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月，便是过年了。
年三十那天，因为刚好又是江澄女儿的满月，魏无羡与蓝忘机便带了欣慕去云梦。
小姑娘养得很好，白白净净，已经开始会笑了，嘴里发些“咿咿呀呀”之语，魏无羡抱着她，只盼她快些长大，好早日可以将她带回去。
小姑娘似乎也是格外喜欢魏无羡，在他手里的时候，便总是笑着的，更是惹人怜爱。
魏无羡便笑向江澄道：“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她江思，小名阿思，字明月，可好？”
“好。”江澄答。
魏无羡带了块玉给她挂在脖子上，刻着“明月厌离”四个字。
午饭后，三人便回去了，因为今晚还有蓝氏家族的安宴。
到了第二日，年初一，照例来了很多仙门中人向蓝启仁贺新年。
这已经无形中成了仙门中的一个重要节日或是仪式，便是平日里哪家举行再盛大的清谈会，也不会有今日人齐。
虽然姑苏蓝氏饮食向来清淡，初一日的客餐在人家眼里也只是一些树根草皮类的东西，但大家还是趋之若鹜，仿佛在这一日一定要去一次姑苏蓝氏才算是新年真的开始了，或是想着能向那云深不知处沾些仙气回去。
只有一个家族例外。
那便是清河聂氏。
已经有很几年了，清河聂氏的家主都没有出现在年初一的姑苏蓝氏年拜宴席上。
以前赤锋尊聂明玦尚在世的时候，他与泽芜君是结拜兄弟，自然关系好，平日里就来往得勤，到年初一这日是必到的；聂明玦去世后，聂怀桑继任家主，有十几年的时间，也还是延续了这个习惯的，也是每年必到；只是近几年来，聂怀桑却象是消年匿迹了一般，不曾出现在任何场合，清谈会，一律不参加，蓝老夫子的拜年会，也再未出席过。
只是，礼物是一定到的，而且比别家送得格外隆重些。
今日，蓝忘机与魏无羡作为主人家正在大厅中与一些仙家人士打招呼，周旋着，欣慕跟着金凌、景仪及一班师兄们不知去哪玩了。
忽听门生报道：“清河聂氏有礼到。”
跟着便有聂氏的人抬着礼物上来，那来人，可能是个管家之类的，穿着、举止皆甚体面，便向正坐着的老夫子行了一礼，朗声道：“我家家主，清河聂氏聂怀桑，着小人前来向先生祝贺新年，祝先生福禄喜寿，四季安康。今寻得夜明珠一玫，特献与先生。”
便掀开那礼物的盒子，好大一颗夜明珠！呈浅蓝色，晶莹剔透，虽是在白日，也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可以想见，到了夜间，该发出怎样的光茫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相视一眼，皆觉得奇怪，也没啥事，何必送这么份大礼，太出头了吧。
便听到堂中有人在窃窃私语起来：“这聂宗主，真是大手笔啊，人虽不到，礼物却如此精致，足见对老先生的敬仰之意啊！”
“是啊是啊，真是豪爽得很。”旁边的人不停附和。
魏无羡不想听这些，便拉着蓝忘机走开，换了一处站着，却仍是在说这些。
魏无羡摇头苦笑，正想拉着蓝忘机出了厅出透透气，过了这阵风再进来，却只见聂家的来人笔直向着他走过来，魏无羡便是走也不好走了。
那人在他附近站定，行了一礼，笑道：“魏公子，我家家主也有礼物着我送给你。”
说毕，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众目睽睽，魏无羡不得不接了，也还礼道谢。
众人便起哄道：“聂宗主真是礼数周到啊，魏公子，便打开看看是什么，也好让我们欣赏欣赏，开开眼界吧。”
魏无羡无奈，只得打开盒子，却是一柄宝扇，打开一看，却不正是当日聂怀桑常常拿在手里的那柄？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意思？魏无羡暗叫不妙。
大家还在“啧啧”称赞，魏无羡忙不迭地将扇子合上，想要塞回到盒子里。
蓝曦臣也正在旁边，便笑道：“阿羡，这是柄好扇啊，不多欣赏下？”
蓝曦臣对收藏物向来是有品味也有兴趣的。
魏无羡忙道：“既是大哥喜欢，便转送于你好了。”
说毕，将手中扇子连同盒子如同烫手山芋般塞到蓝曦臣手上。
蓝曦臣尚未来得及推辞，魏无羡便拉着蓝忘机一溜烟跑了出去。
“蓝湛。”魏无羡看看那张冷冰冰的脸。
没有回答。
“二哥哥，这实在是，不怪我啊。。。”魏无羡跳到他前面，拦住他。
蓝忘机便立在那，静静地看着他。
“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聂怀桑了，他长什么样我也记不得了。”魏无羡真是感到万分委屈。
蓝忘机还是不说话，默默绕过他，向静室走去。
魏无羡无意低头一看，刚刚在蓝忘机脚下所立之处的一颗石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小堆粉末。
看来这场气生得不小啊。
怪只怪前世的自己撩了人还不自知。
魏无羡想了想，又回了大厅，悄悄儿找到蓝曦臣，把扇子要了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魏无羡也是无奈，顾不得脸面了，先回去灭了火要紧。
回到静室，蓝忘机在弹琴，他也需要静心神的。
魏无羡便走到他身边坐下，将那扇子丢在地上，念了个火诀，很快，那扇子便化成了灰烬。
然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蓝忘机。
终于，那人抬起脸来，向他微微笑了下。
那抹浅浅笑意，却如冬日阳光般绚丽夺目，可以驱散所有的迷失与不快罢。
魏无羡这才松了口气，便拢过身去，靠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一口，“二哥哥，你可真是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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