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柔和阳光洒进来,照亮小出租屋的每一寸地方,曲清然从头疼的宿醉中醒来。
她起身下床,穿着松垮睡衣,趿拉着拖鞋,照照镜子,发现面部睡出了好几道红印。
她搓揉着脸,打开房门,准备对弟弟说一声早上好,却发现人去楼空,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餐桌上摆着爱心煎蛋和简易三明治,她凑近一看,只见桌上贴着张浅黄色的便利贴。
上面清秀的字迹书写着——姐姐我们一起加油吧。力度之大,已经穿透纸背。
曲清然简单洗漱完毕后,冲了杯香甜牛奶,吃着爱心早餐,不由得想,这崽子,真的既听话又体贴还懂事。
不知道他这时候抵达节目组了没?
此刻的曲清言坐在公司包下的商务车上,正襟危坐,不敢放松。
他拉开帘子,观察窗外的状况,这条拥挤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灿烂光线给车身镀了层闪亮的漆,反射之中显得刺眼无比。
他有些烦躁的把帘子顺手拉上。
他这种糊透了的二十八线小明星没有单独的经纪人,只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助理小牛陪着他。
“言哥,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要不要开一把王者?”长相憨厚的小牛晃晃手机,笑着说。
“不了,没那个心情。”曲清言攥紧拳头,慢慢地摇了摇头。
突兀的提示声蓦然响起,他打开微信,发现置顶的窗口有了新动态。
【姐:现在是不是在去《pick》节目组的路上了?】
【言:是的,乖巧.jpg】
【姐:千万不能紧张哦,姐姐相信你。实在紧张的话,可以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冲鸭.jpg】
【言:好的!一起冲冲冲】
曲清言快速敲下一行字,盯着屏幕莞尔一笑,那笑容昙花一现,差点晃花小牛的眼。
小牛拍拍胸口,心里一边默念着我是直男,一边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打吗?”
曲清言活动了下纤长手指,炫酷地旋转了下手机后,从容不迫地回:“打一局吧。”
“靠,不是我说,你这装B的气势还真像大明星!”小牛低头,启动游戏界面。
“是您谬赞了。”曲清言选了个顺手的英雄,松松筋骨,准备好好发泄一把。
热血沸腾的游戏声此起彼伏,“double kill”“penta kill”的机械人声回荡在狭小车厢里。
随着水晶塔推倒的声音,目的地愈来愈近。
小牛看着战绩不服气地问:“言哥,你怎么打游戏都打得这么好?是MVP啊。”
打完游戏的曲清言确实放松许多,他放下手机,谦虚地回应:“可能是学过跳舞,所以手速快了点。”
插科打诨中,商务车缓缓驶向录制棚,曲清言深吸口气,扶着门框,拿下行李,迈开长腿走下车。
走了几步,身后的小牛中气十足,大喊了声,“言哥牛逼!言哥出道!”,他一个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曲清言顿住脚步,转过身,对小牛浅浅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高耸的摄影棚投射下一大片阴影,仿佛一进去就会被吞噬,编导迎上来,问了句,“哪个公司的?”
曲清言死死攥住行李箱的拉杆,好像它是唯一寄托,他礼貌地颔首回答:“明光娱乐的曲清言。”
编导抬抬镜框,拿着黑色中性笔在表格上打了个勾,向他招招手,“跟我来吧。”
转过陌生场景,来到更为陌生的宿舍,淡蓝色的墙壁,两张木质的上下床,音符形状的吊灯随风飘扬,像是在向他挥手。
编导环视一圈,找到标有他名字的床铺,指挥他,“这就是你们要住一段时间的宿舍,你先放下行李,然后跟我去化妆间。”
曲清言乖乖地放下行李,来到化妆间,公共化妆间的镜子上挂着一排圆形灯泡,把不大的地方照得光明敞亮。
一对四人组合在那头嬉笑打闹,他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身旁的一位美少年率先开了口。
时朝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欢迎他的到来,“你好,我是氧气娱乐的时朝。”
时朝?是姐姐说的那个名字?
他咧起嘴角笑了笑,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看起来友善可亲,“你好,我是明光娱乐的曲清言。”
带着疑惑,曲清言打量了时朝一眼,若他是甜系爱豆,那么时朝无疑是盐系爱豆。
狭长眼眸透露出尖锐的攻击性,像是要直直望进人心里,可偏偏浓密睫毛如漆黑鸦羽,带了分柔软。
时朝生的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却不女气,姿态从容淡定,不像是来参加节目的,倒像是来玩的。
此刻还没上妆的皮肤,一颗痘痘也没有,白皙透亮,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冷白皮。
大长腿大剌剌地蜷在桌洞里,曲清言目测了下,居然比他引以为傲的长度还多了半个指节。
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时朝上完妆后,气场大开,像只傲视群雄的狮子,他拍拍曲清言的肩,“我先出去候场了。”
曲清言点点头,“待会见。”
化妆师又开始给曲清言上妆,她触着曲清言光滑的皮肤,不由调笑:“现在弟弟们的皮肤都那么好了。”
粉扑在脸上不停地快速拍打,曲清言脊背僵硬,一动不动,讪笑道:“您的皮肤也很好。”
化妆师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刻钟后她撂下刷子,意味着这个妆容大功告成。
曲清言道了声谢,望着镜子笑了笑,默念一声加油,鼓起勇气走出化妆间。
录制棚里,编导拿着大喇叭,对着后台喊了声:“还有十五分钟,各单位进行最后一次调试。”
坐在后台的曲清言一眼就看见了时朝,他像是人群中独特的存在,异常显眼。
这次,曲清言自来熟地走过去,坐到时朝身侧,望着他问:“等会选座位,你选什么等级?”
时朝自信一笑,没有犹豫,果断地回:“当然是A。”
“那你有十足把握吗?”曲清言的自信已经在上次选秀中磨灭掉了,畏畏缩缩、不肯向前。
“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看着挺阳光,怎么这么不果断啊。”时朝撑着下巴,眼里漫出笑意。
曲清言蜷了蜷手指,挑眉道:“我还不是担心选了A,却没有A的实力,所以想问问你。”
时朝偏了偏头,直言不讳:“你有足够的野心吗?有的话,就选A。”
曲清言反复咀嚼着这番话,随着一声令下,节目录制已经完全开始。
这些年轻活力的脸庞按着顺序,排好队伍,带着期盼与激动的心情,望向前方。
他们屏住呼吸,听着前台传来的助力官开场词,“欢迎来到由冬椰椰汁冠名播出的pick,我是节目助力官江寒。”
开场词介绍完毕,接着就是选座位环节,这一环节对选手们都格外关键。
这是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了解他们的第一道程序,而第一印象将决定他们在这个节目中的走向。
曲清言看着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手心里浸满了湿黏的汗水,他一遍遍为自己加油打气。
编导念出他名字,“明光娱乐的曲清言准备上场!”
他呼吸一滞,可脚下步伐却没有停止,一步步慢慢走向前台。
舞台装饰得很华丽璀璨,似不真实的梦境,几束光同时打在他身上,摄像机也纷纷对着他。
已经就坐的各位选手,看着屏幕上的明光娱乐四个大字,在底下议论纷纷。
“这个男生,是明光娱乐的诶?这可是大公司。”
“他实力会不会很强劲?我听说签明光挺难的。”
“现在的当红流量顾竹卿不就是明光的吗?他岂不是顾竹卿的小师弟了?”
“他长得挺好看的,感觉会是很讨女生喜欢的类型。”
曲清言穿着一身白西装,追光打在他身后,朦胧的像天使的翅膀,白色是个很难驾驭的颜色。
可曲清言穿出了圣洁纯净的感觉,分不清是西装更白还是他的肤色更白。
镜头往前推,他适度地露出招牌微笑,俏皮的小虎牙让他多了份生气。
“妈呀,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好会撩!”
“他太会了吧,这个微笑做ending pose刚刚好。”
“他往我们这边走来了,是要选B或者C吗?”四人组合低声交换着意见。
“不对,他可能选A吧!”
曲清言迈上台阶,发现最上面的王座已经被时朝占据,时朝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坐到时朝身侧,这里的位置确实很高,从上往下看,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A的位置稀稀拉拉,B和C的位置参差不齐,但人数是最多的。
不管在哪里,人们大多都秉承着中庸之道,生怕一不小心过了火。
只有野心和实力兼备的人,才会选择少数人才走的那条道路。那条道路孤独且寂寞,但尽头深处,是美好的。
时朝问他:“看来你最终还是选了A?”
“嗯,我想试一试。再不济,也只是从头来过而已,我已经试过一次,能承受再度失败的后果。”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他只想珍惜站在舞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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