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三人向蓝魏二人辞别而去。
蓝魏二人辞了店,继续向姑苏的方向前行。
跟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是相反的方向。
蓝忘机记得,当时在走这段路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和好,那时候,魏无羡对他是冷着脸,不理不睬的;每日晚间,躺在床上,都是同床异梦,以脊背相向,只要蓝忘机有一点点想要靠近的、越界的行为,魏无羡便会马上竖起尖刺、坐起身来。
如今,已经和好了,要回去了,两人还是在一起,他却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晚间睡觉时,却已经是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不过,怎样也好过那问灵的十三年,弦静琴冷无回应的那些令人彻骨寒冷、绝望的日子。
也好过,他刚刚重生回来后,故做放荡的那些日子。每次装作主动的和他靠近,实则是为了更放肆地离开。屡逃屡捉,屡捉屡逃。那时候,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他全身的所有毛孔都是绷得紧紧的,生怕只要一疏忽,他就离了他的眼,再也找不回来。
今世,绝不会放手了。
哪怕那人永远都记不起从前,永远不会再回应自己的心意,只要他能够安然在他身边,夜夜与他同房而卧,也就足矣。
那是贴着他的灵魂生长的人,只能放在自己的心尖尖上好好护着才行,任谁都不要想将他从他心上剥离。
他走在离魏无羡身边不过一两尺的地方,稍靠后一点,悄眼看他,身量纤长,气度仍是风流洒脱。
魏无羡见半日没有说话,不觉回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神,便扬起嘴角,向着他灿然一笑,露出白贝般的牙齿,明媚又温暖。
蓝忘机不觉也回了一个笑脸给他。
他以为自己是笑得很开了,其实也不过是眼眸里漾了点笑意出来,脸上便也跟着略暖了些。
魏无羡却捕捉到了这一抹浅浅的笑意,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又似是漏了一拍,赶紧又转回头去,不再看他。
这个人,也许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吧。
这张脸,应该是所有男人和女人的梦想,只是时时都是冷清着的。只要他对着你微微一笑,那绝对是能摄走你的灵魂的。
还好,他对他好象还是挺热情的,还主动邀请他去他家。
魏无羡不禁偷偷的笑了下。
突然在心底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来:希望他永远也不要找到他的妻。
这念头实在太邪恶,叫他自己也鄙夷自己。
便甩了甩头,加快了些脚步。
不觉已过午时,阳春三月,太阳在午后也是有些烈了的,魏无羡感到身上已经密密的出了些汗来,走得热了。
前面有个小城镇,两人便缓下脚步,找了家干净些的酒楼,踱了进去。
正是午饭时间,一楼大堂人头济济,热闹得很,小二哥却还是给他们找到了个位置坐下。
已行过了湘楚之界,菜便都清淡了些,不是很辣了。
蓝忘机又另为他要了个辣椒碟。
还有一壶好酒。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魏无羡对蓝忘机能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不再感到诧异了。
也许这人天生就善解人意罢。
大堂中很嘈杂,两人无法用盖过这些喧哗的声音来聊天,而蓝忘机本就话少,两人便干脆都不出声了,只是一面默然地吃着酒菜,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人家的闲谈。
却也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尴尬。
左首有张桌子上,一男子大声地在说:“哎,跟你们说个秘密,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这么大声,也能叫秘密?估计整个大堂,都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有秘密听呢,自然别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
“哎,我跟你们讲,那张家的小姐,你们知道不知道?”
“哪个张家?”
“还有哪个张家,不就是城南的那个张大财主家?生意做得不错,可惜啊,就是太势力了些。”
“哦,我知道了,我也听说了。。。”有人插嘴。
“哎,别吵,等他说完,张家怎么了?”立马被好奇的人打断了。
“那张家的小姐,原是配了西城刘员外家的儿子,没想到啊,因了张小姐生得漂亮,被县令的儿子看上了,非要娶她为妻,县令仅一子,无法,便派人来张家说亲。张家是个贪财好势的,县令好歹是个小官,刘家虽世代读书,却没高中过,几代人守着些薄田过日子,跟县令家自是没得比了。张家就找了刘家强行要退婚,还赔了他些银两。刘家也无法,他哪斗得过县令,只得应了。没想到,这张小姐却是个多情多义的,看到家人逼他另嫁,在成婚的那天便投了水。这下,张家可是人财两空了。县令家可不管这事,见人没了,马上就另去别处找了一个。把个张家气得人仰马翻呢。”
“哦哦,竟有这种事?”
小城镇,人闲无事,但有些谈资,大家都孜孜不倦的捧场,力求了解得更详细些。
便有另一人道:“这还是小事,我知道的呀,才是吓人呢?”
“哦?有什么吓人的?”
这下,满大堂的人便又都将眼光投在了说话之人身上。
“你们不知道么,自这张小姐死后,张家可没有一日是安静的。”
“哦,为何?”那些听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忙紧紧的问。
“我听说啊,怕是张小姐晚晚都回来找她父母闹的,她父母可吓死了,日日找人来念经,打醮,都不管用呢,正四处求仙问道的,希望能有法子解了这一桩事,不然,一家子都不敢睡觉了。”那人饮了口酒,得意道。
蓝魏二人相视一眼,魏无羡便悄悄笑道:“蓝湛,有些意思呢,你急不急着回家?想不想去看看?”
蓝忘机本不欲管闲事,只想快些带了魏无羡回云深不知处,但见他又如此好奇,不忍拂他之意,只得应了他,“好。”
既是要看些热闹,便暂不前行,吃完饭,便又找了个好些的客栈安顿下来,待晚间再去那张家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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