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真和绵绵三朝归宁,思追与芷晴下山相陪,魏无羡却没有下山。
子真便道:“今日怎不见魏前辈呢?”
芷晴道:“那日哥哥你大婚,欣慕想是吃东西杂了些,这两日略有些不适,前辈在家陪着他呢。”
见温宁关切,便又忙道:“并无甚大碍,只是魏前辈比较紧张罢了。”
一方面是紧张,更多的是避嫌。
小绵绵没能见到魏无羡,心下有些遗憾,神色淡淡的。
子真便执了她的手,向温宁和绵绵道:“岳父岳母大人,绵绵自嫁入我家,路途有些遥远,不能日日见到岳父岳母,心内很是记挂着你们的,着实委屈,不如今日请岳父岳母大人随我们一同去住着吧?”
子真见小绵绵婚后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小绵绵性情很温顺,总是轻言细语,那眉头却时常都是锁着的,他开始时觉得应该是绵绵太思念母亲了,后来又觉得好似没那么简单。
也许绵绵的心里还在思慕着其他人?
子真猜了猜,应该不是云深不知处的弟子,虽然也许会有些弟子喜欢绵绵,毕竟他们当日里那么热衷跑下山玩,但若真的是那些弟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应有人捷足先登了,还轮不到他欧阳子真;思来想去,只有三个人最有可能,那便是:含光君,魏前辈,以及思追。
只是不知具体是哪个悄悄捕获了意中人的心。
直到归宁那日的早上,绵绵的脸上又漾着异样的光彩与喜悦,子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子真庆幸自己把握了机会,将绵绵娶回了家,他现在只想用自己的一腔柔情将绵绵的心移到自己的身上。
小绵绵听了此言,很是吃惊,这是出门前子真并没有向她道明的。
绵绵与温宁听了,也是愕然。
绵绵只有一女,嫁得如此远,自是不舍,但从前也未曾想过要离开莲花坞,他们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只是子真说得恳切,他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芷晴却道:“如此甚好,温叔叔和罗姨你们去我家住着,嫂子便定会少了好些孤单的。”
芷晴心地善良,是真心为小绵绵考虑。
温宁和绵绵更是两难了,一时难以决定。
而小绵绵只是低头不语,并不知她的想法。
子真便道:“岳父岳母也不必即时作答,我们今日且归去,待哪日岳父岳母有了决定,我们再来接吧。”
小绵绵抬起头来,脸上好象又有了些喜色。
是因为可以多回家一次吗?也许下次便有机会见到魏前辈?
绵绵与温宁相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的意思,便由绵绵说道:“既是这样,我们今日就跟了你们去罢,免得多次往返劳烦。”
其实子真当日往返莲花坞也是很勤的,并没有觉得有多麻烦,只是绵绵与温宁忽然发现,小绵绵似乎还是没有断了心念,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便应允了他。
之前得知小绵绵的心意后,本来也想要移居他处的,现如今能搬去跟女儿一起住,也算是好的。
当下,便打定了主意,绵绵自去收拾。
思追便立即传了讯给山上的弟子,让他们请魏无羡带欣慕下来。
没多久,便看到魏无羡牵着欣慕从后山拾阶而下。
魏无羡远远地便笑道:“子真,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叫我下来吃啊?”
好东西么,自然是有的,欧阳家的长公子和新媳妇第一次回外家,礼物是准备得很足的。
只是,坏消息却更令人心痛。
温宁早已上前去抱起了欣慕,一边向魏无羡叫了声“公子”,却欲言又止,似是极难开口。
魏无羡见他表情不似往常,便知有异,问道:“温宁,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子真却抢着回答道:“魏前辈,岳父岳母大人已经答应跟我们去住了!”
魏无羡闻言,如当头棒喝,脸上一呆,竟说不出话来。
欣慕一听,便更是伤了心,含着哭腔道:“真的么?宁叔叔,这是真的么?你真要去子真哥哥家去住?”
温宁歉意不已,竟不敢回答他的质问。
欣慕便知是真的了,“哇”的一声哭开了,泪珠更是不断滚下来:“宁叔叔,你不在这住了,是不是欣慕不乖,你不要欣慕了?你真的不要欣慕了吗?”
于是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温宁心碎。
欣慕以为,是不是因为他那日说了些谎话,老天爷便要惩罚他。只是他觉得虽然说谎话是不应该,便他完全是好意啊,绵绵姐姐嫁给子真哥哥不是挺好的么?子真哥哥不是挺高兴的吗?为何还要来抢走他的宁叔叔?
欣慕早听阿爹说过,自己是宁叔叔从阿爹的肚子里取出来的,宁叔叔是第一个抱他的人,也是最疼他的人,温宁对待欣慕向来是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珍贵的,聪敏如他,又怎会没有知觉?因此他待宁叔叔的感情又自是不同于他人的。
素日里温宁虽怕魏无羡说他,但凡带欣慕上彩衣镇去逛,还是会给他买足了糖果吃,然后回来前又会找来清水细细帮他漱了口,不让魏无羡发现;而且,每逢与温宁一起出去逛,欣慕是从来也不用带腿的,不是骑在他肩上,便是抱在他胳膊上。
这种无原则无下限而又无比亲切的宠爱,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那日与父亲阿爹分房住,虽是悲伤,但知道只是隔了墙,父亲和阿爹其实还是在身边的;今日若是宁叔叔去了欧阳家,那便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了。
这是欣慕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生离的味道。
欣慕越想越悲伤,紧紧搂了温宁的脖子,号陶大哭,仍谁也解不开。
魏无羡给他哭得心酸,也是默然。虽然让温宁在莲花坞住的初衷只是为了能好好保护他,但现在,他早已习惯了有温宁的存在,温宁对他来讲,象是左臂右膀,是他最信赖的人,如今要离开,怎能不伤心。
偏偏又无法阻栏,人家要去跟自己的女儿住,要跟家人在一起,你又能说什么呢?
小绵绵见这样,知道自己以后更难以有机会见到魏无羡了,心内悲伤,不能言语,便悄悄回房去帮着母亲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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