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时候, 厂里就已经放了假, 足足有半个月的假期,陈年年和周子渠去商场买了年货,若不是自行车放不下了,陈年年还得买很多。
春节作为我们国家最为隆重的节日,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热闹的。
商场里人来人往, 挤满了人, 她们手里全都拿着布袋子,看着什么好东西就往自己口袋里装, 一年到头就享受这么一次, 这些人也不嫌贵了。
陈年年还看见了自己提供的柿饼,如她意料般很快就被人给抢空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 卖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了一点儿,不然忙活大半天,还没给家里人尝一口,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时候生产队早就停工了, 大冬天的也没啥活可干,知青们都窝在宿舍里,偶尔去老乡家串串门。
过年的时候,知青是可以请假回城的, 但这些知青都不是本地人, 除了三两个离家较近的请了假,其余的人依然待在了生产队里。
年味越重,这些人思乡的情绪越重, 所以看到从城里回来的周子渠,这一个个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兄弟,每个人都对他热情似火,轮流找他聊天。
周子渠也没让他们失望,回来的时候特意给他们买了零嘴,还一人送了一匹布做新衣裳。
他在城里待了这么久,每个月都有各种不同的票,除掉那些给陈年年家里用的,都还能剩不少。
知青们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舍得,一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陈年年刚到家不久,就听到孙慧芳说明天她们生产队要杀猪分肉,今年生产队的猪喂得特别肥,每家每户应该都能分到不少。
杀猪分肉对于陈年年来说是件十分新鲜的事,一大早她就爬起床跟着孙慧芳去了饲养场。
说是一大早,但是等陈年年她们去的时候,生产队里的大肥猪已经被宰了,这会儿好多人都拿着大瓷碗排队领肉。
陈年年家分的肉并不算太多,只有两斤,而且大部分还都是瘦肉,瘦肉不出油,吃进肚子里也不解馋,换做别人恐怕早就不乐意了。
陈年年和孙慧芳都觉得无所谓,她们家里的日子不像从前,这肉平日里也吃得挺多,也不用去争现在这一口。
年三十那天,陈年年邀请了周子渠他们几个人去家里过年。
孙慧芳养的鸡已经长大了,除了两只下蛋的,其余的都被她给宰了炖了,那味道,香得都能跑到河对面。
这群知青眼巴巴的趴在窗子边,不断的吸着鼻子,隔那么远都能闻见味儿,也不知道她们家里到底往锅里放了些什么好东西。
陈大壮一早就过去帮忙杀鸡,等炖好以后,孙慧芳拿出两个大瓷碗让他给男女知青们分别端了一碗。
陈大壮端着鸡肉回宿舍的时候,这群知青一手拿着红薯,一手拿着窝窝头,正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辛苦干了一年,只分到了一点粮食,猪肉没有他们这些知青的份,这大过年只能吃着红薯和窝窝头,真是太心酸了。
不过现在这条件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也没什么可挑的。
“天哪,什么味,大壮你端的什么?”鸡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董明远瞬间觉得自己手上的窝窝头不香了。
瞬间一群人围在陈大壮身边,看着他手上的鸡肉眼放精光。
“大壮,这,这是.....”
陈大壮笑了笑这群没出息的人,“咋了,鸡肉你们都不认识了?”
董明远道:“认识是认识,只是我们不知道你把这肉端到寝室来是个什么意思?”
边说,他还边偷偷摸摸的伸手捞了一块鸡肉放进自己的嘴里。
鸡肉一进嘴里香味就开始乱窜,董明远十分享受的眯了眯眼:“香,真的太香,大壮,你把鸡肉留下吧,我出钱买。”
其余几个知青也跟着咽了咽口水,他们十分赞同的说道:“对,我们都出钱买。”
陈大壮将鸡肉放到桌子上,笑道:“买啥买,这是慧芳阿姨专门让我端给你们的,想吃就吃,千万别客气。”
“这真是给我们吃的?”知青们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平时和陈年年家里也没啥交集,就连活也没有帮忙干,怎么她们家会这么大方。
“真是给你们的,快点儿趁热吃,吃完了我还得把碗给人家送回去呢。”
听他这样说,知青们可就不客气了,他们立马拿着筷子围到桌子旁,也不管自己的举止到底有粗鲁,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筷子齐齐往碗里放。
鸡肉和着窝窝头,知青们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慧芳阿姨真是太好了,我发誓,以后他们家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帮忙。”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说这话的时候,董明远眼里却泛着泪花,往年的春节,他从来没有为了一点儿鸡肉就激动成这样,但是在陈家湾这样贫瘠的山旮旯里,他很明白这一碗鸡肉代表着什么。
陈大壮拍了拍董明远的肩膀道:“慧芳阿姨是个善良的人,她也没指望大家怎么报答她,你们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另一个知青说道:“不报答怎么行,我们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以后慧芳阿姨家劈柴挑水的活我们都给包了,谁要是敢欺负她们家,我们这群知青一定帮忙。”
外面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知青们的心却热乎乎的,虽然不能回家,但待在这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好歹还有人记得他们不是?
孙慧芳送鸡肉给这群知青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报答自己,整个陈家湾,就她们家离知青宿舍最近。大过年的,这群知青背井离乡也十分不易,她也有孩子,将心比心,若是陈年年和陈天弘去了别处孙慧芳也希望有人能够善待他们。
“年年,明天你把这柿饼给队长他们送点过去,咱家这段日子,可真是全靠他照顾了。”
这也送,那也送的,她妈可真是太大方了。
不过孙慧芳的这些做法陈年年也是赞同的,多结善缘总是没坏处,队长确实对她们家不薄,送个柿饼也应该。
吃完晚饭,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后,孙慧芳和他们一起围在火炉边烤火,她年纪大了,不像陈年年她们精力旺盛,等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后,孙慧芳就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弘哥,我听说生产队要放烟花,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望着陶小甜充满期待的眼神,陈天弘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行,我们去吧。”
陶小甜拉了拉陈年年的手:“年年,你去吗?”
陈年年摇了摇头:“不去。”
她前世见惯了各种烟花,所以这次并不像陶小甜这般期待。
听到她说不去,陶小甜也不勉强。
暖和的火炉旁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周子渠,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两个人相视一笑,陈年年勾着他的手,脑袋靠在了周子渠肩膀上。
周子渠问:“你真不想去看烟花吗?”
陈年年轻轻挠着他的掌心反问:“你真不想和我单独待在一起?”
“想。”周子渠是个诚实的人,他把陈年年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要不是不单独一起,他们两人哪有这般亲密的机会。
“年年,我好想快点把你娶回家去,然后把你藏起来,每天都和你亲近。”
这是准备把她关小黑屋呢?
陈年年哼了一声:“我可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你就算把我娶回家去,我也是要去外面工作的。周子渠,你可千万不要有那种封建的思想,以为我会愿意在家相夫教子,整天跟望夫石似的盼着你下班回家。”
听到陈年年描述的场景,周子渠莫名有点沸腾,相夫教子,也不知道他和陈年年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他们两个人都长得好看,孩子在外貌上一定会非常出色。
他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陈年年拧了拧他的手臂:“你想得美。”
嬉闹一会儿,周子渠道:“年年,等我回城稳定了,就来你家提亲好不好?”
想到明年就要恢复的高考,陈年年觉得她俩这婚事肯定不是一时能成的,但她也不好和周子渠说什么,只能含糊道:“等你回城了再说吧,到时候肯定还要和你父母商量商量。”
结婚的事情离她们还很遥远,但陈年年心中还是特别惆怅,陈家湾和安阳市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若她真和周子渠结婚了,想回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对陈家湾她倒是没什么归属感,可是和孙慧芳他们生活了这么久,陈年年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这时候交通不便,一旦分开,每年见面的次数就会大大减少,陈年年还真是挺难过的。
不过面对困难陈年年只会迎难而上,在周子渠和家人之间,她一定会找到一个平衡。
对于以后的生活,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高考来临之前,她们保持现状就行。
“对了,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在这里等等我。”
陈年年从周子渠怀里起来,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出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把手背在了身后,笑眯眯说道:“你把眼闭上。”
周子渠十分听话,闭上双眼后,他感觉陈年年走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往自己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
周子渠睁开眼睛,脖子上戴着的是一条黑色的围巾。
“这是我跟厂里的柳阿姨学的,我手不巧,织错了好几次,还废了几团毛线,比不上商场卖的好看,好歹是我一片心意,你不准嫌弃。”
陈年年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该送周子渠什么礼物,后来柳贵华告诉她,处对象的时候一般都是送自己亲手做的衣服、鞋子等。
这些东西对陈年年来说,难度都特别高,她最后选择了稍微简单一点儿的围巾。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羞赧,脸上的温度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持续升温,洁白无瑕的皮肤上露出了淡淡红晕。
昏暗的灯光此时充满了蛊惑,脖子上的围巾给周子渠带来了无限勇气,他伸手搂着陈年年纤细的腰肢,双眼盯着陈年年娇艳欲滴的双唇:“年年,对不起。”
陈年年愣了愣,不知道他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下一秒大脑却停止了转动,呆呆的倚在了周子渠的怀里。
周子渠竟然亲了她的嘴!
亲就亲了,偏偏还生疏得毫无章法,僵硬得像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一样。
他们在一起很久,出格的举动无非就是拉拉小手,时不时拥抱一下,接吻这还是头一遭。
周子渠太纯情了,为了符合当代女性的作风,陈年年也不敢太过于主动,所以这是他们两人的初吻。
气氛倒是足够浪漫,可是某些地方还是欠缺了点。
眼看着周子渠就要打退堂鼓,陈年年赶紧将人给搂住,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嘴探出了自己的软软的舌头。
分开之时,周子渠的脸已经红得没眼看了,陈年年脸也红,不过看到周子渠这样,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周子渠,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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