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恐怕不行。”
纪寒景随手拉过他吃剩的蛋糕, 舀了一勺含化, 慢悠悠道, “我外公外婆都在国外定居，年纪大了长途飞行太劳累就没怎么回国过, 我们这一家三口隔两年就凑一起去看望看望。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今年过年得去陪他们过。”
家人团聚被他说起来都是要用凑的。是真的亲缘淡薄。
上次在祁燃家里戏剧性地见过父母后, 纪寒景能看得出来, 他哥家庭氛围很好, 老两口即使偶尔闹点矛盾也不往心里搁, 很快就过去了。吵吵闹闹的反而更能促进感情。
怪不得能养出这么好脾气的孩子。
纪寒景三两口吃完蛋糕, 捧着奶茶杯朝他哥眨眼,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跟祁教授一起挨骂？所以从小就被磨得没脾气。”
祁阿姨性格那么直, 估计家里天天都很热闹。
“没有啊。”
祁燃笑着抿一口同款奶茶, 也学他眨眨眼。语气令人羡慕，“我妈很溺爱我来着。”
祁教授两口子晚婚晚育, 儿子出生的时候不太顺利, 从小身体不太好，一路长大都被爸妈当心肝宝贝疼。没被宠坏算孩子自己长得好，不然分分钟养成混世小魔王。
但家里确实日常很热闹。想带纪寒景回去, 也是因为能看出来他对这样的热闹有些向往。
可惜今年不行了。祁燃问,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年后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休息呢。跟田淼姐争取了好久。”
“通常待个两三天就能回来。”
纪寒景不捧奶茶了, 改捧自己的脸。大概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显得更弟弟一点，“那周剩下的时间，给我吗？”
祁燃有被可爱到。腾出一只手在他发顶揉了揉：“嗯。跟你一起过。”
也就人前高冷。
其实是个要好好疼爱的小男孩。
“对了, 我没来得及问你。昨天下午周舟还跟我告状来着，说这两天被好多人套近乎，打听你。”
祁燃拿出手机指给他看，好笑道，“纪冬冬，你是不是有点叛逆？还转我微博。”
“我就恭喜一下怎么了。”纪寒景不以为然，“岑意他们不也转了吗。”
被电视剧组官微@之后，祁燃转发了那条官宣角色的微博。随后被岑意他们火速轮了一遍。纪寒景便又趁机混入其中，也转发了一条。
表面上友情宣传。知情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理活动。
祁燃说，“转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昨天周舟叨叨，我都不知道。”
“转完就忘了。”纪寒景不满道，“告诉你之后要干嘛？”
他顺着被评价叛逆的思路去想，以为他哥会说太高调要删掉。
结果祁燃拉出评论区，一戳，“我好给你点个赞。”
“……”
“干嘛。”
祁燃看他怔住，故意逗一句，“岑意他们我也都给点赞了啊。”
纪寒景哼哼唧唧地说那行吧，顺便坐过来靠在一起刷微博。
虽然他转微博时只有一句“恭喜”，但底下依旧有一大波心碎的cp粉跑来说我死了我又活了之类的话。
不少都表示cp可以不磕，转事业粉也可。似乎这样公开的互动，在大家的眼中反而更像友情的证明，而非需要藏头藏尾的暧昧关系。
也幸亏是这种效果。否则在周舟反应之前，祁燃心知自己肯定得被田淼揪去谈话。
除了这些熟悉的朋友们以外，还有之前《执意》剧组里合作过的演员，也在他新戏官宣的微博底下点赞评论。
孙琰就在其中，也只评论了句：“恭喜。”
凭借某种犬科特有的嗅觉，那么多评论里纪寒景单就看到了这条，“这是不是就上次那个，后台跟你坐一块儿聊天的？”
“对啊。”明明你也跟人家搭过戏，怎么语气像不认识似的。
祁燃想起之前的谈话，跟他提了提孙琰换角色的坎坷经历，语气挺感慨，“差一点点，我们俩可能就不能一起坐在这儿了。”
“没那个可能。”
纪寒景听完却果断道，“一点可能都没有。他在想屁吃。”
祁燃还在翻微博，心思只留给他一半。原本也是随口感慨，没想到他会给个这么绝对的反应。顺着他的话说了半截才意识到，“他在想……啊？为什么？”
中间的转音有点迷糊，分外好听。纪寒景被苏倒在他肩上，真心话脱口而出，“燃哥你就没想过吗。我手上又不是特别缺剧本，又不欠导演人情，干嘛空降去一个都已经成型的班子里抢人，角色？”
句末纪寒景不可察觉地迟疑了一下。发觉自己被可爱到失了智说得太多，但话也已经出口收不回了。只能打住不要再说得更多。
这事他一直没敢让祁燃知道。原本应解意的角色已经定了人选，就差通知了。是他临门一脚从人家手里截胡来的。
听起来就很不择手段。
不符合他纯善可爱的弟弟形象。
幸好他哥没有注意到那个细节。好奇地转头看他，“为什么？”
最初知道纪寒景来拍这部戏时，祁燃跟其他人有一样的困惑，老早就想过。后来没再想了是觉得没什么要紧，但一直也没搞明白。
现在正好听他本人给解惑。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纪寒景笑起来，抬手把他的帽檐压低。
祁燃突然失去视野，嘴唇却被吻住。片刻后被放开，听见他的声音，像一场满足的叹息，“是因为你在，我才会来的啊。”
“只是为了你。”
**
祁燃思路平常，想过理由可能会是受人所托，或眼光独特。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怎么会？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啊。”
纪寒景语气意味深长：“是你单方面不认识我。”
就像他也想过那封粉丝信的主人会是个怎样的孩子。
想过对方功课好不好，家里支不支持追星，会不会是逃课来看他，甚至男孩还是女孩。那之后，有没有好好毕业参加工作。
却唯独没想过，这孩子已经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他身边。就在触之可及的地方，为他精细打算了那么多。
“所以呢。”
纪寒景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关于谁先喜欢，谁喜欢得更多这事，你可超不过我。”
时间更久就喜欢得更多吗。
祁燃心想，可我明明也喜欢得很多。生平第一次的那种多。
可他太狡猾了。按照这个标准，以后都比不赢他了。
怪不得他突然接了那么部不符合以往风格的作品，不惜自降身价带资进组也要来演。
一瞬间，祁燃真的有了那些酸溜溜的风言风语里说的，他傍上纪寒景当金主，被各种好事安排的感觉了。
可这个金主傻得独一份。只知道安排，却什么都不图。
风言风语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只庆幸自己有尽全力地认真对待这份被他苦心安排的工作，结果也尽人意。
除此之外……
还挺受用的。
长到现在，祁燃自知除了父母，没谁对他花过这份心思。即使是对在宠爱里长大的人而言，也是独一份儿的。
谁不喜欢被人宠爱。这程度的起码得感动个一年半载。要是透露给周舟，估计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之前都没跟我提起过。”
“没什么必要。显得我邀功似的，还让你有负担。”
纪寒景说，“再说万一再给你吓着，以为我是什么变//态怎么办。”
原本这么做的时候，想都没想过会有让他哥知道的一天。连同后来的很多事都是。
想都没想过，会走到今天。
祁燃发觉自己从认识他之前，到现在，已经从他那里收到了很多珍贵的礼物。尤其今天意外地知道了这事，就越发想要回馈点什么给他。
最近一直沉迷工作，也没出去玩过。很难遇到那种不经意间看到，就想着买给他的礼物。刻意去想要送什么给他就更难。他好像什么都不缺。想邀他一起过年条件又不允许。
纪寒景却觉得不必苦恼，理所应当道，“只要是你送我的，我当然都喜欢。”
送什么礼物根本不重要。送礼物的人才重要。
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永远都当我一个人的哥哥。
傍晚时行程要动起来，周舟打电话来催。两人不得不离开，走出店门时纪寒景的视线突然被对面吸引，拉了他一下，“我想要那个。”
祁燃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家卖纪念品的小店。走进去后就明白了，他还在惦记之前在小吃街那儿，给岑意他们寄明信片的事。
别的小男孩有了，他也要有。
祁燃今年后半年但凡出门都是工作。收工后就没出过酒店，也没有时间再来这样的小店。今天还是少见的有休息时间能出来逛一逛。
听他说要，当然给写。
一部剧咔咔砸下去，就换一张明信片。
不愧是你纪冬冬。
挑明信片时听店长说可以先放在店里，等到预留日期再寄出去。有点像时光胶囊那种。
寄到的时间可以是纪寒景生日那天，但地址有点难办，店里只寄国内信件。
“那就提前几天寄到我国内的家里，再让管家再帮我转寄出去。”纪寒景算了算中转要花的时间，改掉旁边纸上登记的预留日期。
都说见字如面。“如果预留那天没有按时寄到，干脆到时候你打电话跟我口述一遍。”
“……别。”
祁燃已经在盘算明信片上要写什么内容了，听他这么说突然脸红，“我述不出来。还是写吧。”
这里不是旅游观光的景点，小店里没有太多款式的明信片可以选。祁燃看来看去还是小玫瑰的图案最可爱，抱着“会不会是我有男朋友滤镜”的想法抽出来放在纪寒景面前晃了下，“这个怎么样？”
纪老师意见坚定，不假思索，“很好看。”估计上面画了棵香菜也会说好看。
为了表示支持，他自己也抽了张图案相同的。趁祁燃写的时候去了店铺的最里头，假装欣赏摆件，悄无声息地在另一张桌子边坐下，摆上空白明信片，转着笔想也要写点什么，偷偷给他哥寄一张当作惊喜。
见字如面嘛。
活二十多年就没干过这么文艺的事儿。第一次是给他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激动完了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没有文艺特质，写得出的全是白话——
“喜欢你。
只喜欢，最喜欢。
永远都喜欢。”
龙飞凤舞地完事儿，他把简单粗暴的三行情书交给店员，回头去找祁燃。一看他哥还在认认真真地搞创作。
感觉是篇好长的小作文，卡片都快被写满了。
纪寒景难免好奇，刚想着要不要悄摸瞥一眼就被发现了。祁燃用笔敲了他一下，“不许偷看啊，到时候再看。”
一定是会让人害羞的话。
纪寒景又开始笑得傻气。
“嘿……行。”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
预个告
明天开始要双更几天
至于为啥
你们看了应该就知道了
大家晚安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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