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市后一直紧锣密鼓地工作, 都还没出去逛过。祁燃自己不太敢开小差，但觉得可能纪老师想出去逛一逛, 又不想一个人去。那当然要陪他一起了。
再说以纪老师的性格，也不像是会为了玩耽误正事的人。
“学校旁边有条老街, 吃的玩的都有。还有家地下酒吧，livehouse那种，在附近很出名。”
纪寒景的念头跟他想得没差, “我们走路过去, 没几分钟就到。逛一逛回来应该还有时间再休息会儿，不影响晚上开工。”
明大校史悠久，老街从建校起就存在旁边, 没什么正经名字，就叫老街。后来街道整改才正经竖了路牌，大家却都已经叫习惯了，真说起路名来反而要反应一会儿，就还是都叫老街。
这条街的主要人流量就是附近几所学校的年轻人。虽然叫老街, 风貌却是跟着入校又毕业的学生一波波刷新的，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门面上积累了一层又一层的涂鸦，地下酒吧的车库门上的花纹被喷绘得尤其五彩缤纷。
纪寒景有很久没来逛过，再来时不免感慨, “我小的时候来这里，路两边都还有好多摊位的。一到晚上灯亮起来特别能聚人气。不过整改以后都搬到商铺里了。”
祁燃拉了下口罩，左右打量，觉得有趣, “那现在住商铺里的，还是你小时候见过的摊位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
纪寒景推开酒吧门，“我这个人吧，没什么长性。不恋旧。”
他们走下楼梯，视野骤然暗了。吧台后调酒小哥正在擦杯子，见有人进来吆喝两声算作打了招呼。
时间尚早，还没多少人聚集，只放着暖场的背景音乐。酒吧内部不算很大，但座位全靠边摆放，中间大块地方留给舞池和舞台，无人时也显得宽敞起来。
祁燃站在下沉式的舞池正中，望着圆形舞台上调试音响效果器的人。舞台边缘一圈照灯都开着，在他眼底映出一对半环形的光影，随着眨眼闪烁发亮。
“老板说今晚会有乐队过来演出。”附近的青年乐队常会选择在这里表演，一周里几乎每晚都很热闹。纪寒景随意跟吧台后的小哥聊了几句，看他驻足注目，笑着问了句，“上去试试？”
祁燃眼睛一弯，像是口罩下也露出了笑。收回目光却腼腆地摇了摇头。
他们请老板帮忙留了个座位，打算出去先逛一圈再回来。刚一出门，纪寒景瞥见个熟悉的人影。
“……江廖音？”
祁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马路对面有个出挑的大男孩，个高腿长，懒散随意地站着，神色中透露出桀骜不驯的意味。一眼看过去甚至有几分应解意的影子，整个画面像是街拍现场。
他正望向路边的小店，像是在琢磨吃点什么。
学校快放假了，纪寒景更不常见他。只知道他最近回了明市，却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
再一想到自己身边跟着谁，纪寒景虚荣心作祟朝他挥了挥手，打算炫耀一番。
他成功地引起了江廖音的注意。
不止引起了江廖音的注意。
见路对面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纪寒景反而缩了下手。祁燃瞄到他的反应乐了，“是认错人了吗？”
“那倒没有。”
纪寒景被那两人的视线同时锁定，刹那间开始后悔自己多此一举。
“没想到……他是跟季韶一起。”
**
望过来的瞬间，江廖音微微转身，旁边露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纪寒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季老板会绛尊纾贵地来这种地方，短暂的反应时间里，只能理解成他是陪江廖音来闲逛。对这位挑战不可能居然有成功迹象的发小瞬间多了几分敬意。
他本来只是想跟江廖音炫耀一下祁燃的。完全没想到季韶会一起跟着。但既然遇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想着打完招呼就各走各的。
看江廖音一脸“你打扰到我们”的不爽表情，应该也是这么觉得。
他们两对四个人，单从背影乍看过去其实氛围十分相似，连身高差都相仿。季韶和祁燃同时摘下口罩，聊了几句居然互相感觉不错，自然地走到一起往前逛起来。
纪寒景和江廖音对视一眼，只好默默跟着。
就在前一天，祁燃还听纪寒景提起过这个发小，也对他在追求一个大老板的英勇行为略有耳闻。
在纪寒景的描述下，他心里对季韶的概念更接近于那种深沉精干的中年老板形象，今天偶然遇到却发现，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娱乐圈工作多年，他见过很多好看的人，各种风格的都有。但像季韶这样气质的还是很少见。非要归个类的话，感觉跟岑意有点像。不着尘污的那种。
仙人之姿，完全不像是个利益场里打滚的生意人。
甚至有些过分单薄，看起来苍白孱弱，身体状况不大理想的样子。
听纪寒景说他刚刚退休，应该是积劳成疾，现正在休养。戴口罩也是起防护作用。祁燃原本以为要退休的年纪，怎么说也得是叔叔辈的了，聊起来却得知季韶只比他大一岁。反差感很令人惊讶。
看他随手把口罩摘下来丢进垃圾桶，祁燃指了指自己随身的小跨包问，“要不要新的？我还带了备用的。”
仙人之姿的季老板一开口却十分平易近人，“不用了。我等下还要吃好多东西，应该没空戴口罩。”
祁燃亲切感倍增。
纪寒景这才明白，是季老板自己想来，江廖音才是陪着的那个。
同样是喜欢吃的人，季韶出门觅食配置豪华，随身带了个人形点餐机。两个人交流好像是用意念，看上什么都不用多说。只要对视一眼，江廖音就淡定地去买炒年糕了。
这程度的默契有点引人注意。祁燃觉得很有参考价值，认真观察。看着这个表情写着“老子谁都不放眼里”的小伙子乖乖地去买了炒年糕回来，搅拌好酱料又折开筷子，附耳低声跟季韶说了句什么。
季韶夹年糕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又看向他。见他点头便露出个安心的表情，继续夹起年糕把第一口喂给他吃。
两个人分着吃一份食物的动作默契又自然，好像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相似的场景。
祁燃看着心里很有感触。
感觉那年糕一定很好吃。
纪寒景也看得很有感触。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发小这么体贴的一面，这两个人关系发展得比他想象的还要迅速。回过神来刚要问他哥想不想吃点什么，就发现身旁空空荡荡。
……他哥已经跑到小吃店门口了。
晚上要拍戏，祁燃原本是不打算吃东西的。怕影响上镜的效果。但是被那两个人的互动带得实在有点眼馋，被本能驱使着跑到了琳琅满目的小吃店前。
然后才想起他纪老师来。
两个人并排站在热气腾腾的章鱼烧前，却只能闻闻香味。双倍的眼馋。
“要不就吃一点点？”
纪寒景自己还好，就是被他哥巴巴的眼神盯得有点受不住，“就一口，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既然纪老师都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祁燃喉结滑动了一下，乖巧地看着老板，期待道，“能不能卖给我们……两只？”
老板：“……”
他还一脸真诚地解释：“一份章鱼烧有六只，分量太多我们吃不完。”
“……”
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板给他们逗笑了，最后索性送了他们两个尝鲜。
等他们尝完，季韶都已经在吃到下一样了。
他说自己要吃很多东西，并没有夸张成分。祁燃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一路吃一路，完全不用计较卡路里。眼里满满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什么……燃哥，前面那个玩具店要不要过去玩。”
纪寒景看着不忍心，想帮他分散下注意力，“刚才出来的时候，道具组说还缺东西，我们可以顺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带一样回去。”
祁燃想了想，“是缺小飞机吗？你给我送情书的时候用的那个？”
剧里面应解意给应执的情书是用遥控小飞机带着，降落到他单车后座上的。
他们说剧情的时候你啊我啊的都说顺口了，也懂得彼此是什么意思。江廖音和季韶却并不知道个中缘由，听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望向两人的目光不免变得意味深长。
纪寒景被他们视线打量得居然有点脸红，但又享受其中。
一路过来被这两个人强塞了不少狗粮，虚荣心作祟，由着他们误会没有解释更多，“对。就是那个道具。”
玩具店里有抽奖活动。数十只福袋排列着，单从外观上看完全相同。里面装的是卡片，抽到后按照卡片上的数字可以领取对应的奖品。可能是玩具，也可能是糖果，游戏币之类。
“这游戏我小学的时候就有了。”
江廖音站在玩具店门口，对发小进行日行一讽，“以你的手气，要抽中想要的玩具还不如直接买来得划算。”
“你这个人就是没有娱乐精神。重在娱乐懂吗？”
纪寒景一边回呛他一边浏览有可能抽到的玩具目录，看到小飞机时突然兴奋，“这家店就有！就是这个了我一定要抽到它！”
“……”
祁燃跃跃欲试，“那我也来！”
幼稚。
江廖音心想我才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这么幼稚的一面。冷不丁季韶问了句，“你不一起玩吗？看起来很有趣。”
江廖音立刻往前跨了一大步。
“想要什么随便跳，我肯定能给你抽到！”
**
季韶对玩具并不感兴趣，只是对游戏本身很有些新奇。
他从小接受的是所谓的精英教育，自由支配的时间本来就少，娱乐项目也很单一，像这种街头的小玩具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来。看他们凑热闹不亦乐乎。
不知道是不是在祁燃旁边有运气加成，纪寒景今天手气出奇的好，上百种可能里四次就抽到了正想要的小飞机。
反倒是江廖音，抽了好几次也没抽到什么稀有物品，大多数是普普通通的水果糖，都顺手剥给季韶。
季韶被怂恿也试了一把。咬着糖块随便拿起一只福袋，平平无奇地递给老板。
平平无奇地抽到了辆中奖概率极低的平衡车。
玩具店老板瞬间便亏了本。之前还一直撺掇着他们继续抽的笑脸突然就变成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啊的愁苦。
大几百块的东西，已经是这家小店能拿出的奖品里最贵重的那档了。
祁燃和纪寒景都一脸敬佩地看着淡定的季老板。
不愧是你。连抽个奖都是食物链上层。
季韶只是随手一抽，得到奖品自己也有些意外。也并不想要。这东西带回去还嫌增加负重，反手就送给了祁燃两人，让他们拿回剧组玩。
“为什么你的手气那么好。”
江廖音蹭着他的手臂哼哼了两声。撒娇似的。
纪寒景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可是我觉得你的手气更好。”
大概以为这个故意趁机撒娇的人是真的有些失落，季韶还认真地安慰，“比起那个玩具，我更喜欢你的糖。”
“你给我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啊。”
祁燃听到这句，脑袋里那团神经像是被打通了。恍然大悟般压低声音问纪老师，“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纪寒景：“……”
人家两个都甜甜蜜蜜地秀恩爱秀了一路了。
他哥这语气，还跟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
来不及解释了
大家请吃糖
记得刷牙漱口睡觉
晚安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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