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芥第一个冲上之时,唐倦刚好左手握拳一记直拳,打碎面前女子的喉骨。
两人隔着人墙相望,桑芥风尘仆仆发冠都歪了,唐倦的脸上沾染了血迹,细碎的发丝粘在脸颊之上,眼神透着惯于杀戮的平淡。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人,而是无比巨大的峡谷。
……
视线一擦即离,桑芥高喊。
“住手!”
或许是他带着的人太多,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冰冷,唐倦和那些诡教的叛军都停下了手。
唐倦在停手的瞬间退回滚滚的边上,一双眼仍旧注视着那些诡教女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咩咩……”滚滚用标准的撒娇音迎接。
这一瞬间,唐倦发誓他看见前排的侍卫眼神集体漂移了一瞬。
这大概就是幻灭吧……
倒是唐素适应良好,唐家堡那么多的滚滚,他早就习惯了滚滚各种情绪下的诡异声音。
这一叫,瞬间周围的紧张气氛都变味了,莫名的喜感啊。
相隔甚远的桑芥并没有听到,所以他还能镇定的开口:“大哥,放弃吧。”
被两面夹击的桑薮此时意外的冷静下来,或许是因为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他反而放弃了一切。
“许久不见了啊,三弟。”他平淡的开口,仿佛他还是之前那个荣耀加身的大皇子。
这一句问候,勾起了桑芥久远的回忆。
那时候,天下未定,他和母后一起生活在后方,所有兄弟之中只有大哥能够一直跟在父亲身边。
每一次征战归来,他的大哥都会拍着他还幼小的肩膀说上一句:“许久不见了,三弟。”
然后跟着接上一句:“还好好的,真不错呀!”
那时候,大哥是那样的高大,也是所有兄弟的向往。
爱护着所有的弟弟,同样也为父亲分担着战场的压力,披着一身的荣耀光芒。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呢……
桑芥的恍神只在一瞬间,下一刻他就回过了神。
无论怎样,他现在都要把他拦下,不至于让他错到最后。
“大哥,不要一错再错……”桑芥叹息着说道。
桑薮摇了摇头:“三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他的表情带着嘲讽,还有莫名的灰败感。
“我确实不知道,我只明白大哥现在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正确的。”桑芥肯定的说道。
“不,我做的是对的,如果我不做,那才是真的错了。”桑薮依旧是摇头。
桑芥还在试图挽回:“大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算是为了你士兵,为了跟着你的人们,放弃吧……”
“哈哈哈哈,我不是执迷不悟,我是已经无路可退了啊……”桑薮说完这句话后,表情一变,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同时脸上居然泛起了诡异的蓝色。
那种蓝色似乎带着荧光感,可以看到是从颈部的动脉蜿蜒爬上了桑薮的脸庞,然后经由毛细血管的分散渐渐弥漫上去,仿佛是蝴蝶翅膀之上蓝色的鳞粉光泽,异常的诡异和恐怖。
“大哥!”桑芥的瞳孔收缩,立刻策马上前,然后被身后血战军死死的拉住。
同时,由内侍扶着的桑晟也惊讶的往前倾身,最终体力不支,挪动不了几步。
看见那诡异的蓝色,桑芥莫名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个颜色,有点眼熟啊……
桑薮脸上的蓝色随着时间渐渐消退,换上了另一种更可怕的颜色,那种近似于紫色的暗红色,在唐倦看来这个颜色是严重缺氧和血液腐败的标志。
正常人血,颜色再深也是红色,并且真正的离开人体后,也不会是这个颜色。
那是一种近似于褐色的暗色,也不会是紫色。
他的身体,比皇帝还要破败……
“咳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这次是由桑薮口中传来,他咳的异常用力,暗紫色的血液随着咳嗽带出。
同时,他的冕服宽大袖口下,传来细小的振翅声。
不一会,数只蓝色的大蛾子从袖子中飞出,银蓝色的鳞粉在空气中飞散开来,宛如细碎的雪花。
这样诡异的虫子,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诡教的那些毒虫,还有那些凶残的变异动物。
但是,这些虫子明显是一种治病的虫类,唐倦敏锐的发现粘上鳞粉之后桑薮的情况要有所好转。
既视感……更强了……
在那些蛾子的帮助下,桑薮止住了咳嗽,勉强直起腰,但是脸色依然带着浓烈的紫色,还萦绕着灰败的感觉。
“我已经……要死了。”桑薮的语气更加的平淡。
从他平淡的口气中,桑芥听出一丝不详的意味。
“大哥……不要……”但是被血战军牢牢拦住的他,最终页只能喃喃出声。
桑薮周围的诡教女子,到此时脸上依然是狂热而麻木的,仿佛没有看到他已经坚持不住,甚至于活不下去了。
只有士兵们看出一丝不妙的苗头,互相交头接耳,人心浮动。
用带着颤抖的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桑薮拿出了一把玉石制作的短刀,上面缠绕着金丝和宝石,异常的华丽,但是看着上面削薄的刃口,没有人会怀疑它的锋利。、
“不……薮儿……”回光返照的桑晟也要坚持不住了,他只能徒劳的伸出手,似乎要制止他的动作。
“哈哈……咳……哈哈哈哈……咳咳咳……呵………………”
匕首刺入左胸,浑浊的暗紫色血液顺着伤口淌下,桑薮摇晃了几下后,向后仰倒。
主人死去,那些冰蓝色的蛾子也仿佛失去了动力,纷纷坠落。
随着桑薮的死亡,那些诡教的女子纷纷面向他跪下,然后一同从怀中摸出一把制式相似的石质匕首,脸上带着狂热和欢喜,一刀捅入心口。
献祭一般,从容赴死……
这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壮观的场景,遍地的鲜血和尸首,深深的映入了唐倦的眼底。
唐倦不由得想起剑三中,那个同样都是由女子构成的教派。
一样的疯狂,一样的绝望。
尘埃落定,但是桑薮的结局却让人不由的憋着一口气在胸口。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但是桑薮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个皇位,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执念?
唐倦这样想着,很想去探查探查桑薮的尸体,但是死者为大,更何况桑芥他们现在的情绪并不稳定。
并且,古代真的能接受得了尸检么?
八成是接受不了的……
……
“桑芥,我要离开了……”带着滚滚和恢复到勉强行动的唐素,唐倦走过投降的士兵和一地尸体,来到桑芥的面前,这样说道。
他刚刚说完没多长时间,后方就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并且伴随着内侍凄厉的喊叫。
“陛下!陛下!”
来不及留下一句话,桑芥越过唐倦,带着血战军冲向了桑晟的位置。
唐华从桑芥的队伍中脱离出来,自觉的走到唐素身边搀扶住他。
“门主,我们?”
唐倦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抬脚:“走吧……我们回家。”
一路走出了皇宫,来到大街上,此时皇宫的叛乱已经影响到了外面的情况,一路上没看到一个平民在外面行动。
他们都待在家中,从窗缝墙角向外窥探,一时间曾经繁华的咸阳城就萧条的可怕,甚至于听不到犬吠之声。
走过民居又走过宅院,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滚滚突然伸爪扯住了唐倦的衣服下摆,等到唐倦回头时张开嘴。
只见滚滚的嘴中含着一只死去的蛾子,正是桑薮袖子中钻出的那几只诡异的蓝色蛾子中的一只。
“滚滚!别瞎吃东西!”
同样看见滚滚含着的蛾子,唐华、唐素齐声大叫。
“无事,若此物真的有毒,滚滚不会轻易动嘴的。”唐倦拦住两人要伸手给滚滚灌解□□的动作,伸手从滚滚的口中拎出了蛾子。
这应该是看见唐倦感兴趣,所以滚滚刚刚特意从桑薮的身边跨过的时候,偷偷的捡起来,然后含到嘴里带出来的。
死去的蛾子上虽然有些微的不同,但是唐倦还是能够清晰的辨认出,这种带着治疗能力的虫类。
“冰……蚕?”
没错,就是几乎称得上五毒补天诀招牌的。
冰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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