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看见禄颜的手,一顿,转而叹息,拉过禄颜,擦着伤口。
“你……”林落刚抬头说话,禄颜的手便摸上了自己的脸,指腹粗糙,所以触感很清晰。
“落落,不要走。”
林落淡笑:“我不走啊,你看,他们已经走了。”
禄颜得到林落的保证,黑眸忽然熠熠生辉,他隐忍地看着林落,似是要笑,但也像在哭。
林落并不打算告诉禄颜这件事,因为她知道,以禄颜的性子,是断不会同意让自己去谢府的,哪怕只是为了拿到卖身契。
林落替禄颜包扎伤口,禄颜满眸子都是林落,将院子里的柳袖儿忘得一干二净。
倒是林落,注意到被捆绑着的柳袖儿,禄颜顺着林落的视线,自然也注意到了院子里的人。
“她才是柳袖儿,你原本娶的女子是她。”
林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静静看着禄颜,禄颜低眸看着林落,忽然浅笑。
林落不自在地微微红着脸,然后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隐瞒我的身份的,我怕你知道我不是柳袖儿,会赶我走。”
哪知,禄颜低沉看着林落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禄颜娶的一直是你,而不是柳袖儿。当初签婚书时,我也是以为你是柳袖儿。”
说着,禄颜起身,来到衣柜处,打开里阁,拿出一张纸,递到林落的面前。
“我自发现了你不是柳袖儿,便已经休妻了。”
林落惊讶地看着禄颜,接过他手中的休书,看了眼,然后问道:“你何时发现我不是柳袖儿的?”
禄颜淡笑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林落。
“落落,我真的很喜悦你没有跟他走,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让我觉得之前所吃的苦都是为了等你的甜,你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种种不幸都是有意义的。”
林落攥着休书,看着禄颜。
禄颜摩挲着林落的眼睛,沙哑道:“落落,你相信我,谢文应有的,我都会有,我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的。他配不上你。”
林落笑着,握住禄颜的手:“我说过,我不介意这些的,只要我开心,日子便是好的。”
林落顿了顿,转而柔情似水地看着禄颜,点着他的眉心莲瓣,轻轻道:“禄颜,和你在一起,我是开心的。”
禄颜听不得林落对自己说情话,原本沉敛寡言的男人忽然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搂着林落不知所措。
正欲说话,忽然感觉身体很累,禄颜看着林落,蓦地深沉。
禄颜没由来地心慌,他要抓着林落,却抓了空,一阵晕天旋地,倒在了林落的肩上。
林落将禄颜扶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此时禄颜紧闭双眼,蹙着眉头,好在眉间的黑莲不再变黑。
“禄颜,你等我几日,最迟三日,我便回来。”
林落将恢复的神辉用在了禄颜身上,只是让他深睡两日,神辉可滋养他的身体。
她本想控制谢文应让他回府拿来卖身契,只是神辉本不该用在控制凡人心神上,她之前已经冲动控制了谢府管家一次,不该再有下次。
况且,林落知道,禄颜内心的怨念不仅仅是一张卖身契这么简单,他与谢府之间的恩怨需要做个了结。
林落临走时,又看了禄颜一脸,这才关上屋门,拿着休书,来到柳袖儿面前。
柳袖儿不甘地看着林落,她看到林落被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养的如此娇嫩,丝毫看不出受累受苦的样子,不免后悔逃跑。若是自己嫁给了禄颜,尽管这人之前不干净,可是也总比自己在颠沛流离地好。
林落一双眸子淡淡看着柳袖儿,然后俯身替她解了绳,素手将一纸休书递给她。
“你拿好,便走吧。”
柳袖儿颤抖着手接过休书,随意看了眼,皱着眉头,看着林落:“这上面写的什么?”
林落只是微微惊讶了下,原来她不识字。
“这是还你自由的婚书。禄颜知道,你被嫁与农夫不是心甘情愿,当日,是我顶了你的名字,禄颜这才买下了我。如今,即使你被谢府的人抓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柳袖儿闻言,紧紧攥着休书,狭长的眸子审视着林落。
“你看起来不是贫穷人家,你竟然愿意乖乖陪在他身边,做一个乡村妇人?”
林落嘴角上扬,看着柳袖儿,并不说话。
似乎被林落盯得久了,柳袖儿看着这双漂亮温柔的眼睛,竟隐隐心虚起来,不敢再直视。
“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我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这休书只要我不认,我就是禄颜的妻子。”
林落不赞同地看着柳袖儿,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她原本便想给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些盘缠,只不过,如今看着她这般神情,心中隐隐不悦。
“你并不喜欢禄颜,留在他身边只会让双方烦恼。你拿着这钱,找个安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柳袖儿看到银子时,两眼发光,禄颜这么有钱?
柳袖儿心思转了转,她瞧着林落一脸圣洁的样子,心中隐隐滋生妒忌,凭什么自己如同烂泥里的蝼蚁,她却如此神圣不可亵渎的样子,总是如同施舍般对你怜爱。
“你想知道禄颜之前在谢府发生了什么吗?他为什么一看到大少爷,便露出想生吞少爷的神情?”
林落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柳袖儿,淡淡的眸子已经没了温情。
柳袖儿看着林落忽然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想上前一步,可惜跪在地上时间太长,脚下一软,向林落倒去。
林落接住向自己倒来的柳袖儿,便听到稳住身形的柳袖儿,在自己耳边调笑着说着她所知道的秘密。
字字如利刃刺进自己的心脏,林落神色很是难看,咬着唇,慈悲心隐隐轻颤。
柳袖儿站直,看着林落,掩嘴轻笑:“怎么,心疼了?”
柳袖儿又换了种轻佻的语气:“还是,恶心了?”
“你走吧。”林落眼角微红,看着柳袖儿。
柳袖儿拿着钱,嘲讽地看着紧闭的门,声音大了大:“走就走,这种男人谁稀罕!”
林落握紧自己的手,她站在盛阳下,内心握着一团复杂的情绪,她想发怒,可是又被一道隐形的枷锁牵制。
这样矛盾的情绪之前在西佛从未有过,或者说,她在遇到禄颜时,从未有过与平静相对的情绪。正因为这样,她体内的神辉隐隐炽热。
她这是第一次,觉得有些人,本不值得光明渡化。
看着柳袖儿的背影,指尖轻轻抬起,汇着一抹光辉,忽明忽灭。
在柳袖儿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前,林落终究没有没有下手,神辉感应到主人已经没了怒意,便化为一缕光,散开。
在鸡窝里备了些水和青菜碎叶,林落这才离开。
……
谢文应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落来,以为她是后悔了。
刚凶巴巴地掀开车帘,便看见美人正淡淡地向自己走来。美人就是美人,连走路的身姿都令人赏心悦目。
谢文应下了马车,要去拉林落的手,被林落躲开。
“不急不急,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谢文应谄着笑容,猥琐地看着林落,林落深深打量着谢文应的脸,在谢文应以为他的脸快要被盯出花来时林落便上了马车。
“看什么看,走,我们接美人回府。”谢文应踢了身旁护卫一脚,然后也上了马车。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便出了村。
在马车走出不远后,一只凶猛的老虎缓缓从一旁的草堆出来,然后十分熟悉地来到禄颜家,见院子门前被人上了锁,老虎退后一步,跳跃进了篱笆围成的院子,在屋子外低低吼了吼,又在鸡窝前盯着一群弱弱的小鸡,吓得小鸡们四处乱蹿。猛虎流着口水,然后趴在屋子前,舔着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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