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郑出浴

    唐琰填写了全国大学生艺术设计比赛的报名表, 并发送到官方邮件, 接着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次比赛。

    但是设计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唐琰花了几天的时间进行草图的绘制, 删删改改最后只完成了一小部分。这个主题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十万美金的奖金无疑是诱人的,周末的时候,唐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呆在房间里, 在设计软件上画出了展厅的概念图。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地专注于一件作品了,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晚, 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昏沉的梦里,唐琰回到了小时候。

    眼前是一座公园,两个小男孩站在榕树下,年幼的那个男孩伸出手掌,递给另一个年长的男孩一样东西。

    年幼的那个男孩便是唐琰,确切地说, 那个时候的他叫做唐珉。

    小唐珉把东西递给年长的小哥哥之后,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聊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智商都很高, 小唐珉从小就喜欢画画, 语言能力和绘画能力一直比同龄人优秀很多。

    “我长大以后,想开一个画廊。”小唐珉奶声奶气地说起自己的理想, “你……你知道什么是画廊吗?”

    小唐珉今年刚上幼儿园,很多次和同龄人说起过自己的理想,但那些小屁孩除了尿裤子就是哭唧唧,根本不知道画廊为何物。

    但是出乎唐珉的意料,这位离家出走的小哥哥非常早熟, 沉稳地说:“知道,就是……卖画的那种走廊,和发廊差不多。”

    小唐珉想了想,一时间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继续说道:“我想在画廊后面,种很多向日葵……”

    “你要卖瓜子吗?”小哥哥问他。

    “才不是咧,”小唐珉皱眉,有点儿嫌弃他,“你知道梵高吗?他画过很好看的向日葵。我妈妈说了,以后我也能成为像他那么伟大的画家。”

    小哥哥点点头,迷茫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并不知道梵高是谁的事实。

    后来,小哥哥家里的人来找他了。

    他问小唐珉:“你能一个人回去吗?”

    小唐珉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是个方向感极差的路痴,心里根本没底。之所以点头,纯粹是因为他不想在小哥哥面前丢人。

    再后来……

    梦里的画面变得模糊。

    小唐珉他……没能顺利回家。

    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带他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将他关在房间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屋顶漏水的嘀嗒声。

    他被困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久到失去了意识。

    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梦的最后,小男孩被救了出来,怀孕的妈妈抱着他哭泣,将他带回家。在家里,妈妈问他为什么不说话,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妈妈带着男孩去找算命先生,那先生说这孩子命里缺火,最好改一下名字。

    于是,唐珉这个名字被改成了唐琰。

    “珉是如玉的石头,琰是雕琢的美玉。”妈妈摸着孩子的头发,安慰他,“以后,你就叫唐琰了,好不好?这个名字比原来更好听。”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仅名字改了,他的性格也变得和原来大不一样,从活泼可爱变成了沉稳成熟。

    没过多久,唐琰的弟弟唐泽宇出生。

    所以,在唐泽宇的记忆里,唐琰一直都是那个果决狠厉的哥哥,虽然偶尔会露出温柔的一面,但很少很少出现……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将唐琰从梦中惊醒,他猛地从桌上抬起头,惊觉外面已经天黑,而自己的背后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嗓子干涸,唐琰喝了口水,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郑俊琦,带着银边眼镜,礼貌温和地问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我家停水了。”

    郑俊琦的衣服和唐琰那天早上看到的不一样,是色彩清浅的冷淡风格,说话的方式也大不相同。

    刚从梦中惊醒的唐琰没有在意太多,声音微哑地说道:“你用吧,没事。”

    郑俊琦回房间拿了换洗衣裤和浴巾,走进唐琰家后,他微微颔首道:“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唐琰逐渐从梦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轻轻勾起唇角说道:“没什么,我刚才画图睡着了,还得感谢你把我叫醒。”

    郑俊琦看向他摆在桌上的电脑,好奇地问:“你是设计师?”

    “算是吧。”唐琰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是学纯艺术的,现在改行做设计师了。”

    “那也差不多。我从小就羡慕你们这些艺术细胞发达的人。”郑俊琦对他的职业非常感兴趣,“只是我没那个天赋,现在只好学医了。”

    “学医也不容易。”唐琰笑了笑。

    郑俊琦的视线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被“多重人格”这几个字吸引了,眸色一暗,片刻后,他缓缓问道:“你在画什么?”

    “一个和多重人格有关的展厅,”唐琰走到桌边坐下,把草图打开来给郑俊琦看,“现在还在纠结主题要怎么设计……”

    “你了解多重人格吗?”郑俊琦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眼神却有些波动,“生活中……这种人会很奇怪吧?”

    “不奇怪啊。”唐琰不假思索地说道,“虽然概率很小,但很多时候是环境造成的,而且……有时候,多重人格只是把身体里那个压抑的自己释放出来而已。”

    郑俊琦微微一怔,没想到唐琰会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几重人格,都只是一个人的不同面而已。”唐琰继续说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郑俊琦盯着唐琰,问道:“所以你愿意和这些人做朋友?”

    唐琰点了点头,“当然愿意啊。”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也曾是双重人格患者。

    说到这,唐琰看了眼郑俊琦,对他说:“你快去洗澡吧。”

    郑俊琦走进浴室后,唐琰发觉自己肚子很饿,他拿起手机正准备叫外卖,忽然看到徐玖彦在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徐玖彦:我去你家看看。】

    【徐玖彦: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徐玖彦:为什么不回我?】

    唐琰急忙给徐玖彦打了个电话,问道:“徐总,你现在……要来我家?”

    徐玖彦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前几天不是说好的么,我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去找你。地址你上次告诉我了,蓝杉小区B座2208,对吧?”

    唐琰只好说道:“嗯,对……”

    浴室里,正在洗澡的郑俊琦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唐琰说的话。

    他是初中的时候,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有另一重人格的。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而他的父母并没有对他表示理解,反而说他在装神弄鬼。

    病情在高三时恶化,另一个“郑俊琦”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严重影响到他的学习和生活,父母这才给他找了医生,但康复的希望却十分渺茫。

    他一直将这件事当成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偶尔和朋友说起来,他们的观点都很一致,那就是这样的人很可怕。

    洗到一半,郑俊琦忽然昏昏欲睡。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个“郑俊琦”占据了主意识。

    人格交换后,郑俊琦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还有头顶的花洒,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家里的浴室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他伸手去拿浴巾,却拿了个空。

    架子上放着的洗发露和沐浴乳是西柚味的——他平时只用薄荷味的。

    “我操,”郑俊琦愣了愣,“这里真不是我家浴室……那家伙在别人家洗澡?”

    对于身体里那个冷淡的人格,渣男人格的郑俊琦一直很不满,就因为他的冷淡,害得自己至今单身,每次有喜欢的人都会被冷淡人格搅局,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没想到这一次人格互换后,他会在别人家里洗澡——这是不是意味着,冷淡人格的郑俊琦正准备干那种事?

    郑俊琦任由热水洒在自己的头发上,顺着肌理流淌,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你也有今天?”

    几分钟后。

    唐琰正坐在桌前画图,郑俊琦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亲爱的,帮我拿一下浴巾好吗?爱你。”

    唐琰愣了愣,有点奇怪郑俊琦为什么突然叫自己“亲爱的”,但他没有多想,把他落在沙发上的浴巾拿起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拿住了毛巾,胳膊上肌肉线条饱满而流畅,沾着透明的水珠。

    “谢谢亲爱的。”郑俊琦一边说着,一边把毛巾拿了进去。

    正在这时,唐琰家门口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唐琰没想到徐玖彦来得这么早,去开了门之后,果然看到了一身休闲装的高大男人,手里提着五花八门的东西,语气平静地说道:“这小区物业不怎么样,保安居然不主动帮我停车。”

    唐琰嘴角抽了抽,“委屈你了。”

    “不碍事。”徐玖彦走进门,看了看房间内的摆设,点评道:“这房间确实挺小的。”

    唐琰跟在后面点头,“委屈你了。”

    徐玖彦看向唐琰,缓缓地说:“我还没吃晚饭呢,要不一会儿将就一下,在你这里吃吧。”

    唐琰面无表情地说:“徐总,要不然你还是别委屈自己了。”

    “还行,我买了一些食材。”徐玖彦走进厨房,“你应该会喜欢的。”

    唐琰跟上去,忍不住问道:“徐总,你要做饭吗?”

    徐玖彦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后他将手里的食物放在餐桌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厨艺一般。”

    唐琰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做饭,便说道:“好吧,那我一会儿做吧。”

    徐玖彦点了点头,对此表示很满意。他走出厨房,正准备在客厅和卧室转一转,忽然,浴室的门打开了。

    郑俊琦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就直接走了出来,露出八块腹肌,亚麻色的湿润发丝往后撩起来,刚洗完的皮肤微微发红,整个人充满荷尔蒙气息。

    郑俊琦看到徐玖彦的瞬间,愣了一下,他正想说话,对方的脸色却瞬间变黑,生气地冲厨房的方向喊道:“唐!琰!”

    唐琰一头雾水地走了出来。

    “解释一下,”徐玖彦死死地盯着唐琰的眼睛,“你家里怎么还有别的客人——而且在洗澡?”

    “哦,他是……”唐琰刚想解释,却被郑俊琦打断了。

    “没想到,原来是你啊。”郑俊琦看着唐琰眨了眨眼,心想原来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看上了新来的邻居,“不过……”

    “你怎么还叫了别人?”说着,郑俊琦看向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徐玖彦,勾着唇角,戏谑地说,“玩得这么刺激,不太好吧?”

    整个客厅安静得只能听到郑俊琦发梢的滴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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