身通白,一抹绿色更让人兽性大发。
祁家大小姐先发制人,她拉着一脸严肃的祁府老爷,训斥祁修:“祁修,你刚回府便和下人苟且,这事若是传到薛家大小姐耳中,你可知,整个祁家都会被你连累?”
听此言,祁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养子,当初幼子常年生病,算命的大师说要找一个命格过硬的人来给小少爷扛着灾,他这才从贫民堆中挑了个八字硬的孤儿。
本来,祁修将会一直被养在外院,可谁知祁修今年中了榜,看榜之日被薛家小姐给瞧上了,薛家出了个当朝皇后,他们经商之家自然得罪不起。
祁家和薛家刚定下婚约,今日一早,祁修便干出如此丑事。
“爹,你说怎么办?”
祁妍的目光在林落的背后上停了停,然后厌恶都别过眼。
这个女人,她第一眼看见,便不喜欢。听下人说,她至少有二十五岁,可还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祁妍更不喜欢祁修,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然跟着她一起姓祁,若是他真和薛云兰成了亲,那可真是麻雀变凤凰,哪天在薛云兰耳边吹吹枕旁风,他日要报复祁家怎么行?
所以祁妍先下手为强,在林落给祁修倒的茶水里放了药。以薛云兰霸道的性子,她的眼里定然容不得沙子。
“将这不知检点,勾引少爷的贱人拉下去,关进柴房,饿她三天,再将其卖进青楼。”
祁老爷吩咐道。
祁修眼眸微动,看着地上可怜的人,雪白的背莫名刺痛他的眼睛。
祁修沉沉地看着养父,低声道:“父亲……”
“修儿是要为一个下人求情?你莫要忘了,十日后是你和薛家大小姐的成亲之日。”
祁修笑道,不再看地上的林落一眼:“修儿听父亲的便是。”
林落死死咬着唇,睫毛已经湿成一团,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为什么,一夜醒来,都变了。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祁老爷往后看一眼,对着身后一身白衣的青年道。
管家这时便身前,站在狼狈的林落旁,倒也是可怜她,拿过地上的衣服,披在林落的身上,然后将其拉起来,林落腿一软,管家一顿,便弯下腰将林落抱起,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祁修。
祁妍骂道:“穆青,你抱着她做什么?小心被这女人弄脏了。”
青年管家只是淡淡一笑,对老爷说道:“下人告退。”
祁修看着穆青的背影,脸色阴沉地可怕。
林落一双玉足露在外面,祁修心中莫名焦躁,他恍惚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一看到林落,便会突然愤怒,甚至是恨她。
下人说是林落照顾了自己十年,可自己对过去十年的记忆很是模糊,他只是知道林落照顾了自己十年,仅此而已。
祁修认为自己一生凉薄,生性狠戾,他是想要权要势,寒窗苦读数十年也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如今,有个有钱有势的傻女人要嫁给自己,何乐不为?
至于林落……
若是向自己求情,之后倒是可以纳她为妾。
毕竟,她很合他的口味。
――――
管家将林落关进柴房,临走之时,衣袖被林落抓住。
青年一顿,缓缓转头看向虚弱的女子,女子眉间已经不见少女的天真烂漫,多了几分妇人的柔媚,还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青年开口:“何事?”
林落笑道:“可否先生为我找一件得体的衣裳。”
青年目光落在那精致的锁骨一瞬,便飞快移开。
“等着。”
“谢谢先生。”
林落此时的境地明明很是尴尬,可是穆青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局促。
她好似习惯了淡然处之一切事务,哪此时她被众人骂做勾引下人的贱婢。
青年咬咬牙,便推门离开。
听到门外锁门的声音,林落曲起膝盖,环抱住自己,靠着冰冷的墙。
虽然现在是夏日,可林落浑身如同掉入冰窖。
泪水滴在脏脏的地上,林落嗅了嗅鼻子。
林落,不要哭,你要知道每一世的邪祟再坏,可也是爱自己的,他断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祁修性情大变,一定是因为祁府的原因,他说过,要想在祁家站稳脚跟,必须狠下心来。
祁修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
林落,又开始自圆其说,安慰自己了。
管家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
临近中午,来开门的,却不是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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