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酣甜无梦。
次日卯时,蓝忘机准时醒来,侧脸看了会身边仍在安静沉睡的人,轻抚了一下那人俊朗的眉眼,准备起身更衣。
只微微一动,魏无羡的手便伸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呢哝,“蓝湛。。。”
“如何就醒了?你可再多睡一会?”蓝忘机握住他的手。
“不睡了,难得你今日不用上课,可以陪我,我怎么舍得睡着呢?”明明眼睛还是朦朦胧胧,魏无羡却一翻身坐了起来。
两人洗漱穿衣毕,思追已送来早餐在门外了。
用过早餐,两人便出了静室,思追和景仪知蓝忘机今日要下山,已是候立在静室门外。
“景仪,这么早,可是想我们带你出去玩啊?不过今日可是我和你含光君的私人时间哦。。。”魏无羡忍不住在逗起了蓝景仪。
“魏前辈,你。。。”被魏无羡道破了心事,景仪又急了,可是偷瞄了一个蓝忘机,看起来私毫没有让他们一起去的意思,只得暗暗心下叹了口气。
蓝忘机向思追叮嘱了几句,便携着魏无羡向山门外走去。
魏无羡一路蹦蹦跳跳,手持陈情,不时吹上一段小曲,脚步轻快,心里更是快乐得要飞起来。
因是出来游玩,并未御剑,不过到得巳时,便已来到了金麟台下。
蓝忘机向门生递上蓝氏拜贴。
金凌正与家中长辈议事,接到姑苏蓝氏的拜贴,听门人通报是“姑苏蓝氏含光君与夷陵老祖魏无羡到访”,急忙先行迎出,边走边吩咐门生将仙子关起来。
虽是已当上了家主,却终免不了年轻人心急的心性。金凌一路奔下,心里怨着谁把这金麟台的台阶修得这么高,一面已奔到了面前。
“含光君”,先是向蓝忘机行了一礼,转头对着魏无羡,却又别扭了起来。
“魏。。。呃。。。,”象是猛的下了个大的决心,金凌突地叫了一声:“大舅舅!“
魏无羡又惊又喜,“唔”了一声,在这个大小伙子面前,竟是有几分手足无措了。
金凌眼见魏无羡比自己还不好意思,好受多了。
“你下次来时,不用通报了,直接上去便是。”这话仍是向着魏无羡说的,是在告诉他,你是自己人,就不要见外啦。
魏无羡喜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原在厅中议事的众人已是跟了下来,向蓝忘机与魏无羡行礼,都道:“宗主,难得含光君与魏公子大驾光临,快请他们上去吧。”
蓝忘机和魏无羡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台阶,进厅内。
自经观音庙一事,因金光瑶的影响,虽为他一人所为,并未牵扯到金家众人,兰陵金氏在仙门百家中的口碑仍是直线下降,与昔日金光遥任家主及仙督时的盛况相差甚远,金家正是急需韬光养晦,重振旗鼓的时候。
如今,众仙门中,当数姑苏蓝氏的名声最好,而蓝忘机更是人中楚翘,端庄雅正,世家偕模。
今日竟不请自到,金家众人不禁倍感荣幸,自是极力热情相陪,对魏无羡,也是奉承不已。
往日不服气金凌的人,心知今日贵客的到来当是冲着金凌的面子,不免对他比往日格外客气了些,原来直呼金凌名字的人,自此也改口了,一口一个宗主地叫。
魏无羡很满意。
魏无羡从小在江家长大,江枫眠向来爱惜他,由他任性发展,便养成了他自信大胆又洒脱的性格。后来惨遭变故,又失了金丹,修习诡道术,为世人所诟病,内心逐渐消沉下来。后幸得蓝忘机坚定支持,沉冤得雪,心态才慢慢恢复。
如今有蓝忘机在旁,金凌任宗主居于主座,魏无羡心下高兴,便又眉飞色舞,在厅内与众人高谈阔论起来。
论吹牛,魏无羡自是不会妄居天下第二;而从前未修诡道术前,在江家习过仙道剑道,魏无羡又是悟性极高之人,所以根本不愁没有谈资。
少顷,布上宴来,有酒有肉,极是丰盛。
魏无羡喝了不少酒,又替蓝忘机挡下所有敬过来的酒。
不觉酒足饭饱,宾主双方皆是尽欢。
宴毕,魏无羡假意出更,向金凌使了个眼色,便转出了大厅,寻到了昔日与金凌谈话的亭子间前候着。
须臾,金凌便也寻了来。
望着魏无羡,金凌的脸上丝丝愧意,“对不起。。。”
“什么?”
“上次捅你的那一剑。。。”金凌羞愧地低下了头。
魏无羡哈哈一笑,“那一剑,你又没捅到要害,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的对吧?流了点血而已,早就没事了。”
金凌头更低了。
魏无羡敛去了笑容,低声唤道:“阿凌,你可好吗?舅舅知你辛苦了。”
金凌抬起头来,一向倔强的脸上,竟看起来满是委屈,又夹杂着欢喜,虽然脸庞象极了金子轩,可是,眉眼间,又透出几分师姐的气息。
魏无羡一时喉头哽咽,走上前去,抱住了金凌。
从记事起,就无人给过金凌这样的拥抱。父母早亡,自是没有印象;舅舅虽然心里面是很疼他的,嘴里却总是宣称要抽他,也少有好脸色给他看;而小叔,金凌有些心痛,自小小叔对他也是很好的,只是也没有这样抱过他。
在他的世界里,总是在倔强又好强的独自成长,未曾有人走入过他的内心,去真正的安抚他。
而现在这个他要叫大舅舅的人,身揣陈情,号令万鬼,却象个老奶奶一样的抱住了他,还用手掌在后背心一下一下拍打着他。
金凌觉得很奇怪,很不妥,骂了声“你发什么神精”,又假意推了几下后,就任他去了。
魏无羡感慨万千,不胜唏嘘。他只知师姐原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最疼他的人,而现在,怀中的这个人是师姐唯一的骨血,那也便是他最亲的人了,他一定要保他周全。
“阿凌,”魏无羡清了清嗓子,低低地道,“以后有委屈,除了找你舅舅,你也要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不论何事,不论对错,你都可跟我说。即便我帮不了你,还有含光君呢,他也一定也会帮你的。\'\'
提出含光君,魏无羡想起自己出来得有些久了,蓝忘机向来不擅与人周旋,一个人在厅内,应是无趣得紧。
魏无羡拍拍金凌的背,正打算结束这个祖母抱,抬眼,便看到一袭白衣,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已无来时的欢喜之色。
“蓝湛,你怎么也过来了,是来找我的么?”魏无羡推开金凌,笑道。
“天色不早了,走吧。”蓝忘机淡然道,神色不明。
“好。”魏无羡拍拍金凌的肩。
金凌陪送到金麟台外,前去与蓝忘机行了礼,两人便告别而去。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金凌的心中,又是喜悦,又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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